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则偷偷地看着谢雨葨和袁洋有说有笑地说着什么,内心变得宁静和谐起来,因为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地和谐,仿佛世外桃源一般,没有纷争,没有贪欲,没有不安,有的只是心灵与心灵的沟通与彼此之间的关怀。
杜则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也许多年之后的他依然会记得在曾经的一个午后,坐在月台上看着别人的聊天而忘却了自己。
直到太阳开始偏转的时候,袁洋才起身来和谢雨葨告别,然后走进了潮涌的人群中。谢雨葨定定地看着,等到完全看不见袁洋的时候,她突然就慌了,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般无助。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或者接下来改干什么,似乎被冻结了思想,只剩下心中苦闷的疼痛。
“相比你的温柔和软弱,我觉得你的倔强更迷人。”杜则走了过来,将手搭在了谢雨葨的肩上。他本是出于好意,想借此安慰一下谢雨葨,但是谢雨葨因为袁洋刚走,心情很是不好就固执地认为他的动作是对她的一种亵渎,于是她转身甩了杜则一巴掌,然后凌厉地说道:“我很讨厌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以后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似乎是被那些话伤到了,杜则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谢雨葨愤怒地离去,然后消失在人海。他突然之间变得好难过,因为他不知道是否真的会有无法触及的天涯,是否所有人最后都会消失在人海中,再也找不回来。一种无助的感觉瞬间便占据了他的内心,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如蝼蚁一般渺小,什么都不能改变,一些东西即使是厌恶到了极点,自己也只能默默地接受。比如说自己父母的死比如说被另一个人讨厌。
谢雨葨离开月台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叶小萱家,当她发现叶小萱正在看小说时,她有些气愤。
“你为什么没有去送袁洋呢?”与其说是对叶小萱的缺席生气,倒不如说是因为袁洋的离去变得有些压抑,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
“哦。”
“你知不知道,他这一走没几个月是不会回来的?难道你就没有丝毫的不舍吗?”有些时候连谢雨葨都忍不住会想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是不是真的只是看上去柔弱而已,她的心说不定真的是石头做的。自己不知道她的过去,但已经相处十余年了,为什么还是看不透她呢?
“我知道。可是送别只会加深彼此的痛苦。”叶小萱轻轻地翻了几页,似乎是没有心情再看下去,她合上了书,拉过谢雨葨的手说:“小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却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可是……”似乎,谢雨葨的心痛还没有停止。
叶小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把抱住了谢雨葨。也许,她真的知道谢雨葨此刻需要的是什么。谢雨葨不再说什么,只是趴在叶小萱的肩头哭了起来。
“自己脚受伤了就不要到处乱跑,现在把自己跑得浑身是伤。”叶小萱轻轻地拍着谢雨葨的后背以示安慰。
“阿则,你在哪里?”电话响的时候,杜则还是保持着开始的那姿势站着。
“知道了,月海姐,我马上就回来了。”杜则越来越感觉到关月海随时都想要掌控自己的一切,这使得他越来越烦闷,就像被人监视着一样。他知道,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一定会爆发。
“姐,今天真漂亮,你这是要出去吗?”尹洛征百无聊赖地在楼上楼下闲逛,最后终于逛到了正在梳妆打扮的尹冰旁边嘻哈着脸问道。
“你说呢?”尹冰毫不留情地白了尹洛征一眼:他不会是又想破坏自己的约会吧?!
“洛征,姐姐介绍个女孩给你认识好不好?”正被尹洛征盯得心慌慌的,偶尔瞥见镜子里自己的倩影突然想到,要是洛征有了女友的话就不会这样黏着自己了吧?!那个时候他会去黏着女友才是。
“不要,我只要姐姐。”尹洛征一边叫嚷着一边张开双手缠了上来,尹冰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亲戚对他们姐弟说的话来着:“我见过的双胞胎是不少,不过像你们感情这么好的龙凤胎却是很少。”看着搂住自己脖子的尹洛征,尹冰没来由地满脸黑线。
“那是个好女孩,漂亮大方、温柔得体,等你见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尹冰一边顺着尹洛征的头发一边耐心地偱循向善。
“不要,我不要。”尹洛征挥舞着两只手,死活不肯。
“乖,听姐姐的话,和姐姐一起,姐姐带你去见她。”尹冰见找到了尹洛征的“命门”便打算戏弄他一下。她拉着他的手往门外拖,作势要带他出门去。
“我不和你一起……我还有有事,我今天下午不出门。”
尹冰等的就是这句话,等到尹洛征一说出口她忙停了下来,一脸惊喜地问:“真的有事?”
“嗯。”一脸的真诚,绝对的真诚。
“那好吧,改天哟。等你有空了,姐就把她约出来。”说完,尹冰就挎着小包出了门,尹洛征失落地看着尹冰的背影,殊不知此刻的尹冰笑得有多开怀:终于知道怎么对付难缠的小弟了!
“东来,你出来了没有?我在湖边等你哟。”挂了电话,尹冰笑得像一朵花儿一样,心中的甜蜜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来。
“姐姐果然是不喜欢我。”尹洛征失了魂一样地走回尹冰的房间,看着她的梳妆台喃喃自语,“不然她不会想要给我介绍女孩子的。在我心中没有谁比得上她,难道我没有给她说过吗?还是她从不在乎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台上的一把碧绿色的小梳子,尹洛征的脑中浮现出很久以前的画面。
那天是他们的生日,尹洛征用自己的零花钱为尹冰买了那把玉石做的梳子。那时候他们都还小,会和别的小孩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尹冰的头发很少,稀稀的,黄黄的,因此她总被别的小孩嘲笑。从那之后,他们再也不和别的小孩玩了。记得那天当尹洛征捧着梳子来到尹冰面前时,尹冰哭了,她说:“我的头发这么少,将来会没有人娶我的。”尹洛征抱着尹冰说:“不会的,要是没有人娶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也就是那时,尹冰带着眼泪说:“好,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也许就是从那时起,尹洛征对尹冰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后来,尹冰的头发开始变多,变黑,变长,她开始变得漂亮,可是她忘了她曾经对尹洛征说过他们要永远在一起。是的,时间变了,场景变了,她什么都忘了。但是尹洛征什么都记得。可是,只有他记得而已。
尹洛征愤怒地握紧了拳头然后用力地敲打在梳妆台上:为什么她把这一切都忘了呢?不可以啊,她不可以忘记的,那是我们曾经的约定,说好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