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听着陌生的声音,转头望去,一个浑身散发着贵族气息的绅士映入眼帘,法意俄中混凝而成的血统,让他看上去高贵奇异,高挑修长的体型,有着令人嫉妒的黄金比例;黑中带着些棕红色如烈日般的头发随性的披散着,带着点独有的迷幻味道,惑人的俊魅五官,褐色的眼瞳永远如春风般温暖,性感的嘴唇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给人温文儒雅的亲和感。
看得有些痴迷,忽然想到自己的处境,颜夕回归神来后,口中一直说着,“谢谢,真的不好意思!谢谢!”
对这位男士有风度之举很是感激,颜夕狼狈态尽显之下仍不忘以鞠躬来表示感谢,虽然只是少少的十元,但至少免消了颜夕片刻间的不堪。
颜夕手拿咖啡返回座位时,那位男士亦相随左右。
“刚才真的非常感谢你!不然我就糗死了!”颜夕轻微探出舌尖,冲那位绅士露出可爱的笑容,继而又伸出右手道,“我叫颜夕,你叫什么呀,以后也方便把钱还给你!
“呵呵,第一,就在你我认识的短短时间内,你已经说了N遍谢谢了,一遍是礼貌;两遍是真诚,可如果太多,倒显得矫情了。”
“第二,等你不再说要把钱还给我时,我才愿意把自己的姓名告诉你,否则日后碰到,你我的关系就成了紧张的债权债务关系了,那可不是我所希望的!”
“第三,我是希望和你成为朋友的江承陌!”英俊帅气的男人脸上那薄润的嘴唇此刻正啜着笑意,温柔的看着她,伸出的纤长手指亦迎上颜夕友善的右手。
两只右手握在一起,上下摇晃了数下后,就纷纷回到了主人身边。
“滴滴铃铃,”颜夕口袋内的手机正不断传来响铃声,她连忙拿出红色盖屏的手机,翻盖后见是张医师的助理打来的,便焦急的按下了接听键,“喂,”。
仅此一声就被医生助理那揪人心弦的话语覆盖住,“是颜夕小姐么,张医生让我通知你赶快来医院一趟!”
现在只要是张医生的电话,便能让颜夕神经紧绷。助理的一句“来医院一趟”像一桶凉水一样浇透、也浇凉了颜夕的心。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得先走了!”颜夕面色在接了电话后突然变得毫无血色,她强颜欢笑对江承陌说道。
江承陌机敏的看到颜夕的脸由晴变阴,关心的问道:“怎么啦?没事吧?”
“嗯,唔,我没事!下次再见!”颜夕慌慌张张收拾妥善自己凌乱的资料,就夺门而出;咖啡随着她的颠动,洒到她的衣服上,她也没有察觉。
颜夕在路边叫了一辆Taxi,人还没坐稳,就以着急的口吻对司机道:“师傅,市医院,麻烦你快点!”
颜夕刚到医院,就被张医生叫进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为妈妈病情担心的颜夕显得异常紧张,双手不安的摩搓着。
张医生脸色凝重的看着她,语气也很严肃:“颜小姐,因一直找不到与你母亲匹配的肾源,现在她的情况很不乐观。”张医生顿了下,还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颜夕霎时惨白的脸色后却没有开口。
“不乐观?我妈的病到了哪种程度?”颜夕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即使天塌下来,自己也要撑下去,自此对张医生的话冷静问道。
“病情有恶化的趋势,而且速度很快,如果一直找不到适合的肾源的话,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
从医数十年,在医界算是资深前辈的张医生将兰慧云的情况如实告诉了颜夕言语中掩不尽的叹惋和无奈。
“那……医生,如果现在有志愿者愿意献出合适的肾,动手术还来得及吗?”颜夕强忍着内心的痛楚,但不管她再怎样克制,那双眼睛还是泛起了雾气。
“来得及!虽然不敢保证一定会让你母亲痊愈,但至少还有生还的希望!”不忍心看到颜夕那失望、崩溃的神情,张医生稍作思考后,还是做出了极富鼓励性和理性的结论。
听到这个消息,颜夕心里感到默许的安慰。
颜夕来到兰慧云病房门前,使劲揉搓着眼睑,想让其上的泪斑消去。
待其心情平复一些后,她努力使脸上挂着笑容,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不知何时,兰慧云的脸上已经安上了氧气瓶,责怪自己这段时期只顾忙于工作,忽视了母亲身体的颜夕,拼命吸着眼泪,慢慢挪到母亲床前,轻唤道:“妈!”
