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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安小瞳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始终按着安洛天定下的轨道运转,他给她安排生活,安排学习,以后还会安排她的工作,也许还有未来……再远的事情,她不敢多想,只要呆在安洛天的身边,大概就没有自己想的权利。他那么霸道独裁的一个人,不容许有任何事情脱离他的掌控。

可是,这一天命运的齿轮突然倒转,早已从记忆中抽空的母亲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面前,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亲人,这个在她生命中缺失了近15年的词汇,被一辆豪华的轿车送到了她的面前。这辆车子从她出了教学楼便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走出了校门,才像是终于鼓起勇气,停在了她的身边。

安小瞳透过黑色的车窗往里看,只能看到自己娇小的倒影,正在纳闷是不是车子的主人认错了人。车门被推开了,一只黑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

安小瞳看着车里出来的中年女人,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女人的身子一点点的探出车门,镜头逐渐拉近,缓缓切换到她的脸部。

女人长的眉目柔和,端庄美丽,举手投足间显得仪态高贵,许是保养得当,倒叫人看不出真实的年龄。安小瞳看到她的脸,顿时愣住了,恍恍惚惚像是在梦里,亦真亦幻的看着这个女人泪眼婆娑的走向自己。

“萌……萌萌!”女人小心翼翼的伸手双手,扶上安小瞳的脸,眼泪顺着脸庞滑下,在下巴处滴落。“真的是你!萌萌!妈妈对不起你……我可怜的萌萌……”女人抱着安小瞳痛哭起来。

“妈、妈?”安小瞳怔忪地看着这个失声痛哭的贵妇,嘴里喊出这个陌生的称呼。

“是!是!我是妈妈!萌萌!妈妈终于找到你了,我可怜的孩子!”女人一只手拭着眼角的泪,另外一只手扶着小瞳的肩膀,上下细细打量着她。“你都长这么大了,妈妈都没有好好照顾你!妈妈对不起你……”

安小瞳被带到饭店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恍恍惚惚的,看着女人拉着她的手,一言不发的跟着她。

她是妈妈,不会有错的,你不能想象血缘的奇妙,它让你第一眼就认定了骨血亲。安小瞳从来不知道自己和妈妈原来长的有三分像,尤其是眉毛,细细的淡淡的,像是眉笔轻轻划过留下的痕迹。

进入饭店包房,会看到母亲以外的人安小瞳并不讶异,讶异的是看到了几天前刚被安洛天警告不准走太近的一个人——叶战庭。叶战庭看到小瞳妈妈领着她走进来,笑着站起身迎接,“阿姨!你怎么亲自去接了?”

小瞳妈妈横了他一眼,说道:“还说!要不是老叶看到你书房里的资料,你还不打算让我见女儿了?”

这时,小瞳才看向房间里一位眉目间满是慈祥的老人,看他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身板硬朗显得很有精神,年轻的时候是位英气逼人的男子。“回来就好!你妈妈这十多年可是伤透了心,日日夜夜的想着你!快坐下吧!”

“你就是萌萌姐姐呀?你好漂亮啊,比妈妈还漂亮!”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蹦跶到小瞳的面前,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小宇!欢迎姐姐回家!”

安小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好,而且这个小男孩真的好热情,整个人都快趴到她身上了。安小瞳从来没有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相处,只是尴尬的笑笑。

“瞳瞳!坐这里吧!”叶战庭看出小瞳的不自在,过去把小男孩一把拎开,安排小瞳就坐。小宇还想去腻着小瞳,被叶战庭眼睛一瞥就乖乖就范了。

“萌萌,这是你叶伯伯,小宇是妈妈和叶伯伯的孩子。当年妈妈失去了你差点活不下去了,后来有了小宇,终于才安慰一些!”小瞳妈妈一提到当年的事情,又眼眶泛红,叶父拍了她的手给予安慰。

“叶伯伯好!”安小瞳乖巧的叫了人,又转身朝叶战庭说道:“叶大哥好!”虽然妈妈没有向她介绍叶战庭,但是她这种情况下关系已经非常明了了。

叶战庭温和的笑笑,给她摆好了餐巾,“对不起瞳瞳,我怕这个事情太突然,一直没有告诉你和阿姨,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没想到被我爸发现了!”

