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雕花木窗“呼”的一声,猛然打开。大风吹起屋里幔帐,灯火忽明忽暗,一股刺鼻腐朽气味顿时充满整个房间。
不好!刘山婉来了!暮双双鼻子一皱,连忙窜到花架上方,鼻头就差埋在花里。
许涵等人一闻到这气味,一股酸腻之感由下而上,喉咙一痒,才喝下去的黄酒登时就呕了出来。
孙立几人连忙捂着鼻子就跑了出去。许涵也不马虎,紧跟其后。
“啪——”刚才还是开着的房门立时关上,许涵一个鼻子凑上去,立马被撞成圆状,许涵含着几分泪水,忙把鼻子从门框上解救出来,用手揉了揉,手背忽感一股粘黏温热之物缓缓滑下。许涵定眼一瞧,只听鼻下滴答一声,地上留下一圆形水滴。许涵吓了一跳,连忙掏出随身手帕,昂首往鼻子一塞,这么一来,连着腐朽气味也闻不到了。
许涵连忙使劲拉门栓,可这门栓犹如被锁上一般,奈何许涵使出吃奶的劲,就是纹丝不动。许涵一急,这头上不多时便是虚汗点点,衣背浸透一片。
“涵哥——”刘山婉的声音远远传来,低沉暗哑,却像是悬在空中,拨弄着许涵的心立时一颤。
暮双双一听刘山婉这声音,哪里还有先前看戏的心思?暮双双两手一合,当即朝天拜了拜,口中直呼:“天帝爷爷,如来佛祖,瞧着太阴星君给你们干活那么多年的份上,可千万别让她成厉鬼了,咱这庙小容不下厉鬼啊!您老可快快开眼,多多积德啊啊!”
话音一落,只听“啪”的一声,大门忽的打开,许涵抬头,眼前披头散发、面色发青之人不是刘山婉又是谁?
许涵当即吓的是两腿一软,顿时扑地。躲在花架边的暮双双一见,当即是肉痛一回,心道:这膝盖骨都吱吱在响了,这地板该是有多优质?
刘山婉忽的一笑,裂开双唇,道:“涵哥,你不是想娶我吗?”
许涵吓得直打哆嗦,瞧一眼刘山婉连忙垂下头来,结结巴巴道:“你、你身为鬼,好好的地、地府不待,跑我许家干什么?”
“涵哥,昨日爹爹半夜告诉我,你想与我成亲,就是死了也愿意当我刘山婉的夫君呐!涵哥,既然如此,何不来地府陪我,婉儿在下面真的好想涵哥啊!”刘山婉语毕,五官扭曲,一双手立时爬上许涵的脖颈,使劲一抵。
这身形快如烈风,瞬间就把许涵从地上抵在墙边,脸上又青又白,惊惧万分。
暮双双定眼一看,但见重重碎光下,刘山婉本是白衣广袖长裙,像是被人撕裂一般,一大片一大片的长布挂在身后,所行之处,拖下长长的痕迹,腐朽气味更是浓烈异常。暮双双屏息紧走几步,一下跳了起来。
这、这哪里是衣服拖出来的痕迹,这明明是刘山婉身上留下的鬼血!
暮双双这一跳脚立时引起刘山婉的注意,但见刘山婉转头,这眼里凶狠之意却不少半分,嘴角眉间冰冷一片,更别说丝毫的动容。
暮双双心下一疙瘩:难道刘山婉已经成了厉鬼?
不待暮双双细想,但见刘山婉左臂一甩,长袖刷的一声朝暮双双飞了过来。暮双双登时吓得细目滚圆,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往下一蹲,逃出飞来长袖。还不等暮双双喘上口气,只见眼前一白,这衣袖就跟尾巴一样,又黏了过来。
暮双双立时上窜下跳,还不忘急忙忙的念出几段自己也不知道是啥的鬼术,才险险甩开长袖。
许家大门,街头巷口。
孙立几人就跟不要命一般的往前冲,额上冷汗层层,散落发丝粘黏其上,说不出的狼狈和惊惧。
“碰——”孙立只顾着往前逃命,却不料眼前一黑,扑通通的心跳声响彻耳边,分不清是孙立自己的还是旁人的。
孙立抬眼,面前一张浅笑吟吟的脸上,漆黑的眸子正瞅着自己。正和心底那张清丽的脸重合。
孙立吓一跳,双目外冒,面色惨白,嘴上还一直叫唤:“鬼,鬼!”
白芷不由斜视一眼其他被制住的书生,不禁开口问道:“我这像鬼吗?”
话一开口,背后百里归轻扯百里奚衣角,两眉扭成八字。百里奚不言,只是拉着百里归绕道前行。
眼前几人面色忽的变白,白芷不由往前移步,孙立但见这一身大红像极了出嫁新娘的嫁衣,忽的哆嗦惊叫起来:“你、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是我害的你,不是我害的!”
白芷一愣,孙立一见前人止步,一个猛子起身跪在地上,急忙道:“不是我害的你,你是怎么死的都不关我的事,我不该搀和这事!是许涵拖着我、我的,你放过我,我、我一定回家给你烧纸钱,求求你、求求你!”
白芷一听孙立的说词,敢情这是把他当成刘山婉了?白芷低头扫了眼孙立,莞尔一笑,顺手弹出几道光,几个书生登时是身体一软,倒在路上。
百里奚夫子俩才到这许家大门,就听得暮双双一声长吼:“刘山婉,您、您老冷静!”
震得百里归立即抬手揉了揉耳朵,百里奚皱眉,右手当即捏起一道决抛向许家大院。心下暗想:这鬼王毛毛躁躁,行为也诡异奇怪的紧,这当夜这么一吼,许家的人还不立时跑过去?
这边想着,百里奚连忙加快了步子往声音所发处走。
“山、山婉,南无哦弥陀佛,速速回过神来!”暮双双一边连蹦带跳躲着刘山婉的长袖,一边思量着如何让刘山婉恢复神志过来。心下一急,当即这么一句不伦不类的话,脱口而出。
刘山婉忽听暮双双这么一句佛语,手下长袖慢了慢,暮双双立时窜远一点,心下大呼:原来这厉鬼还是要对症下药才是!
暮双双稳了稳心神,搜肠刮肚一连窜的佛语佛偈、俗语老话顿时吼了出来。
“菩提本那啥无树,明镜亦啥啥非台,那啥要想先致富,就得少生娃娃,多种树啊多种树!”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饶俺小命,放下长袖啊!”
……
刘山婉眉头紧皱,手上长袖更是挥的似剑似刀,就差没把暮双双当盘菜切了。暮双双顿时失声:“这咋、咋没用?!”刘山婉一脚点地,两手同时挥来。
暮双双腰间一痛,但见眼前忽的多出一团青灰之物,一猛子窜了过去,双眼紧闭,嘴里还道:“石头兄、石头兄,你可要坚强的挺着啊!”
半响过后,身边风声忽停,耳边安静一片。暮双双不由掀起一角眼帘,往上一看,心下大骇,当即往后跳了几步,干笑道:“百、百里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