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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情为何物(一)

正当沙达难和醉僧人在殿中幻想着金刚门以及自己一片光明的未来时,张奎慌忙的跑进了大殿。

沙达难神色一滞,见张奎这般慌忙,便不好气的问:“又有何事,叫你如此慌张。”

张奎上气不接下气,抓起一旁的茶壶猛灌了几口,深深呼吸了几下,这才说道:“大哥,有人跑了。”

沙达难轻“哦”一声,武林以六派为首,天山派已归顺剑帝,其余五派都被金刚门以迅雷之势攻占,其他小势力自然闻风丧胆,无不顺从。可以说,如今武林中颇有名气的门派都在金刚门的控制下。沙达难颇为惊讶,到底是何人居然还有这等胆魄,敢趁机潜逃。

张奎说:“是泰山派的一个弟子,好像叫什么王什么,王富童。”

听了张奎说跑了一个泰山派的弟子,沙达难有些不以为意。如今各派掌门和派中高手都落在了剑帝手中,沙达难还以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区区一个弟子,既然他要跑,随便派个人追去杀了便是。”沙达难说。

张奎说:“大哥,我追过了,一直追到泰山山脚,可是那小子跑到半途突然消失不见了。”

醉僧人知道张奎性子向来直来直去,仔细一想,便料到了必然发生了一些事情,他直接问道:“说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奎便道:“泰山派所有弟子已在我们控制之下,可是今日清晨,王富童趁着看守弟子熟睡之际,从地牢里面逃了出来。而且,还偷走了大哥藏于房间木箱内的卷轴。我马上带了四个身手不弱的弟子追杀,可是追到了山脚,王富童不见,四名弟子被四片树叶杀死了。”

这时,张奎拿出四片沾着血液的树叶递给了沙达难,沙达难和醉僧人的神色甚是凝重,阴沉。

沙达难道:“武林传言,一个人的内功修炼到极深火候,便能摘叶飞花,杀人于无形之中。这个人的功力,深不可测啊!”

望着沙达难手中四片薄薄的树叶,醉僧人眉头紧皱:“当今天下,有此功力者屈指可数。难道是神月教教主李嫙姬?不过,她没理由去救泰山派的弟子,剑神柳生太一回京述职,龙玉枫正在苏州,主公当然不可能杀我金刚门弟子,但是,还会有谁呢?”

沙达难又说:“既然你看都没看到他,出手之人必然在数丈之外,这份功力不可小觎。跑了一个就跑了一个,至于那份卷轴,是主公交于我的,上面的东西我早已熟记,算不了多大的事情。”

……

一间废弃已久的破茅屋中,狼狈的身影趴在窗子处,似是在观察着外头的情况。自从泰山之巅突然杀来一群光头,这几天来,王富童都生活在那些魔鬼的阴影下。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逃跑。至此,他已精疲力尽,遍体鳞伤了。幸好在泰山脚下被一个神秘的高人搭救,否则自己必然难逃一劫。

谭自通本来在夜月宫修炼《混元神功》第七重,但听到消息,自己的两个徒弟,杨延霆和黄莺被落日岛的人抓走了。这下可把谭自通急得不得了,他匆匆赶来,却遇上了被张奎等追杀的王富童,便出手救了他。

王富童在谭自通跟前跪下:“晚辈王富童,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谭自通将其扶起,说:“哎,男儿膝下有黄金,岂可轻易跪人。观你呼吸,内功有些根基,是泰山派弟子吧?”

王富童点了点头,对眼前这老者却是极为陌生,武林之中也似乎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的传闻。

“这里已是三十多里外了,他们不会追来的,你在此休息吧。”说着,谭自通便朝门外走去。

“前辈,前辈武功高强,必有侠义慈悲之心,晚辈斗胆,望前辈施以援手,救我中原各派脱离此劫。”

王富童掷地有声,在谭自通身后跪下。

谭自通脚步一滞,沉默片刻,他说:“武林的事,老夫不想多管。年轻人,好好养伤吧。”

王富童再想乞求,岂知谭自通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苏州城内,龙玉枫于昨日抵达,他秘密将君梅山庄查探了一番,却是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众多武林高手到底身处何处?这,已经成了一个迷。

就连一些小帮小派都失去了活动的踪迹,苏州城,平静的可怕。

黄昏时分,龙玉枫和虞落雁在一座茶楼上正饮茶时,龙玉枫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上官飞鹰。”

