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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银湖湖畔(2)

跟在峡谷里见到的景象一样,这里也有很高的岩石壁垒,看起来五光十色的。它们封锁住了一条大概有两小时路程长、一小时路程宽的山谷。在这些壁垒后面,耸立着许多高高的大山,而许多树木和矮树丛就长在这些大山裂开的深谷里。越往下面,这里的植物就越见葱茏,因为四周都长满了树木,树木延伸至湖附近,与湖之间形成了一条狭小的青草地带。

有一座奇特的土坯建筑物伫立在湖中心的绿洲上。青草地带上也有许多茅草房,在它们附近的湖岸上系着一些独木舟。岛是圆的,直径大概一百步。这座古老的建筑物,有一部分被茂盛的攀缘植物覆盖着。小岛其余的地方种满了花和灌木,这就把小岛装饰成一个花园了。

湖水映出森林的树梢和山巅的影子。可是湖水既没有因此而呈现绿色,也没有显出蓝色,确切地说,它闪烁着银灰色的光芒。没有微风使湖面泛起涟漪。看起来,眼前是一个被水银注满的水池。

在上述茅屋里面的人和白人旁边的印第安人,构成了那一百个蒂姆巴巴切人。一见白人队伍到来,他们就狂躁不安起来。但由于看到来者有他们的战友,他们便很快放心了。白人还没有完全靠近,绿洲对面的茅屋里走出两个男子。温内图把手置于嘴边,向对面大声喊道:“宁特罗潘·豪艾!温内图来啦!”

那边也给了一声答复。接着,那两个人登上独木舟要划船过来,那是“熊”父子俩。虽然见到熟人他们会很惊诧,但他们并没有通过表情流露出来。下了船的大熊举手跟温内图道:“阿帕奇人的大首领走到哪里,都能使人们感到由衷的高兴。宁特罗潘·豪艾也问候老熟人老铁手以及跟自己在船上待过的老枪手!”

见到“杜乐姑妈”时,他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回忆起同杜乐最近一次相会的情形,大熊就同杜乐握手说道:“我的白人兄弟是个勇敢的汉子。他击毙了豹子,大熊欢迎他!”

他问候了每一个人。儿子小熊则走到从轿子里出来的埃伦身边,并用不流利的英语向她问候道:“小熊以为不会再见到白人小姐了。她这是要到哪里去呢?”

“银湖。”她简短地答道。

虽然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奇之情,但脸上还是带着微笑问道,“那么小姐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啦?那宁特罗潘·荷摩施就请求允许待在她身边。她应该熟悉一下这里所有的树木、小草和花卉。我们将在湖里捕鱼,在森林中打猎。这您允许吗?”

“是要待很长时间,长到你无法想象。而且我很乐意你陪着我。”她向他伸出手。他先是胆怯地握着它,但随后就表现得比较自然了。

蒂姆巴巴切人的马在树林里,于是他们把新来的马也牵到了那里。他们的酋长都一直坐在他的茅舍里,现在才慢腾腾地走出来,并且满脸的不高兴,因为人们不再重视他。他人很阴险,他像猩猩那样,有很长的腿和胳膊。他站在远处向群山望去,并且是越过陌生人的头向上望,仿佛目空一切。但他错了,因为“杜乐姑妈”向他走去,说道:“长耳朵为什么不靠拢过来呢?他不乐意欢迎有名的白人斗士们吗?”

酋长用他部族的语言嘟囔了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但在杜乐身上不起作用,因为这位猎人像对一位老相识那样拍拍他的肩膀说:“说英语吧,老伙计!我可不会说你们的语言。”

红种人又嘀咕了几句杜乐听不到的话,于是杜乐继续说:“你的话我听不懂!我知道你的英语说的还可以。”

“NO!”酋长否认道。

“不是吗?你认识我吗?你从前见过我吗?”

“NO。”

“唔!你想一想,你一定会记起我的。我们在迪法恩斯堡下面见过面!”

“NO。”

“那时,你们十一个红种人跟我们三个白人在一起玩牌,还在一起喝酒了呢。红种人比白人多喝了些,最后喝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了。随后,他们睡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老东西,现在你想起来了吗?”

