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箬溪轻舒了口气,能不进宫是太好了。庹缣如她所言,送了十万两银票过来,一个小小的嫔妃,如此大手笔,闽国的富庶可见一斑。
陆续有和宋家纪家交好的姑娘上门来添妆,周思仪不能出来,派人送来一根赤金镶翠项链,一对玉绞丝镯。闵氏送来了一对赤金累丝镯子和一枝蝶恋花衔珠步摇。
不过宋箬溪没想到叶东媛会来添妆,恰巧那天她来那天,宋箬溪头上戴着的是上次宋濂送她的金镶红玛瑙流苏簪。
叶东媛盯着那枝流苏簪,眼神闪烁不定。
六月初二那天,发生太多事,宋箬溪把簪子的事给忘记了,看到叶东媛这样,又想了起来,抬手扶了扶簪子,道:“叶姑娘对我这枝簪子挺留意的,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这枝簪子,原来是我看中的,我没带银子出来,等我回去拿了银子来,你哥哥就把它买走了。”叶东媛看着她,“你可以把簪子转送给我吗?”
宋箬溪表情一僵,道:“叶姑娘,不好意思,这簪子是哥哥送给我的,我不会转送的。”
“不必不好意思,我就问问。”叶东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斜眼看着宋箬溪,“这么一个好哥哥,的确应该挑个好嫂子。”
宋箬溪蹙了蹙眉尖,道:“哥哥的亲事由父母作主,我做妹妹可管不着。”
“闵家的门第是低了点,可是闵氏身体好,是比有心疾的嘉柔县主更讨人喜欢。”
“闵氏是什么身份,凭什么与嘉柔县主相提并论,还有没有尊卑之分了?这话叶姑娘在本郡主面前说说就算了,别到外面乱嚼舌头,免得祸从口出。”宋箬溪不知道叶东媛怎么会知道闵氏会跟宋濂定亲的事,但是先警告了再说。
“我不会在外面乱嚼舌头的,我只要去嘉柔县主面前说说就行了。”叶东媛挑眉道。
“嘉柔县主有心疾,你去她面前胡说八道,她受了刺激,犯起病来。荣淑公主一定会很感谢叶姑娘的多嘴多舌的,说不定还会送叶姑娘一枝金镶红玛瑙流苏簪。”宋箬溪拨下流苏簪,簪子的另一头十分的锋利,把她手上的丝帕戳出一个洞,“只是不知道那枝簪子会插在叶姑娘的发髻上,还是会插在叶姑娘的咽喉处?”
叶东媛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你……”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宋箬溪把流苏簪插回发髻上,“叶姑娘,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本郡主好心的提醒你一声,我家除了大堂哥定了亲,其他的哥哥都还没定亲,你别胡乱攀扯,惹出事来,你倒霉就算了,别连累家里人。叶左相年近七旬,若是去大牢转上一圈,不知道还有没有……”
“你不要再说了!”叶东媛把茶杯往桌上用力一放,怒目瞪着宋箬溪,“你这个恶女,你抢了我喜欢的流苏簪就算了,还抢我的亲事。”
宋箬溪愣了一下,道:“师兄从来就没有说过要娶你,我与他的这门亲事是他亲自进宫皇上求取的。”
“如果你肯告诉我那个故事里的禅意,他早就娶我了。”叶东媛恨声道。
“师兄熟读经书,就算你知道那个故事的禅意又怎么样?他只要再多问你几句,你就会露馅,到时候,太后发现你弄虚作假,你以为太后会放过你吗?我不告诉你,是救了你,你不但不感激我,还来责怪我,真是好人难做。”
叶东媛气的咬牙,“好一张利嘴!”
“叶姑娘多想想,别损人不利己。”宋箬溪端起茶杯,摆出送客的姿态。
叶东媛瞪了瞪她,起身拂袖而去。
连叶东媛这个与纪宋两家都没什么深厚交情的姑娘都知道宋闵两家的事,宋箬溪担心外面已传得沸沸扬扬,搞不好已经传到荣淑公主耳朵里去了,赶紧把这事告诉了纪芸,“娘,现在怎么办?”
“别担心,这事,娘会处理好的。”纪芸并不紧张,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能瞒到明年春闱后,固然好,瞒不住,那就公开好了。
“娘你要怎么做?”宋箬溪不放心地问道。
“让你哥哥和闵氏定亲就解决了。”纪芸笑道。
宋箬溪讶然,“娘,事情公开了,嘉柔县主肯定受不了刺激,万一出什么事,荣淑公主肯定会记恨哥哥的,就要秋闱了,她要是在秋闱上弄手脚怎么办?会影响到哥哥前途的。”
“任驸马是闲职无有实权,谯国公在守孝,任驸马的另外两个兄弟都外放为官,手伸不到秋闱中来。荣淑公主虽得太后喜欢,但后宫不干政。秋闱春闱是为朝廷选拔人才,皇上是不会容让她们乱来的。”纪芸先前最顾虑就是太后和谯国公,但现在谯国公闭门守孝,太后又因为邺疏华的关系,对宋家的人多少有所顾念,不会全力支持荣淑公主,现在公开是个好时机,到要多谢叶东媛的提醒。
“叶左相会不会插手?”宋箬溪还有顾虑。
纪芸摇头道:“叶左相是与你外公政见不和,但他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如此明显的公私不分,落人口实的。”
“只要不影响哥哥的前途就好。”宋箬溪放心的笑道。
下午,纪芸一边打发人去纪家,一边派人去通知宋绥,有重要的事找他,让他早些回家。
纪家收到消息,立刻准备纳吉的东西。纪老夫人派人去跟闵夫人通气,纪大夫人命人找来官媒,纪二夫人亲自去了姜府,找姜夫人。
酉时初刻,宋绥回来了,进门,脸色阴沉,问道:“有什么要紧的事?”
纪芸亲手奉了茶,笑道:“老爷,前几日,姜夫人替濂儿保媒,我打听了一下,姑娘容貌性情都不错,就想问老爷的意思,是不是把这亲事给定下来?”
宋绥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问道:“谁家的姑娘?”
“尚宝司少卿闵大人的嫡次女。”
宋绥皱眉道:“从五品官,又是嫡次女,门第低了点,这门亲事不妥。”
“老爷,俗话说娶媳娶低,嫁女嫁高。溪儿嫁的门第已够高了,若再结门贵亲,就太引人注目。再者闵大人的政绩好,升官指日可待。这亲事又有姜夫人保媒,我认为这是一门好亲事,于老爷,于宋家,于濂儿都有益处。”纪芸有意把宋绥放在宋家之前,她太了解他,知道他最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