正是当初在扬州望月楼遇见的采花大盗上官飞鹰,龙玉枫当时还暗中教训过他。此时,只见上官飞鹰鬼鬼祟祟的穿过一条僻静巷子。

虞落雁说:“这个人鬼鬼祟祟的,肯定在干什么坏事,不如我们很上去瞧瞧。”龙玉枫点了点头,在桌上留下两钱银子,便与虞落雁匆匆下了茶楼。

这时,上官飞鹰一直向城外走去,不时还回头往后偷瞄,看样子有些神秘。龙玉枫和虞落雁一直跟在数百米后,上官飞鹰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跟着两个人。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天已经黑了,龙玉枫和虞落雁一直跟着上官飞鹰,最后进入了一片阴森森的树林。

龙玉枫和虞落雁隐藏在草丛中,只见上官飞鹰蹲了下来,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在地上敲击了几下,发出“铛铛”的声音。黑暗中,突然发出“噗”的声音,遂见四周骤然生起幽绿的火焰,宛如地狱幽冥,隐约有怪声传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上方树林穿过,笔直的落到了上官飞鹰身前,他身穿黑色袍子,龙玉枫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神月教执法长老上官戮。

只见上官飞鹰头微低,恭敬的喊了一声:“伯父。”

龙玉枫一怔,这江湖有名的采花大盗上官飞鹰居然是西域神月教执法长老上官戮的侄子。不过细细看来,这二人眉宇间的确有三分相似。但是,让龙玉枫有些疑惑的是这次看那上官戮的面目神色却是比上次更加青白了一些,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准确的说,更像一具尸体。

“上官戮不在神月教待着,跑来这里干嘛?”

龙玉枫心道,不过他也不急,既来之则安之,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准备干什么坏事。

这时,只听上官戮拖着阴沉,沙哑的嗓音说:“飞鹰啊,交代你办的事怎样了?”

上官飞鹰从怀中拿出八个小瓶,说:“这是八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少女的精血。不过,伯父,前段时间我们杀了那么多人,恐怕不止武林上的人士,就连朝廷都开始注意了。”

上官戮接过八个小瓶,大笑:“怕什么,我的神功只差最后一步,我们上官氏崛起的时代要来了,啊哈哈……”

不远处听到这两人谈话的龙玉枫顿时神色大怒,不禁握紧了拳头:“可恶,原来这段日子有许多平民百姓,武林人士被杀害,都是这两个丧尽天良的畜牲干的。”虞落雁轻抚着龙玉枫的手,示意他暂且冷静下来。

这时,又听上官飞鹰说道:“伯父说得极是,但武林中那帮自喻名门正派的家伙也不可小觊啊。”

上官戮若有深意的一笑,并说道:“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江湖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将不复存在了。”

上官飞鹰唏嘘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惊诧道:“伯父说的可是前不久落日岛岛主剑帝在暮日山庄设计擒下中原各门派掌门高手的事情?”

上官戮微微晗首,说:“剑帝已经将他们关押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我也知道。好了,飞鹰,我现在要练功了,你帮我守住这里。记住,那四盆幽冥火不能熄灭。”

上官飞鹰连忙点头,他知道自己的伯父正在练一门诡异莫测的奇功。这门奇功便是上官戮将神月教禁术“血练大法”和湘西夜月宫“控尸蛊”融而为一所创,共要历经四个阶段,以额头火焰标记为准。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上官戮眉心中间的银色火焰标记已经变成了黄金色。达到这个境界,上官戮的武功已经深不可测了,这也是他在“神宫”中未曾出手的原因,因为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细。只是,有人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成功的练成这种害人魔功。

就在上官戮即将运功之时,突然,一声厉啸传来,竟是一根小指般宽的细草激射而出。上官戮,上官飞鹰皆是一怔,这里竟然藏了一个人,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察觉。

“哼!”上官戮冷喝一声,大袖一摆,将上官飞鹰推到了一边,同时他的身子往左微微一动,那根细草径直射在了后方的一棵大树,硬生生的插进了树干内。上官飞鹰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就连上官戮也是眉头一皱,不禁赞道:“好雄厚的内力!不知何方神圣大驾光临,何不出来一见。”

声音一落,龙玉枫和虞落雁从草丛后跳了出来。“是他们。”上官飞鹰自是认得两人,一个名震天下的武林至尊,一个人倾国绝城的美人。

上官戮阴沉的笑道:“龙玉枫,没想到是你。”

龙玉枫说:“魔教中人真是丧心病狂,你为了一己私欲,居然杀了那么多条人命。今日,我龙玉枫就要铲除你。”

“是么?”上官戮阴冷的一笑,他张口一吐,似有一团青幽幽的火焰喷射而出。龙玉枫一掌拍出,火焰四散,他的四周发出几声闷响,一具具带着腐臭气味的尸体从地底钻了出来。这里,居然是一处坟地。

上官戮也不作任何言语,那几具尸体张牙舞爪的扑向龙玉枫。只见龙玉枫左右各发两掌,却没想到发出“砰砰”的声音,这死尸,竟是如金刚之躯。龙玉枫暗暗心惊,他每一掌几乎都有七成的力道反弹了回来。