即便脸色苍白,尽管鼻孔里还插着氧气管,兰慧云在见到女儿的刹那,还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她伸出枯瘦、无血色的手,想抚上颜夕的脸庞,无奈手臂无力,举到一半的手又重重掉落在床边。
颜夕见到这一情形,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她哭泣着捧住妈妈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紧紧的……
“咳咳,夕儿,要是妈妈不在了……”兰慧云深知自己的病情,也知道寻找一个健康合体的肾是多么困难,在颜夕手力的帮扶下,她慈爱的抚摸着女儿憔悴的脸,虚弱地说着。
“不!”颜夕捂住妈妈的嘴巴,不想让她继续说出不吉利的话,她反复强调道,“我一定……一定会为你找到合适的肾源的!我现在就去找!”放下母亲的手,颜夕哭着跑出病房。
身后兰慧云惨白的脸上早就泪花涟涟,她吃力地想喊回女儿,然而受阻于鼻孔中的输管,其发出的声也不成音,只得作罢。
而站在医院空荡走廊的颜夕,让眼泪肆意的流着,她哆嗦着拿出手机,一遍遍翻阅着通讯录里的号码,当页面显示出“楚恶魔”三个字时,颜夕丝毫不犹豫的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喂——”听筒里传来楚天烈冷淡的声音,当听见拨打着那头没有声音,只有发颤的哽咽声时,不耐烦道:
“是不是你?工作这么忙,你还有闲情逸致打这种无聊电话吗?工作间隙,你到底跑哪里偷懒去啦?”楚天烈的声音愈来愈高,已渐近发飙的状态。
压下心底的苦涩,忽略被他言语伤及的那一抹心痛,颜夕低声哀求道:“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你来医院一趟?”
“你在医院?”楚天烈在确定颜夕的去向后,原本强硬的语气倏然变得柔缓了些,“你是不是需要钱?我可以直接打到你卡上,医院我就不必亲自去了!你要多少?”
难道提到医院就非得和钱挂钩吗?
难道在你楚少的眼里,我就是个金钱至上的女人吗?
颜夕不甘的想着,转念间,又神色黯然:也难怪他会这样想自己了,要不是为了钱,我也不会和他签那份契约了!
颜夕拨通他的电话,原本是想让他行行好,来医院检测下自己的肾是否与母亲的相匹配,虽然难于启口,但性命攸关,她还是咬咬牙,顶着头皮说道:“我不要钱,我需要你的肾!”
“什么?”话筒里的声音立马高了八度,楚天烈不可置信地问:“你想让我做那个肾源的测试?”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楚天烈嗤之以鼻道:“你开什么玩笑!我身体的每一部分器官是能随随便便给别人的吗?再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妈妈要是在得不到合适的肾源,她就会死了!”颜夕拿着手机,人却紧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沿着墙线无助的瘫跌下去,内心的彷徨让她抑制不住那汨热泪夺眶而出。
“可是你妈的死又关我什么事呢?好了,我工作多得很,挂……”楚天烈无情地说道。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颜夕就好像知道他接下来的动作一样,忍不住低吼出声。
“楚天烈,你敢挂,我就死给你看!你不是我老公吗,被法律承认的老公会眼睁睁看着丈母娘命悬一线,视若无睹的吗?世上哪有你这样自私自利、无情绝情的人?!”
“你现在承认我是你老公啦?!”楚天烈闻言,还想挖苦颜夕,突然发觉她有些不对劲,便不再戏弄她,而是正色道,“我二十分钟后到!”
“谢谢!”挂上电话,颜夕将脸深埋在臂弯里,任眼泪如线般落下,那孤独的身影在无人的走廊上显得柔弱而凄凉……
等楚天烈赶到医院时,颜夕正在大门口静候着。
眼神一对,颜夕即刻领着楚天烈来到血液检验室。
颜夕向里面的护士说明意图后,她们便拿出一张表格让楚天烈填写,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其中一个护士便用针筒从楚天烈体内抽取了几滴血液,以备做肾功能检测。
“你们到外面的椅子上等消息吧!”取好血液样本的护士对房间内的非医护人员说道。
颜夕和楚天烈一听,乖乖退出血液检验室。
检测已经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颜夕安静的坐在长椅上,紧张的祈祷着能够出现善果。
楚天烈则交叉着双臂倚在墙上,长时间的等待已经有些磨损他的耐性,要知道现阶段事业飞腾的他,一秒钟的错过,就意味着很多资金的流失。
他不时地抬手腕看表;不时地瞟望检测室虚掩的大门;不时地看着长椅上满脸担忧的颜夕,他皱起浓眉,默默在颜夕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走廊上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没有人愿意说话,唯恐打破了这份宁静。
终于,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拿着检测报告来到室外,颜夕匆匆的奔上去,焦急的询问:
“护士小姐,结果怎么样了?”在颜夕提问的空档,楚天烈亦紧紧盯着那位护士,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可惜白净的口罩遮掩住了忽视所有的表情。
一切只能等护士开口,然而她并未给颜夕带来希望的结果,她遗憾道:“很抱歉,他们两个的肾型不匹配。”
“不匹配……”颜夕听到这个坏消息,检测结果也忘了拿,就像失了魂一样。
目光呆滞的向前走去,颜夕口中仍在不断念叨着,“我的不匹配,夏的不匹配,他的也不匹配,还有谁的匹配?我要找,要找,妈妈不能就这样离我而去,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