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它！”曹丙抡起铁锤砸向丧尸深入屋内的手臂，一声闷响，手臂未断，他不由得挠头。
“好结实！”曹丙摩拳擦掌，再次抡锤砸向手臂。
一声脆响，腐臂被铁锤砸断，骨头外露，腐烂的手掌耷拉着，来回晃动。
李白仔细观瞧这外露的骨头，发现了异样，平日里遇见的丧尸，骨头都是白色的，而这个却是灰色。
李白与曹丙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手疾眼快，见手臂要往回缩，急忙握住黑刺，将黑刺扎入手踝，用力一横，腐掌掉落屋内，它诡异地伸展了几下，不动了，断腕也随即缩了回去。
李白透过木板的破洞望去，发现了断掌丧尸，它比身边的丧尸高大一些，依旧是面目可憎，腐肉淋漓，血管暴起。
它用身躯撞击墙体，用完好和残损的手臂扒扯木板。
李白提起黑刺，透过破洞瞄着断掌丧的头颅，试了几次，不是扎偏，就是断掌丧被其它丧尸挤出视线。
周围啃食居民的丧尸听到响动，蜂拥而来，无数根手指伸入缝隙，眼看就要将板子撑开。
不能再拖了，击毙断掌丧是小事儿，破窗可是大事儿。
李白示意雅儿拿来木板，又是一顿钉钉子，为防止断掌丧再手穿木板，二人将这窗口封了好几层木板，才放下心。
尸群看不到活物，又见屋内没了动静，便散去，继续蹒跚而行，寻找郡中的活物。
危机解除，众人长舒一口气。
李白将目光投向那块断掌。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物件。”他在心中为这一掌定了性，他俯下身，仔细观瞧。
曹丙、雅儿、贾神医见李白俯下身在看断掌，便也一同俯下身，看着断掌。
四人大眼瞪小眼，就像是儿时看蚂蚁窝的状态，满满的都是好奇心、满满的都是求知欲。
“大家看出什么了么？”李白悄声问道，他不敢大声说话，怕引来丧尸。
“这丧尸不注意个人卫生。”雅儿小声嘀咕着，她望向丧尸的指甲，有点长。
李白也注意到了丧尸的指甲，这丧尸的指甲确实长了些，但却不是当日在血瀑布遇到的僵尸的那种尖锐的长，它的皮肤腐烂了，还没有尸斑，由此断定它是体格好的丧尸，并不是僵尸。
“这瘪犊子，抗揍啊！两锤子才砸坏！”曹丙愤愤不平地说道。
李白也注意到了这点，如若不然也不会急于把断掌留下以供研究。
这丧尸的骨骼是灰色的，身体素质应该高于白色骨骼的丧尸。
这是一个坏消息，末世中的丧尸有等级之分，高等级的丧尸更棘手，会大大损耗他们的体力。
李白抬头望向贾神医，他直勾勾地注视着断掌，默不作声。
“贾神医有何高见？”李白料想他定是发现了紧要事，在思索，人老精马老滑，估计是惊人的发现。
“老人家？”雅儿见贾神医没回应，拍了拍他，轻声问道。
“啊？都说了，我听不清，小娃子就不会大点声吗？”贾神医抬起头，一副我已经解释很多遍了的表情。
“我！们……”曹丙闻言，顿时了然，张嘴便要喊，李白手疾眼快，急忙捂住曹丙的嘴。
“呜，贤……弟，你……这是作甚？！”曹丙满脸无辜，含糊地问道。
“大哥，别喊，出人命啊！”李白收回手，悄声说道。
曹丙顿时会意，喊叫声会引来尸群，他羞愧地红了老脸，忙说抱歉。
“老人家的感官真是耽误事儿啊。”李白长叹一声，他拿起黑刺，在满是血迹的地上划下一行字：“看出什么了吗？”
“小老儿走南闯北，见识自然比你们多些，当年我也是给大人物医过病的。”贾神医说到这里，沾沾自喜起来。
“毒入骨髓，骨由白转灰，自是常态，病有病程，讲究一个循序渐进。”贾神医抚须说道，众人听后，都觉得真像那么回事儿，纷纷点头。
“贾神医，说的在理，但是你都没有胡子，抚什么须啊。”李白仔细倾听，然后有些尴尬地说道，说完又摇摇头，知道贾神医听不到。
“在下师从夏无且，医理我也算略懂一二，自这失心疯肆虐以来，我见尸首无数，尤其此番目睹张壮士病发，对这病症的机理有了更深的了解。”贾神医满脸认真的样子。
李白看在眼里，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学术交流啊。
“这骨髓便是毒，这毒便是骨髓。”贾神医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就像是站在诺贝尔生理医学奖的领奖台上。