“NO。”

“没有?好!我们白人也在印第安人旁边躺了下来,睡在木棚里,因为没有其他地方可睡了。我们醒来时,红种人已走了。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NO。”

“可我的枪和子弹袋也跟他们一起跑了。我曾请人在枪管上刻上S.M.D,意思是塞巴斯蒂安·梅尔希奥·杜乐。很奇怪,现在我见你的枪管上也有这些字母。或许你知道这些字母是怎样来的吗?”

“NO。”

“我的子弹袋上饰以S.M.D的珍珠刺绣。同你把子弹带系在腰带上一样,我也把它系在了我的腰带上。我兴奋地发现同样的字母也出现在了你的子弹袋上。你知道这些字母是如何到了你的子弹袋上吗?”

“NO。”

“这样我就更清楚我的武器怎样被你拿走,而我的子弹袋又是如何被系在你的腰带上了。我要你交出它们。”

转眼间他就把红种人手里的枪和腰带上的子弹袋夺了过来,然后转身就走。但长耳朵急速追上他,用相当棒的英语命令道:“你交出来!”

“NO!”杜乐答道。

“这是长耳朵的枪!子弹袋也是长耳朵的!”

“NO。”

“你是贼!拿来,不然我就硬抢!”

“NO。”

随即红种人拨出了短刀。杜乐爽朗地笑着喊道:“你是长耳朵,我认识你。你的手指比耳朵还要长。如果你老实的话,这两件东西还可以归你!老实说:你认识我吗?”

“Yes!”

“我们在迪法恩斯堡见过面吗?”

“Yes。”

“那时你喝醉了?随后顺手牵羊,拿着我的枪和子弹袋跑了?”

“Yes。”

“好,那你可以再次拿回这两件东西了。拿着!我把手伸出来,我们交个朋友吧。但你得说英语,不许你再偷偷摸摸,顺手牵羊了。懂吗?”

杜乐与长耳朵酋长握手之后,把自己失窃的东西又给了他。红种人接过东西是不动声色,但之后就用非常友好的口气说道:“你是长耳朵的朋友。你懂得讲情理,因为你在长耳朵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东西,又将这些东西送给了长耳朵。你是红种人的朋友,我们喜爱你。”

“是的,朋友,我也喜爱你们,这你很快就会知道,因为如果我们不来,你们的带发头皮就极有可能被犹他人剥去。”

“哼,他们不会来了!他们遭受了纳瓦霍人的袭击,很快我们将跟着胜利者,去把许多犹他人的头皮取回来。”

“你搞错了。”

“可我们见到你们抓了犹他人的酋长和斗士在这里作俘虏。因此,犹他人必定是被打败了。”

“那些酋长们是我们俘虏的。但纳瓦霍人确实遭到了打击,已可耻地落荒而逃了。犹他人骑马紧追不舍,或许今天还将来到这里呢。”

长耳朵“嗬!”的叫了一声,惊得合不拢嘴了。

大熊询问道:“杜乐姑妈,您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老枪手保证道,“我们会对你们讲明一切情况的,但要等到我们确信自己不再遭到敌人袭击之后。不过,据我猜测敌人可能随时出现。希望你们派遣五十名斗士火速骑马赶往下面的峡谷。弗兰克、德罗克、大卫、耶米、比尔和大叔,你们也骑马一起去!你们到峡谷开始变狭小的那个地方停下,然后驻守在岩石后面!那里有足够多的凸凹岩石,能够很好的掩护你们。犹他人为了争取跟他们一同抵达银湖,会拼命追赶纳瓦霍人的。因此,你们要协助你们的朋友,一旦看见敌人靠近,就立刻派信使通知我们。你们要事先让马饮些水!你们自己也要喝水,因为那里没有水。大熊会给你们提供吃的东西。”

这里有充足肉食,它们正挂在树与树之间拉紧的绳上凉着呢。饮用水也很丰富,有很多条小溪从山上流下,为湖水提供补给。马儿来到一条山涧旁饮水解渴。五十条汉子同六个白人由小熊带路,准备尽快启程。

银湖山脉的山谷为南北走向,但人们无法达到它的东西两边,湖水向南流进一条深谷,此谷就成了湖水的出水口。估计敌人暂时不会从南边来,准确地说,作为自己人的纳瓦霍人才会从那个方向来。