“萌萌在外面受苦了!我和你妈妈会在A市住段时间,你妈妈身体不太好,你有空就好好陪陪你她,放了寒暑假就让你大哥送你回北京来玩。”叶父语气和蔼,看得出他对小瞳妈妈很好,不然也不会有小宇这个老来子了。

“干脆这样吧,小庭那里房子也大,回去收拾一个房间出来,给萌萌住!我们母女也好亲近亲近!”小瞳妈妈对于找回失散了十几年的女儿心情很激动,要不是小瞳还在上学,恨不得立刻把她带回北京。

“看你心急的,女儿找到了还能跑了不成?萌萌虽说是你的女儿,但安家怎么说养了她这么多年,我们不能一来就把人给抢走了吧!”叶父劝着心急的小瞳妈妈,安家的情况他多少有些耳闻,不说安家是否同意安小瞳认亲,光看儿子的调查资料,至少知道安洛天不会是个好说话的人。小瞳妈妈是思女心切,完全忽略了女儿已是别人家的人了。

“阿姨,瞳瞳搬过去住我没有意见,不过得和她家里人商量一下的。”叶战庭看了一眼小瞳,对她说道:“我叫了安洛天!他已经在路上了,这事儿既然说开了,不如早点告诉他!”安小瞳之所以能落户在安家,完全是因为安洛天,所以这件事情只要安洛天点头,其他人根本不会过问。他担心的是安洛天的态度,这也是他迟迟不公开小瞳身世的原因之一。

安小瞳这会儿还懵着呢,还没有消化这一下子跑出来的亲生母亲,一会功夫又多了一家子继亲。一般普通人家也就算了,叶家可是政界翘楚,她整天跟在安洛天宋晓他们身边,对这市委书记的家庭情况可算是听了个透熟。她记得没错的话,叶父好像是外交部的某官员。看来母亲是嫁对了,叶家并没有因为她出身平凡又是再婚而冷落她。

一听说安洛天也要来,小瞳心里开始打起了鼓。对于安洛天的反应,她心里完全没底。她模模糊糊的有一些儿时的记忆,但那是多么遥远的事情了,远到她从来都没有奢望过和家人团聚的一天。对于亲情她也完全没有什么概念,这冷不丁的冒出来,倒叫她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并不需要和安洛天讨论什么监护权的问题。

几人坐下不一会儿,安洛天便到了,和两位长辈寒暄过后,便坐到了安小瞳的身边。小瞳侧脸看着安洛天,轻轻呼了口气。还好!他没有生气!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这么在乎安洛天的想法,找到了亲生母亲而已,这事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很高兴瞳瞳能和伯母相认,也欢迎伯父伯母常来走动,但是我不希望她的生活方式有任何的改变!”安洛天听说了他们的想法,回绝了他们希望安小瞳搬到叶战庭那里的邀请。“另外,你们可以叫她瞳瞳!她对以前的名字已经没有印象了。”他的语气虽然还算客人,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让叶家人顿觉尴尬。

“洛天,你是不是应该问下瞳瞳自己的意思?毕竟……她不是小孩子了!”叶战庭对安洛天的态度是有心理准备的,他的话虽然有些不客气,但好在没有过于激烈的措词,否则,他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你的意思呢?”安洛天转脸看向小瞳,她自从他进来这里,始终保持着沉默,安洛天也很满意她的表现。

“我现在挺好的。”安小瞳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中淡淡的说道。她不想因为多了一个母亲就把自己的生活搞的太复杂,和她有血缘的只有母亲而已,叶家她并不想多掺和。

安洛天听她这样回答,唇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还是他的瞳瞳听话,总算没有白养她这么多年,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萌……瞳瞳!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没有好好照顾你?如果当初没有弄丢了你,现在你肯定和妈妈很亲近的……妈妈对不住你……看着你现在这样疏离我,我心里真的好痛,你小时候可粘我了。”小瞳妈妈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淡,一时感伤起来,十几年的分离,母亲对女儿的思念纵然深刻,但是小瞳离家的时候不过才五六岁,这空白的岁月哪里是如此简单就弥补的了的。“妈妈只是想弥补你而已!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小瞳母亲已经流了不少的眼泪,两只眼睛肿的红红的,声音中已夹杂着沉重的鼻音。

“妈妈……”小瞳对这个称呼依然不太习惯,“我考虑一下吧!”面对母亲的殷切希望,安小瞳没有办法忽略,毕竟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啊。

安洛天听她这样说,刚还觉得不错的心情顿时冰住,桌子底下握住安小瞳的手不由用力收紧,安小瞳皱了皱眉,侧脸看他,见他眼里露出不悦的神色,微微垂下了眼睑。

这感觉就像是一只从小流浪的小狗,被好心的主人收养,主人虽然霸道蛮横,但是对小狗倒是极好的,大鱼大肉的喂着,见天的宠溺着。有一天小狗原来的主人找来了,两个人商量着小狗的归属问题……安小瞳就是那只夹在中间的可怜小狗。明明没有被赋予话语权,还要被强迫着表态!

她应该坚信“养比生亲”?还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实在让人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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