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紧密相连的机关环环相扣,随便出错一点就够他们两人死十次八次的了,老天果然是在玩她!
独孤璃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他握着白依纤的手紧了紧,笑道:“我这只手借了,你也把另一只手借我吧!”
白依纤想让他松手,他却固执。
她也只好作罢,一边配合着他的话帮他处理掉身边突然冒出来的暗器,一边观察周围。
独孤璃对机关暗器很是拿手,此时单手也能有条不紊,她知道他不是迂腐的人,之所以不放手,不过是因为他自信一只手也能解决。
最后一道机关被破,白依纤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惊恐的睁大了双眸……
成百上千的银针,从四面八方向着两人射过来。
独孤璃还在做破除机关的后续工作,白依纤能清楚的闻到空气中的毒息,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银针上涂抹的,正是白衣专属特制的毒药。
来不及多做考虑,也没有打扰正专心的独孤璃,她又看一眼他掌中她的手,轻轻扬起唇角。
将所有内力用于空着的另一只手臂,水袖轻扬,替他拂开所有的伤害,并又后背紧密地挡住身后飞来的银针。
独孤璃敏锐的感觉到危险临近,却没有半分担忧,手中的动作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他知道,身后的小丫头,是真的不需要他的保护,他就像相信他自己一样相信她的能力,莫名其妙的信任。
可是,等他发现他错了,只在一瞬之间。
转身的刹那,看到的是女子替他挡去了危险,却忘了自己背后的暗器。
那一瞬,独孤璃心中一震,从未有过的温暖瞬间充盈整个心扉,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一把扯过她,一个旋转,将她娇小的身体拥进怀中。
白依纤被甩的晕头转向,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感觉到他身体一顿,却没有任何声音。
她知道他受伤了,却没有时间多问,两人迅速从刚才打开的出口逃了出去。
外面似乎已经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是一片荒芜的空地。
独孤璃早已自己点穴不让毒气攻心,白依纤却知道他坚持不了多远,两人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远远的看到有一处村落在前方,独孤璃却突然倒在了白依纤身旁。
伸手抱住他的身体,她听到他近乎耳语的声音落下。
“小傻瓜,以后不要再为别人伤了自己!”他的声音真的很轻,她当时正用肩膀撑着他的头,才听了个清楚。
白依纤一愣,他以为她是在为他牺牲自己吗?呵,她怎么可能那么伟大,当时只不过是她知道那毒对自己没有伤害才会那样做,哪知道他最后出乎意料的举动让她的努力成了白费。
将他轻轻放到地上,白依纤隔着衣服摸了一下,只能感觉到凹凸不平的痕迹,看来银针已经没入皮肤了。
抬头望天,再叹一口气,白姑娘认命的半拖半背着独孤璃往前面的小村落走,没办法啊,如果在这里给他疗伤,那他们就算不被追兵找到也会横尸荒野,所以,只能往前去赌一场了。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给夜行发了个暗号,告诉他自己在哪里。
独孤璃看起来很瘦,可是他真的很重啊!
白依纤一面走一面抱怨,终于找到一处农户的时候,白依纤累的敲门都有气无力的。
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布衣老妇的脸出现在门内。
“大娘,我们兄妹二人去天羽城投亲的,不想路遇歹徒,哥哥他受伤了,大娘你收留我们一晚吧!”白依纤一看到人就开始哭诉,为了逼真还真的挤了两颗眼泪出来。
老大娘到底是庄稼人,淳朴善良。
看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拖着个不省人事的男子,又哭的可怜兮兮的,也没多问就对着屋里叫:“老头子,快出来帮忙!”
精神健硕的老者出来看了眼,忙活着就将独孤璃移上了屋里一个小房间的床上。
“姑娘,农家简陋,你们将就些,我这就去请村里的大夫来给你哥哥看病。”妇人给白依纤递上一杯茶,张罗着就要出门。
白依纤忙拦住她:“大娘,这里的大夫治不了哥哥的伤,你给我准备些东西,我自己来就好。”
老妇人疑惑的眼神扫过来,似乎不相信眼前小小的孩子有医人的本事,白依纤也不催她,只说:“大娘,我叫白依纤,从小学医的,你别不相信我。”
“帮我准备一把尖一点的小刀,一块吸铁石,然后一些干净的棉布条。”老妇人还在怀疑中,白依纤有些急了,独孤璃身上的毒不能耗下去了。
那妇人这才点头出去。
不一会儿,她端着白依纤说好的东西进来,白依纤已经将独孤璃的上衣褪到了腰间。
精瘦的背上,大片大片的黑红色痕迹,与旁边的洁白肤色鲜明对比,点点露在皮肤外面的针尾触目惊心。看到妇人进来,白依纤忙用被子盖住他,不让人看到。
妇人放下东西说要留下来帮忙,白依纤却让她出去了,只说一天之内不要来打扰他们。
妇人虽然不解,却也没多说,退出了房间。
白依纤先用磁铁将银针一根根仔细的吸出来,针孔处流出了黑红色的血,白依纤右手握住他的右手,十指相扣,用内力帮他逼毒,直到看到他背后流出的血终于变回正常的红色,她才停手。
光洁的额头上满是汗珠,白依纤胡乱擦一把脸,又用干净的棉布帮他擦去血迹,倒上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小心的绑上绷带。
不知道是她动作太粗鲁弄痛了他,还是他体内剩余的毒素发作了,他突然一个颤抖,然后右手紧紧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捏的她生疼他却硬是不放手。
她去掰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才发现,他的手也受伤了,血迹已经干涸,应该是当时替她抓那支箭的时候伤的,他却连一点声音都没出。
白依纤突然心中一疼,只觉得温暖通过他那只手,穿过她的身体,融进血肉。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这样默不做声的为她去承受危险,将她护在怀中,而她,也害怕这样的温暖。
如果不曾得到,就永远不会失去。一无所有的人,才能勇敢无畏的独自坚强!
好不容易才将他后背和手掌缠上布条,他却还是不安分,她刚放开他的伤手,他另一只手立刻就缠了上来,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无法,只能由着他,看他面颊泛红,伸手触上他额头,滚烫的温度,果然是余毒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