首饰皆是精品,价格不菲,但是,去年宋箬溪生日,陈陌并没有送来寿礼,事出反常,必有因,眸光微闪,端起香草送上来的荷叶茶,浅啜一口,道:“你们应该不会仅是为了送寿礼而来,有什么事直说,不必绕弯子。”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圆脸的那个婆子笑笑道:“回姑娘的话,爷在五月初纳了个姓卢的女子为妾。”
“然后呢?”宋箬溪淡定地问道。
圆脸婆子抬眼看了看宋箬溪,见她神色平静,继续道:“爷让奴转告姑娘,卢姨娘是不会影响到姑娘的地位,爷也不会让卢姨娘生下子嗣,让嫡子居后的,请姑娘放心。”
对于陈陌的这番话,宋箬溪报以嗤笑,冷冷地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回去转告他,不管他纳多少个妾,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嫁给他,他别自作多情了。这些首饰你们带回去给他,我不需要。”
宋箬溪是实话实说,可是两个婆子却误认为她说的是赌气的话,那马脸婆子陪笑劝道:“姑娘快别生气,免得气坏身子,这男人纳妾是应当应份的事。”
圆脸婆子也上前帮着劝道:“是啊姑娘,这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事,您不要为这事感到不快,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句应当应份,一句寻常事,犹如冰水兜头浇下来,一阵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宋箬溪呆怔怔地两眼发直,如果说先前看的那些只是书面上的事,她看过气过,撂在一旁,没往心里去,那现在这个活生生的事例,提醒她一件无法忽略的事,在这个时空男人纳妾名正言顺,这个问题她要如何面对?
妥协?
宋箬溪用力地咬着下唇,脸色苍白,要她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她做不到。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陈陌,但是嫁给其他的男人,结果也是一样的,要到哪里去找个不纳妾的男人?
“姑娘。”香绣见宋箬溪变了脸色,担忧地喊道。
两个婆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爷果然没预料错,姑娘生气了,这女人就没有不吃醋的。马脸婆子勾了勾唇角,道:“姑娘,奴说句逾越的话,姑娘没必要与那些姨娘们计较,没得降低了身份。姑娘日后是正房太太,没有人能过凌驾在姑娘之上。那些妾室不过是让爷们找乐子的玩意,姑娘不用太在意,且放宽心。依奴看,只要爷心里有姑娘,那就比什么都强。”
宋箬溪看了看她,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道:“你们不要再说了,拿着东西出去。”
“姑娘,这首饰……”
“出去!”残酷的现实让宋箬溪心烦意躁,厉声喝道。
“两位妈妈还是请出去,不要再惹姑娘生气了。”香绣打断圆脸婆子的话,下逐客令。
两个婆子无奈,只得抱着锦盒离去,走出院门,见四下无人,冲着门口撇撇嘴,打心眼里觉得宋箬溪气性忒大,还没过门,就这样容不下人,当真是个妒妇。
回去陈府,这两个婆子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陈陌。陈陌听后,不置一辞,脸上的表情却是愉悦的,她肯为他吃醋,是件好事。
此事,宋箬溪无从知晓,不细说。
等那两个婆子出去,香绣上前劝道:“姑娘不要难过,好在这亲事还没……”
“我没有难过。”宋箬溪打断她的话,双眉紧皱,神情烦躁,“没有什么亲事,那是他一厢情愿,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香绣小心翼翼地看着宋箬溪,“那姑娘在生什么气呢?”
“我没有生气。”宋箬溪双头抱着头,胡乱地拽着秀发,“我只是在想去哪里找个可以嫁的男人?”
香绣微怔,眼珠转了转,接过香草递来的蒲扇,边扇风,边笑问道:“姑娘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红尘众生,只愿一人,若水三千,只取一瓢。君若不离不弃,吾愿生死相依。”宋箬溪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别得都不求,只想嫁给一心一意待我,不会纳妾的男人。”
香绣叹了口气,姑娘的要求太苛刻了,自古以来,那个男人不是妻妾成群,就是农夫多打了三斗谷子,还想纳房小妾暖床,更何况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好烦,不说了,我到床上躺会。”宋箬溪全身无力地走到里间,躺在床上发呆。
香草怕她热,拿着蒲扇跟着进去为她扇风。
屋顶,一个停留已久的紫色的身影疾速离去,束发的白玉簪映着阳光,散发出莹莹的光泽。
深蓝的天穹下,群峰肃静,掩映在如水月光里的净莲寺宁静恬淡,轻风拂过,松涛声时有时无,宋箬溪无事,坐在院子里小憩纳凉。
“吱”地一声,虚掩的门被慧谨推开,她走了进来,“静尘。”
“师父。”宋箬溪起身相迎,“您怎么来了?”
慧谨微微浅笑,在椅子上坐下,待香草送上茶水退下后,问道:“静尘,安隅的儿子为何而来,你可知道?”
“他来探望他的母亲。”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你可知道?”
宋箬溪茫然摇头。
“他是为你而来。”慧谨语出惊人。
“啊?”宋箬溪愕然,“这不可能!”
慧谨抬头看着夜空,缓缓道:“安隅想让他娶你为妻。”
宋箬溪瞠目结舌,安姨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心思的?她怎么没有觉察到?
“静尘,你命带桃花,虽伴着青灯古佛,念经打坐数年,然终断不了这红尘的牵绊,要再踏入俗世。”
“师父,等等,您让我消化一下这句话。”宋箬溪蹙眉想了想,“师父,我命中带得是桃花劫,对不对?”
慧谨口颂佛号,拨弄手中的念珠,道:“凡事皆有定数,不要问是劫是缘。”
宋箬溪眸光转了转,问道:“师父,与我有姻缘的人是谁?”
“静尘,为师已经告诉过你,你的宿命已改,为师也推算不出你的姻缘,一切都要看你自己意愿。”
“既然我宿命已改,为什么师父还能看出我命带桃花?”宋箬溪指出慧谨话中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