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峰冷笑道:“有本事冲我们来,找女人晦气算什么本事!”他满脸是血,说这话时面目狰狞,模样十分可怕。
板寸男两个小弟见老大遭袭,连忙上去抚慰,一时没了斗志。
这时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警察马上来了!还不快走。”
板寸男那股劲儿痛过了,他抬起头,看着鲜于峰,恶狠狠地道:“靠山一倒,看你在龙湾市怎么混!”
语毕两个小弟趁警察还没到,飞快地连搀带拖把他带了出去。
而那些在消费特殊服务的人们,听说警察要来,连忙穿上衣服裤子一哄而散。收银台的小妹带着哭腔大喊:“你们还没结账呢!”
警察来了,张赵二人吩咐其余诸人回房休息,独留他们与警察交涉。
鲜于峰摇摇晃晃地走到郝白面前,道:“郝姐姐,咱们上去吧,别留在这里给他们添乱。”
郝白这才回过神来,望着他满脸的鲜血,哇哇大哭。
鲜于峰赶忙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行行,别哭别哭。只是鼻血而已,不碍事。”
郝白一听这话哭得直抽气:“都是,是我,不好。”
鲜于峰环着她的细腰,强笑道:“再哭,警察就要来盘问我们的关系了。你可要怎么回答才好?”
一语问住了她,她这才抽泣着任由他抱着腰上楼去。
郝父年轻时脾气极为暴躁,这会子正在包间里和自己生闷气,气自己身体不好,不能保护女儿也不能下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尤其当鲜于峰拥着郝白进屋时,他更是气得差点跳起来,怒道:“谁敢把你打成这样!”
鲜于峰又解释了一遍那只是鼻血,不碍事。他情绪这才稍微缓和下来。
鲜于峰坐下来随便找了条毛巾擦脸,那板寸男临走时说的话言犹在耳:“靠山一倒,看你在龙湾市怎么混!”
“恐怕这伙人是冲我来的。”他对郝家父女道,“似乎有人不想我在龙湾市立足。”
郝父道:“你才来龙湾市多久,鬼都不认识个,怎么会有人跟你过不去?”
“郝叔,你忘了,吴小清早先就和我打过照面。这女人睚眦必报,估计是来查看许浩酒楼装修时,看到我摆摊,所以找人来惹事,目的是叫我知难而退,滚出龙湾。”
郝父想想,也有道理,道:“难怪他们找百万下手,没了百万这员猛将,你一个人势单力薄,更好对付。”
郝白听得泪眼滂沱,哭着问道:“那怎么办?”
“怎么办?”鲜于峰笑道,“她打我一巴掌,我就捅她一刀。她叫我不能在龙湾立足,我就先要她混不下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这之前,吴小清已经先向赵百万下手,目的在于剪除鲜于峰的羽翼,以便日后能为所欲为。
那小杂皮踩摊子,便是她帮徒弟王瞎子出头所为。而赵百万被许浩从身边赶走,几度遭到对手打击报复,也正是她的杰作。
赵百万前几日便过得很不安生了,那天早上给郝父送鸡丝粥迟到,便是由于头晚上被人围在巷子里挨了黑拳,浑身痛得第二天差点爬都爬不起来。他还不知这和鲜于峰有关,以为只是自己得罪人,怕连累了大家,因此才有叫鲜于峰搬去跟郝白父女同住一说。
唇亡齿寒,张纯洁的洗脚城也不少客人闹事,令她头痛不已。
今日之事,不过是连日来所有矛盾的大爆发,跟郝白没有半点关系。
张赵二人和警察周旋了整整一晚上,直到天亮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警局回来。鲜于峰等人担心他俩,一夜未睡,个个眼睛里都布满了红血丝。
赵百万见到他们,哑着嗓子说的第一句话是:“兄弟,你赶紧带着郝姐和郝叔去厂子那边住着。唐林这孩子我知道,他们家在那边颇有些势力,没人敢动你们。”
他神情凝重,可知事情非同小可。
鲜于峰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张纯洁满脸疲惫,冷艳之态全无,她故作轻松地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我和百万商量过了。这里是非太多,我想把洗脚城打出去,然后出去散散心。反正这么多年了,我俩也没时间好好相处过,正好借机培养感情。”
赵百万非常勉强地笑了两声,算是同意她的说法。
“肯定有其他事瞒着我们,快说到底怎么了。到底我们人多力量大,大家帮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对付。”郝白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了。
然而他俩口风紧得很,坚持要三人赶紧走,余下事情他们来处理。
鲜于峰执拗不过他俩,心想把郝家父女安顿好了再来找他也不迟。再说那边还有个唐林,他小子消息灵通,说不定能打听出点东西来,到时候再做打算也不迟。
众人聚在洗脚城大厅里,好不容易才将这些乱麻理出一丝头绪来,正打算分头行事。
“铿铿”二楼上缓缓走下来一个女孩儿内穿嫩黄修身的小短裙,外罩白色薄款羽绒服,足蹬裸色高跟鞋。
她淡扫蛾眉,轻描腮红,柔顺的秀发随意披在肩上。
“张姐。”她张口,声音清脆婉转,面上全是悲愤,“这些天的事情我算是看明白了。没有老大罩着,谁都可以来欺负你,断你活路。”
众人不明所以,都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张纯洁道:“方芳,你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呢!这些事张姐只会处理,你别来掺和。我已经给朋友打过招呼,你去他那边学点手艺正正经经上班。什么当大哥的女人这种玩笑话以后别说了,当心人笑话你。”
方芳头一昂,决然道:“不!我一定要当老大最喜欢的女人!我要他回来给你们报仇!”