向北边查看过银湖的环境的人,一定能很快看出来,早先的湖水不是朝南,而是向北流入峡谷里的。现在横亘在湖与峡谷之间的那座相当宽的堤坝式的山丘,在早先肯定是不存在的。它并非自行产生,估计是人工堆积起来的。但是完成这项工程的人早已作古,因为坝上长着的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年树龄的树木就是证据。人们为什么要建造这座堤坝呢?至今也没人能回答得了这个问题。

那个由老枪手派出的五十多人组成的队伍已经越过了堤坝。峡谷在堤坝后面,那里的宽度还不足十米,先是平坦的,后来渐渐地深入了地面。深度越深,宽度也越大。堤坝周围很难生长树木和矮树丛,很快也就看不见一根草了。

不到十分钟,骑马的队伍就已到达峡谷岩壁三十多米的高处了。又过了一刻钟,他们所看到的岩壁看起来跟天空差不多高了。这里的卵石被流水磨得圆滚滚的,使得骑马走在上面极其困难。三刻钟之后,峡谷突然变得比以前宽了一倍。除了高以外,这里的岩壁下面还有许多的裂缝。看样子,岩石好像是在多根石柱上架着似的,形成了众多的拱廊。这为人们藏身提供了有利条件。

“我们应该驻守在这里,因为这里有足够的岩洞和洞穴供我们藏身。”同白人一起走在前面的小熊说道。

杜乐补充道:“我们把马藏的离这里远一些,免得让人看见它们,因为战斗最可能发生在这里。”

这一建议被接受了。五十七条汉子也躲到两边的凹陷处。等了没多久,他们就看见一匹疲惫不堪的马跌跌撞撞地走在卵石路上。紧接着,一个骑着马的纳瓦霍人露面了,他的马几乎走不动了。这个人好像受伤了,因为他的衣服上都是血,虽然如此,他还仍然手脚并用地赶着马,以使马儿加快速度。

小熊从藏身之处出来了。一见到他,纳瓦霍人就勒马喊道:“喂!我的小兄弟!预计要来的纳瓦霍人斗士们到了吗?”

“没有呢。”

“那我们死定了!伟大的神明抛弃了我们,而选择了犹他人。在鹿谷袭击他们时,我们遭到了重创,不得不逃跑,但犹他人紧追不舍。今天早上,他们又增加了一队新的人马。他们现在的兵力比我们强四倍,而且正像潮水一样涌向我们呢。”

“天啊!那你们全军覆没了?”

“差不多吧。战斗正在从这里往下十个步枪射程的地方进行着。我是被派来银湖请求援助的,因为我们以为援军已经到了。现在我们的人没有希望了。”

“还不止于此。下来歇歇吧!援兵马上就来了。”

现在需要立刻支援遭到重创的纳瓦霍人,以使他们得以撤退。一名信使被派去银湖了,这位纳瓦霍斗士被安排看守这里的马,随后大家火速冲向战场。

纳瓦霍人的处境的确很糟糕。他们的马大多已被击毙。峡谷两边的岩壁很平,没有角落供斗士作掩护,斗士们只能借着牲口的尸体掩护自己。他们的箭似乎已用完,因此只有在目标稳准时才射箭,而且几个胆子大的人在四处奔跑着捡犹他人射来的箭。对方人多势众,分成多路纵队作战,把峡谷堵得水泄不通。他们把他们的马留下,徒步战斗,以免牲口被击毙。

战场上安静了一会儿,现在援救人员赶来了。看到犹他人已进入射程范围内,白人便完全公开地站在峡谷的中央,架起枪,瞄准,扣动扳机。射手们用犹他人的一阵阵嚎叫声来证明自己精准的枪法。接着又响了六枪,一阵哭喊也又想起来了。蒂姆巴巴切人或弓着腰或匍匐前进,以便伺机射击。

驼子比尔认为,为了避免同时装子弹而出现太长时间的间歇,六个白人不能同时射击。最好是保持三人装子弹、三人射击的态势。因此,六名配备了好枪的射手,很快就显示了各自的射击本领,他们一枪击中一个,弹无虚发。犹他人中除了仅有的几个带枪的人还在坚守着,其余的人都退缩了。因为他们的子弹射程太近,又不敢太靠近。这时瘸子弗兰克对小熊喊道:“你告诉纳瓦霍人,让他们撤到我们后面去,我们六个人守在这里!”