他一身“九龙真气”浑厚无比,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掌皆有九龙之力,七成的反震力,换作他人早就身受重伤了。

忽见正前方有一死尸利爪抓来,龙玉枫暗运巧劲,看似轻柔的一掌推出,那死尸在半空打了个转,竟是朝上官戮扑了过去。“嗯?”上官戮眉头一挑,却是感到不对劲。遂见他眼神一寒,衣袖掀飞了那具死尸,又如雄鹰展翅,双掌卷起猛烈的劲风打向龙玉枫。见势,龙玉枫运功于掌,与其连拼两掌,龙玉枫暗暗心惊,只觉这个上官戮的功力竟是十分深厚,至阴至邪。正所谓阴阳相生相克,龙玉枫的真气至阳至刚,与上官戮的真气恰恰相反。然,两掌未胜,龙玉枫侧身横切,一指探出,直击上官戮手腕大穴。上官戮出招相对,却未料到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龙玉枫,只得急急后退。相反,龙玉枫就像一条灵蛇缠住了他,动作敏捷,根本无法甩掉。

或探,或抓,或钳,或点,夜月宫的“摘星手”在龙玉枫手上发挥出了无穷的威力。但是,上官戮虽然受了几掌,却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只听他阴笑:“你这门功夫的确精妙,老夫虽不及,但你依旧无法伤到我。”

龙玉枫也是暗惊不已,他感觉自己打出的力道每每都有几成反弹回来。上官戮的身体就像金刚打造,根本无懈可击。再看其脸色神情,龙玉枫隐约想到了什么。

突然,上官戮以鬼魅般的速度闪了过去,竟是直逼虞落雁。他自知无法打败龙玉枫,不如先将这个女子杀了再说。虞落雁虽知不敌,却暗施妙手,以毒反击。

上官戮嘿嘿阴笑,大袖一摆,招未出,阴气逼人。“小心。”龙玉枫一爪摄出,虞落雁只觉一股柔力将自己托到了一旁。忽闻一声闷哼,龙玉枫几个踉跄,面色突然变得极其古怪,青中带黑。“掌风有毒。”龙玉枫这才知道自己着了道。

上官戮道:“年轻人还是火候不够,功盖天下的武林至尊,却在老夫手下着了道,想不到吧,哈哈……”

龙玉枫强提真气,压住了体内毒素,但那股阴邪之气依旧蠢蠢欲动。

“玉枫,你没事吧。”

虞落雁扶着龙玉枫,关切的问道。她心中自责,若不是她,龙玉枫定不会遭上官戮的暗算。然而,龙玉枫嘴上虽说无碍,但虞落雁依旧能够感觉到他的手臂隐隐在颤抖。

龙玉枫意欲再战,却是看着身旁的人儿,终究放弃了这个念头。见他拉起虞落雁,凌空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上官飞鹰望着夜空问道:“伯父,要不要追。”

上官戮笑道:“不必了,这小子中的毒可不一般,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飞鹰啊,帮我把关。”

上官飞鹰应道:“是。”

……

龙玉枫带着虞落雁返回了苏州城的客栈,到了房间内,龙玉枫再也压制不住体内那股阴邪之气,一口乌血吐了出来。

“玉枫……”

虞落雁一时惊慌失措,将龙玉枫扶到床上。然清醒之际,她替其把脉,却是满脸担忧,凝重。因为龙玉枫所中之毒,她也不知。那股阴邪之气十分强大,而龙玉枫的“九龙真气”有自动护体之功,两者相较,阴阳相克,随着龙玉枫逐渐失去意识,那股阴邪之气慢慢扩散开来。

“怎么办……”

虞落雁焦急的不得了,她通晓医毒之术,此时多耽搁一分,龙玉枫的性命就危险一分。然而她所学之中,对龙玉枫体内那股阴邪之气却一无所知。除非,能够找到当初教授她医毒之术的那位前辈高人,但茫茫人海,又去何处寻觅呢?

忽然,龙玉枫猛地坐起,断断续续的说:“落,落雁,你,你快去弄些冰水来。”

虞落雁不解其意,但心中关心龙玉枫的安危,故连忙出了房门,置弄冰水去了。

此时,只见龙玉枫的脸色由青黑变成了火红,隐约间,似是听他自语了一句“阴阳邪心蛊”后,便不省人事了。

一阵风推开了窗子,是有一人飘然落地,正是李嫙姬。

冰冷的眼眸透露着淡淡的深情,是谁的心在轻叹?

也不知过了多久,虞落雁吩咐四个客栈伙计抬着一只大木桶走进房间,却不见了龙玉枫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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