说完不等大伙儿回过神,踩着高跟鞋以狗都追不上的速度飞快往外跑,谁都没能拉得住她。
张纯洁叹道:“罢了罢了,这孩子性子烈得很,一般人也占不了她的便宜,且等我收拾清楚了再去找她。”
众人无计可施,也只能由得她去了。
洗脚城一片混乱,还有许多洗脚妹等着善后安置,鲜于峰他们多呆一分钟,就是多给人添麻烦,当即他带着郝家父女回到净龙村。
净龙村里各家厂子开工都早,他们回去时,工人们全都已经上班,唐文志的厂子也不例外。
唐文志对郝白极为重视,加上又因为鲜于峰这一层的关系,想着好不容易来了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又是大学本科毕业的小姑娘做财务,得好生照顾,顺便讨好风水大师才行。
所以他一大早就起来在厂门口等她,以显示自己的重视程度。岂料等了一大早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来。
这会儿他正气得吹胡子瞪眼,在厂门口训斥唐林找的人不靠谱云云。
唐林对这个大爸一点都害怕,嬉皮笑脸东张西望,完全没有一点晚生后辈的样子。
刚巧他一扭头就看着鲜于峰和郝白扶着郝父回来了,“咦”他惊喜道,“谁说他们不靠谱,这不已经回来了吗!”
唐文志心头一喜,伸头张望,忙问:“哪里?”言罢似乎发现自己不应该表现得这么急切,连忙把脸一板,佯怒:“都九点半了还不来上班,像个什么话!”
唐林摸透他心思,晓得是看重郝白,赶紧麻利的上去搭手帮忙照顾郝父,一边悄悄叫郝白赶紧收拾打扮了去上班,免得他大爸生气。
鲜于峰见他做事伶俐之际,想起临走时赵百万的嘱咐,心里对他说当徒弟学风水的事情没那么排斥了,虽然他自己也才出师不久。
赵百万说这小子心地善良,做事机敏,又很重义气,实在不适合跟着他混社会,故而他才把他从身边赶走,为的是他收心回去跟家里人做生意。希望他此后能够步入正途,万不可再去跟人打架。
一进屋,唐林砰地反手关上门,紧张兮兮地问鲜于峰:“老大,怎么回事,你脸怎么有点肿?”
看样子他已经赖定要当鲜于峰的小弟了。
经过昨晚的激战,鲜于峰衣服上斑斑驳驳全是血迹子。
他简单明了地回答:“没事。你先帮忙伺候郝叔睡下,余下的事情有空在告诉你。”
“哦。”唐林似懂非懂,乖乖的去给郝父打洗脸水,又帮他拖鞋脱衣服,甚是周到。
忙完这一切,他眼巴巴地去找鲜于峰,想问个明白。
鲜于峰怕他去帮赵百万报仇,也没敢把事情说得太复杂,就说昨晚上碰到几个小混混,起了点小纠纷而已。另外又用极为委婉的口气给他说了赵百万和张纯洁决定金盆洗手的事情。
唐林见他说得轻描淡写,心里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当下找了个借口,偷偷跑出去打电话。
他前脚刚出去,后脚鲜于峰的手机就跟着响了。
郝父知道他不太会用手机,忙侧转头对他道:“按绿键接听。”
鲜于峰望着手机屏幕上一排陌生的数字,按下绿键。
“喂,鲜于峰吗?”声音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是,你哪位?”
那边人冷冰冰地道:“我!阿屠。”
鲜于峰浑身酸疼,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被褥之间,问道:“阿屠哦,你儿子好些了么?”
阿屠只回了两个字:“没好。”声音冰冷到极点。
“一时半会儿没好也很正常,他身体底子都被熬空了,当然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行。你当我是神仙啊,说好就好。”鲜于峰听了出他的异样,语气自然也不好。
手机透出阿屠的冷笑:“好,很好。你果然和吴小清是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