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人头涌动,暮双双正躲在百里奚背后心下发虚,却只听见街头一声高呼,顿时这街头一下子繁闹起来,一干人群全都涌上衙门口。
暮双双定眼一看,正瞧见一头发银白的老夫人,身穿绫罗,头戴深蓝秀竹额带,一手扶着一清秀姑娘的手,一手拿着鹤首杖头,领着三两仆从快步走了过来。但听得那清秀姑娘一声大喝:“我家老夫人有冤要告,烦劳父老乡亲让个道!”
暮双双立时往旁一站,顺手拽起百里奚的衣袖,嘴里还道:“看看,人老太太亲自上阵,咱还不得往旁站站?”
话音一落,暮双双顿觉手上被灼的刺痛刺痛,低头一看,两眉倒竖,拽着袖子的手不由往上一爬,笑花了一张脸,道:“百里大人,我、我是看到你袖子上有尘,我、我给您拍拍,嗯,拍拍。”
百里奚一瞧暮双双这样,睫毛一垂,偏过头去,不再理会暮双双。
暮双双一见,这扒灰的手一停,谄谄放下,往百里奚背后一退,这眼角时不时的瞧上百里奚一眼,心里暗叫:咱、咱这是又得罪了这团子他老爹?这不声不响的,难道要在打咱什么主意?一想到着,暮双双一双眼睛是股溜溜的转,此间更是偷瞄百里奚无数,一颗心就跟这敲着的大鼓一样。咚咚响的是一个急促有力。
鼓声?
暮双双回过头来,言语间,老夫人这一行人已经走上前来,老夫人右手一挥,将身边丫鬟挥了下去,抡起鼓槌就砸了下去。这鼓声震天,除了暮双双这头想着小命的事情,大街上的人哪个还不被鼓声震得耳朵抖上那么一抖?
“我儿有冤,还望大人做主!”
老夫人这中气十足的一嚎子,立马就把周边人唤回了神志。只见,衙府朱红大门吱呀一响,开出了两人来大的口子,从中走出个粗眉衙役,一见这敲鼓之人,当即一愣,随即喝道:“钱老夫人,钱家公子已经认罪画押,又何来冤屈之有?还不速速下去,扰了大人又岂是你吃罪得起的?”
暮双双一听,立马看向钱老夫人。还说是谁呢?原来是钱唯笑老娘,难怪这绫罗绸缎穿在身上,也不似一般老人家般气短目虚。
钱老夫人一听,手上鼓槌放下,当即朝着粗眉衙役道:“老身此番既能上府衙来瞧这震天鼓,那必定是深信我儿绝不会是那种心胸容不下是非的人,许涵既然挑衅在先,我儿都能容忍,又怎么会容不下这深闺高楼里的弱女子一个?烦劳衙差通报一声,老身这就上堂为我儿申冤。”
粗眉衙差一见钱老夫人这样,立马皱眉道:“钱老夫人,我这劝您一回。大明一案两告者甚少,钱家公子既是已经当了被告,现在又要在上堂一告。这状子一递上去,大人这还能不发火生恼?”
钱老夫人皱眉,道:“这是与不是,老身都要上堂一告,不说老身心疼儿子,就是我钱家也离不开当家管事之人。小哥还是烦劳替老身上前一告,老身必不会亏待你这番心意。”语毕,身边清秀姑娘便走上前来,从袖中掏出一卷银票放在粗眉衙差怀中。
暮双双一看那卷银票,细目立即瞪成圆形,两眼冒出红心,一双手更是就近抓上一旁树杆,心里暗叫:这、这钱家真真有钱,那厚道那面值,这一手好歹了万把银子啊!暮双双不由面露不舍,两眼含泪,就差呐喊一声:钱啊,钱啊——
那衙差一看怀中银票,又看眼前钱老夫人一脸恳求,粗眉衙差想了又想,转身就往里走。
银票一走,暮双双立马就恢复了神志,这脑子片刻就清楚过来,咋呼道:“瞧钱家这出手的手笔,递给李大人的钱财又哪能少的?没有个十万的也有几箱子珠宝,这都收不住李大人的心,往许涵那边靠?许涵那样子,哪里又有多余的钱?”
暮双双瞪眼看向身体笔直的钱老夫人,心下灵光一现,不可置信道:“难、难道这李大人胃口可以吞下整个钱家?”说完,暮双双又摇摇头,道:“他也不怕把自己噎死?”
话音一落,但听的这府衙朱红大门吱呀一声,从里边被人往两边打开,暮双双顺眼一看,粗眉衙役正垂着头跟在一戴帽长须的书生背后,可不正是堂上做笔录的师爷?
师爷越走越近,跨出府衙门槛,当下一定,张眼扫视了遍周围人群。微扬声音,道:“自古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朝律法明文规定,这三番两次的同一案子再告,为避免冤案诬告,陛下亲定,进这府衙就是五百杀威棒,不知道各位父老乡亲可曾明白?”
话音落地,这围观的百姓立时被这五百杀威棒吓了一跳,不禁看向头发渐显花白的钱老夫人。
师爷一顿,朝着钱老夫人拱手道:“老夫人,你既然想要进府衙为钱公子洗冤,那按照大人的意思,我们也就得按照规矩来,不过,某在这里劝老夫人一句,钱唯笑已经画押签字,老夫人尚且不说这五百棒子打下去,您老身子受不受的住,就是这官司也不一定尽如人意。”
钱老夫人定眼,直直的看向师爷,斩钉截铁道:“师爷这话差矣,不说老身也番身骨,我儿钱唯笑势必不是这刘家许家口中的那样人,我儿铮铮铁骨,又岂会承认无妄之灾?老身我儿身陷牢狱之中,老身又岂能不管不问?!”
师爷一听,心下冷哼:好一个不识抬举的老太婆!身子半转,朝后招手。立时从府衙后头,跑出两队衙役,其中有两人手拿长条宽椅,其余全都是手持杀威棒往两边一站。
“咚——”杀威棒捶地,暮双双立时就打了个哆嗦,两眼发虚看向钱老夫人。
钱老夫人一见,再看那师爷脸色,但见师爷脸上隐隐有着些许嘲讽,当即将鹤首手杖往地上一垂:“画儿,手杖拿去!”
暮双双一听,不禁扁嘴变成喔形,这、这这这钱老夫人当真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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