“贾神医，你的意思是，这病毒的传播途径是骨髓？”李白追问道。
“这大瘟疫，让人外感病疠之邪，最终恶化失了心性。”贾神医没有回答李白，不仅仅因为他听不到，还因为他沉浸在中医的海洋中，他不停地说着自己的学术成果。
李白拿起黑刺在地上划了一行字：“骨髓有毒？”贾神医看后，点了点头。
李白听贾神医这么说，大体明白了。
从贾神医的话中，李白确定了丧尸骨髓是病毒的传染源。
所以张甲中了肋骨镖，会尸变，因为肋骨破损骨髓外溢，感染了他；所以人们被丧尸咬伤后会尸变，因为牙齿中有牙髓，牙齿腐烂，牙髓自然外溢。
李白想到这里，有点庆幸，如此说来，只要远离骨髓，就不会被传染，爪挠几乎无碍，只要丧尸手指骨髓没有外露。
从目前的情况看，李白结合自己浅薄的生物学知识，总结了一下，被感染需要两个关键性因素，一是病毒，也就是骨髓；二是大面积伤口，能造成体液交换。
两点缺一不可。
李白又沉思了一下，疫情爆发一年多，病毒靠空气传播的可能性基本可以被否定，如果空气是传播途径，人类早就灭绝了。
“为了防止尸化，我们的伤口要远离丧尸的骨髓。”李白严肃地向众人说道，说完，他拿起黑刺将这句话划在地上给贾神医看。
贾神医看后，点了点头。
“老人家，你耳朵眼神不好，还被我请下山，身陷险境，实在不好意思啊。”曹丙拿起黑刺，歪歪斜斜地在地上写着几行字。
“我半截身子都已是埋在黄土中了，怕什么，够本啦，而且我也要研究这场瘟疫嘛。”贾神医摆了摆手，呵呵一笑。
“等你到我这岁数，就明白，其实看不清，听不清，是好事儿，了却很多烦恼。”贾神医感慨地说道。
“一定要将这里清理干净，炎炎夏日，细菌滋生，疾病就会蔓延开。”李白望着尸横遍屋，鲜血四溢，冷静地说道。
大约耗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众人将一具具尸体抬起，一块块碎尸拾起，统一堆放在厅中等待处理。
雅儿将家中布块收集到一起，分发给大家，大家拿着布块，俯下身子，擦抹着地面的血迹，一阵阵腥臭味扑面，让人不禁皱眉。
李白顿时有一种在单身宿舍开完一夜派对，第二天收拾屋子的感觉，真是太苦了。
眼看血迹越来越少，屋内越来越干净，众人喜上眉梢，当最后一滴血迹被擦净，大家终于歇了口气，将被污血染透的布块堆在尸体上面。
“将垃圾放在屋内，肯定是不行，如果运出屋外，就要承担风险。”李白望着这座令人作呕的垃圾山，不禁思考着风险更低的办法，想了许久，也没有眉目。
“把这些东西堆在地窖怎么样？”曹丙看出了李白的愁心事儿。
“不行啊，如果咱们长时间被困在这里，地下室是有大用处的。”李白立刻拒绝了这一方案。
经过研究，众人决定，等张家周围的尸群少了，便打开房门，将尸体运出去。
李白、曹丙负责安全，雅儿和贾神医负责搬运，预计一刻钟的时间完成，速战速决。
众人将尸体搬到正门口，尽量缩短搬运距离。
李白透过木板的缝隙，观察着窗外的情况，丧尸零零散散地游荡着，它们并没有注意到屋内有人，看着它们腐烂的身躯，露出的是白色骨骼。
李白有些庆幸，看来灰色骨骼的丧尸是突发情况，并不常见。
可能它有一个触发机制吧。
雅儿望向窗外，不由得伤心起来，父亲极力维护的汉中郡秩序，就在他死去的那一刻崩塌了，真是造化弄人。
她抬头望向正在寻找机会的李白，心中一暖：“幸亏有他在呢，要不然人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曹丙来到楼上，将图八爷和孔乙的尸体拖到楼下，仍在尸堆中。
又拿了布匹将张甲的尸体包好，他看着张甲的裹尸布，不由得感慨起来，默默叨念着。
“老哥们啊，早知如此，我还争什么钱财啊，估计我那小翠儿此刻也成一团腐肉了，算了不说了，只怪我是性情中人啊。”
曹丙想到小翠，不由得心痛，抹了抹眼泪，他抱起张甲的尸体，来到楼下，准备单独火化。
贾神医年事已高，体力不如年轻人，有些困倦，竟倚在墙角，呼呼睡去。
他睡了一会儿，在梦中好像梦到了师傅，便醒了，他挠了挠头，有些回忆不起师傅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日子真是太久远了。”
“大家准备吧。”李白见屋外丧尸少了，便提起黑刺，撬开木板，毅然决然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