纳瓦霍人往后哄跑,撤退到白人的后面。人们现在才看清纳瓦霍人遭了多大的难。他们最多只剩下六十个人,而其中仍有马的不到半数。还好他们现在可以自由地撤退,蒂姆巴巴切人也趴在地上帮他们牵制敌人。

解救纳瓦霍人的白人也渐渐地开始撤退了。犹他人干脆跟着向前推进,为了节省弓箭,他们只用枪继续战斗。这样部分被解救的纳瓦霍人慢慢向后撤退,其余的人也一样,直到他们来到先前曾躲藏的地方附近。白人建议赶快去寻找洞穴和凹陷处躲藏起来。小熊充当翻译。一次大规模的突然撤退,使得受困扰的人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大家已经置身于可以防御任何射击的安全地带了,而犹他人却无法藏身。如果那些要来的救援人员能够很快来到的话,那就可以放心地期盼战斗继续进行了。

老枪手简要地向大熊讲述了所发生的情况。大熊听完后露出疑虑的表情,说道:“我曾警告过纳瓦霍人,一定等到他们所有的斗士都集中好了之后再行动,但他们认为犹他人也还没有集结,因而想要逐个地消灭对方的部队。现在,他们原来给敌人准备的命运却落在了自己身上。即使他们能够逃进山间,但是随着地点的变换,跟踪追击他们的敌人的数量将会不断增多,那么将会有很多的犹他人跟到银湖上来。”

“到那时候你的处境会如何?犹他人会把你当敌人看待吗?你的处境会很危险吗?”

“他们会把我当作敌人,但我的处境不会那么糟。”

“大概是因为你在这里还可以指望蒂姆巴巴切人和一些纳瓦霍人吧?”

“不。宁特罗潘·豪艾只靠自己。”

“那我就不理解。”

“我并不害怕人数众多的犹他人,因为只要我动动手,他们就全完蛋了。仅仅瞬间的功夫,他们就会被统统干掉。”

“统统?”

“怎么?你不信?你们白人的确都很聪明,但你们中没有一人会想到这个。”

他说话时的语气很自豪。老枪手听后耸耸肩膀。而老铁手的目光扫视一遍湖水,接着望向群山。随后微笑着说:“可有这种想法的人也不可能是你。”

“不对。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当然你觉得我们不可能有这种念头。好吧,我要给你拿出证据来。我们足智多谋,可以窥见你们的内心。”

“你知道大熊为什么不怕那些敌人吗?”

“知道。在一瞬间你能杀掉千名犹他人?是在峡谷里吗?”

“是的。”

“这事只有自然力可以实现,因为短刀、枪或者其他武器都做不到。通过气流,通过风暴吗?不行。通过火?也不行。因此要通过水!”

“你的想法很棒。但你的想法也只能到此,前进不了了。”

“我们等着瞧吧!淹死那么多人的水在哪里?湖里有。这些人会到湖里去吗?不会。因此,湖水就得到他们那里去。它必须把它的洪水突然倾泻进峡谷里。这怎么能够呢?这当中横亘着一座又高又结实的大坝。这座堤坝古时候是没有的,它是后建的,建造时给它配上了可以突然打开的设施,使干涸的峡谷顷刻间变成湍急的江河。我猜对了吗?”

虽然,在任何时候一个印第安人都能做到保持镇定。但大熊还是跳起来喊道:“你是个万事通吗?你猜的确实不错!我也是通过遗产知道这个秘密的。你知道堤坝是怎样开闸的吗?”

“要是你允许我实地考察一下的话,我就可以很快给出答案。”

“不,宁特罗潘·豪艾不允许你这样做。但你可以猜测一下这个堤坝是为什么而建的?”

“有两种原因。其一,为了防卫。南边地区的侵略者,统统都由北边来这里。而侵略者最看重的途径就是这条大峡谷。当时,人们建造堤坝是为了堵死这条路,并且可以突然放出湖水。”

“第二个原因呢?”

“为了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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