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能去哪儿?”郝杰转身就要进卧室,“我打电话问一下门卫……”
秋玲一把拉住了他,“别……她在你工作间……”
郝杰拽着她,“那还愣着干吗?”
“去给她拿床毛巾被吧,你就别……”秋玲把他拖到了自己的身后,“你就别进去了,她啥也没穿……别让她感到难堪,明天,你开车把她送回去,这里对她并不是天堂,行嘛?”“并不这样,还是在于人本身……我明一大早得去北郊,你就别……”一看秋玲撅着嘴,赶忙改口,“并不是我不……”一付为难样子。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我怕她烟瘾上来我控制不了她!你以为我……是想考验你呀?”
“她竟还‘冒泡’呀?你……你看……你都交些啥人嘛!也太胆大了,再传你个‘爱滋’……太吓人啦!咳!”他一拳砸在了墙面上,“你就是与别人不一样,我……我送!我一定把她安全地送到家!”
“这才是我心目中的豪杰,我会报答你的,相信我吧,你是没看见她蹲在地上卖那卫生巾的可怜样,仿佛花儿被摧残地只剩下了一片花瓣,低垂着,就象是再有一股风,就会飘落于地,如果大地母亲收留了她,那母亲是一定会落泪的……”
“我去给她拿,让她好好地睡吧,我想她是累了……”
“我不会写诗,让我给你唱首歌吧,为了赞美你……”
郝杰只摆手,“等我拿来,你给她盖上,咱俩去凉台,在那儿,你在给我唱,反正瞌睡虫也让你给吓跑了……将来不知你还会不会把‘黄蓉’也带回来?”
“走在幸与不幸的边缘,多少友情无言的感慨,生命写在白发的关怀,却要面对现实的无奈……请你借我一点爱,忘了畏惧地存在,不要轻易叫我离开,正义公理和未来……”望着天空中无数的星星,秋玲哼唱着,也不知星星听懂没有?
“请你借我一点爱,好让我向寒冷买点温暖,也许不必等到明天醒来,不要轻易叫我离开,握紧我无助的手……”
秋玲深情地望着郝杰,“明天,等她醒来,她会感到一个‘爱’的,一定的……”
“你让我变得更加高大,我还真以为我是个人物了,内心……可快乐,精神似乎都升华了,我都不是我了,也许原先我把自己看得太渺小了,秋玲,我应该去做一位配得上我名字的人,否则达不到你的要求,也许慢慢地,我会落伍,而落得被你所淘汰……”
“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彼此,彼此吧,只有这样我觉得咱俩才会长久,如果我不努力,不时常表现出一付新的姿态,你也会厌倦的……”秋玲伸出小拇指,“来,拉勾!为了彼此的心贴得更近!”
郝杰却是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是拉勾,而是掰腕比赛,比比看!”
“要用心来比哟,明天就是考验,我觉得你对‘农民’理解不够,没有加上一个‘现代’二字……”
“是嘛?”他拉着她的手捂到自己的心口窝,“难道……”
“一提打工,几乎全是农民,可怜啊,有的在外,辛苦一年,工钱都拿不到……”
“我们可没象你所说的那样,连拖欠二字也未有,你一看我大哥你就知道他是啥人,他当过农民……所以他……我又上你的套了,让我也上上山,下下乡,感受一下……”
“大哥,那还用说!摊个好老板,那是幸福,否则……被逼的跳河的有,爬铁塔的有,要跳楼的有,到最后,就去偷,去抢,去杀人的,还有象翠花这样的,就只有出卖自己。”她望着灰中带黑的天空,“不知老天有眼没眼?”
“但愿世界多几位能象你这样有眼光的,人世间就会又少了一个要跳河的,我愿意跟着你,到天崖,到海角……真的,不骗你,现在的你对我来说……”
“怎么?”
“起初我想唱陈琳的《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而今……”郝杰一指藏在云中时隐时显的月亮,“月亮代表我的心。”
秋玲把下巴搭在郝杰的肩上,双手搂着他的腰,“我一点也不瞌睡,就想听你讲话,说什么都行,啥我都愿意听……”
“你不觉得星星都在笑咱俩,一对傻呼呼的男女!”他拍拍她的头,一指天上的星星。
“应该是一对傻的让人羡慕的男女……”她把他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腰部,“我需要你抱紧我……对!再用力……别舍不得用力气,幸亏我们家把地全征用了,否则还指望这你这女婿犁地,播种呢,就你……这点力气……”
“我开着拖拉机去你家!”刺绣工房里海涛半蹲在刺绣机的台面下,装配着那根连动杆,汗水已经沁湿了他的眼,胳膊和手的皮肤毛孔都渗出了水珠,他不时地甩着受臂上的汗。
绣工都干着各自的活,似乎早已把工房里还有一位大老爷们,有几个小女子竟挽起了裙摆,用夹子一夹,有的是忙里偷闲在风扇下吹一下……
等海涛安装完又检查了同步电机和齿轮,这才叫绣工试机,她们才嬉笑地吐着舌头,羞涩地放下裙摆,更不敢再吹风了……
“劈啪,劈啪!”9号和15号机头的针全断了。
好象这绣花机专门为考验他的本事一样,竟出难题。
他又爬上了台面,一个,一个地调整着连接杆和针距,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拉动了控制杆。嘿,二十六个机头如同跳着芭蕾,动作是那样协调一致,漂亮,而且非常轻盈。
一种自豪感由然而生,他用破布料擦了擦手上的污渍,抖了抖湿了一大片的T恤,领口露出一团茂密的胸毛。他看了看显示器上显示的针数,又扭头看着台面上衬纸上针扎出的图案,满意地笑了。“可以告诉你们的经理,好了!可以干活了!”
“师傅,看把你热的,扇一扇吧!”正用倒线机倒着底线的绣工一指墙上的摇头扇,那倒线机发出“嗡嗡”地响声,如同一群辛勤的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