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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近距离的黑暗中

一路上孙海鸥都没怎么说话,和那个男生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样,使整个氛围有一点沉闷,平时喜欢说话的人都不说话了,其他人说话自然就显得怪异起来。人们在一会儿荆棘丛生一会儿山路开阔的情况下有点艰难的行走着,天气也是变得不自觉的晦明晦暗起来,又一次气氛开始压抑起来。唐仁峰想问那个男生究竟刚才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一直到天黑,一直到回到学校,孙海鸥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整个人如变了一个人一样,其他的舍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没有问她是怎么了。一回到宿舍,孟紫园就看见她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床上,好像是欠了人家好多钱一时之间没有能力一下子还起一样。

“今天是怎么了?有点不像你?”孟紫园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见到她开口,其他的舍友先是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还是把目光投到了孙海鸥的身上,孙海鸥依旧没有说话,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面如死灰,一个劲的看着放在寝室角落里的暖水瓶。

孟紫园知道一定是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是她不愿意想起的,此刻更多的应该是沉默而不是寻根问底式的追问。再晚一点的时候,孟紫园接到唐仁峰打给自己的电话,说有事情对自己说,要求到学校的操场见面。孟紫园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操场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得多,表情各异,没有人在意此刻的孟紫园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情,大家或玩笑,或争吵,或运动,或静止感受。唐仁峰就站在自己当初经常等待冯肖的地方,来的时候,孟紫园又一次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楼顶,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了六楼的黑暗,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心里一种莫名的忧伤,直到看到一脸忧郁的唐仁峰,才把思绪拉回到现实当中。

“你们的孙海鸥怎么样?”唐仁峰不避讳的问道。

“整个人坐在床铺上,不说一句话,感觉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孟紫园不看唐仁峰,说道,就好像说自己。

“这样呀……”唐仁峰摸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又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肯定他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不会是你的朋友对我的朋友做了什么吧?”孟紫园质问道,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不是这个样子,不要把我的朋友想成那个样子,他回到宿舍之后也是像孙海鸥一样,一个人呆在那里,像是有什么心事。”唐仁峰辩驳道。

之后两个人都不说话,很有默契的在操场里面散步,看起来很有默契。天空中闪烁着星星,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明净纯洁!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他们似乎很喜欢在这个时候分别,孟紫园此时也有了那么一点不舍的感觉,虽然这还不及当初和冯肖在一起的十分之一,但是,还是令她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表的愉快。

“你回来了?”叶雯雯在孟紫园一进宿舍的时候就朝着她说道,其他的人不是看书,就是已经睡去,要么就是一个劲的沉默。

“嗯!”孟紫园看了一眼孙海鸥,还是和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样。

见到孟紫园依旧是平时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叶雯雯彻底无语了,一个人迅速的拉起了被子睡了。朱晓婷拿着一本书在那里看着,不说话。最近孟紫园和她的关系比较微妙,所以,没有看她究竟是在看什么书,也没有去观察她此刻是什么样的一个表情。

“你下午的时候也看到了?”朱晓婷没有把视线离开书本,说。

孟紫园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往她那里瞟了一眼,她知道朱晓婷指的是什么。此刻如果问看到什么之类的话,无意是自讨没趣。

“她去了那里面,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的。”朱晓婷又开始说道。

此刻的孟紫园已经躺下,她听见合上书的声音,啪的一声,很闷,像是一块石头掉进枯井一样。她又想起了那个入口长满杂草的山洞,仅仅只是一小会儿,她就立即把思绪拉回到现实当中来,因为她不敢想象里面究竟是有什么。受诅咒的雕像,奇怪的骷髅头,还是……满脸鲜血的冯肖?

夜开始在周围环境的慢慢寂静下,一点一点深入。朱晓婷没有睡觉的意思,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孟紫园也不敢睡,通过上次的事,她老感觉朱晓婷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她总会在自己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给自己致命的一击,然后等到孟紫园把这一切摆到众人面前的时候,她又变得很是无辜。

所以,夜开始拉得越来越长,仿佛是在走一条永远也别想走完的隧道,那里面没有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一直到很晚的时候,孟紫园有了很大的困意,朱晓婷依旧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不敢确定朱晓婷有没有睡着,还是提心吊胆,但是下一刻,她将冲破自己的最后防线,不顾一切的睡着了。

孟紫园没有做梦,一直到第二天!她一觉醒来就看见孙海鸥坐在自己的床铺上,表情和昨天的没多大区别,她忘记了孙海鸥昨天是什么时候睡的,似乎看上去睡得并不好,这使她更加确定,孙海鸥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并且那东西使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惧,孟紫园并不知道那将是什么,也没有办法问,因为她知道,如果孙海鸥想要说的话,自己自然会说出来。

朱晓婷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把孟紫园吓了一大跳,就连一直走神的孙海鸥也被惊得身体一颤。她的目光呆呆的盯着正前方,不说一句话,紧接着又缓缓地躺倒了床上,跟没有醒过来一样。

今天谁也没有心情出去玩,只是在学校里面较小范围的活动。

唐仁峰和孟紫园在一起似乎变得那么理所当然,谁也不会太在意很多。更多时候,两人不说话,打着一种无声胜有声的超级不灭的持久战。黑夜总是想迫不及待的代替阳光,什么时候开始酝酿的,谁也不知道。孟紫园在傍晚的时候,一次不经意的转身,她仿佛又一次看到那个长满荆棘的山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山洞老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跟之前的教学楼一样,她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是具体又说不出来。

宿舍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虽然每个人都有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在自己的脸皮地下,没有表露出来,但是,孟紫园还是感觉得到。她没有揭穿任何人,只是想自己以前的那个样子,一句三个乐,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别的人都笑了,不止一次。

就这样,过了一天,所有的人都不无聊,实际大家都感觉无聊了。

孟紫园睡的比较早,起的自然也比较早,天空依旧是没有完全亮起来。她是被轻微的脚步声吵起来的,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很自然的翻了个身,装作还在睡梦中的样子,但是自己早已经眯起了眼睛,专注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这一次出去的不是朱晓婷,而是,孙海鸥。孙海鸥从床上爬起来,动作很是轻微,她摸黑穿上自己的衣服,摸黑下了床甚至抹黑的照了照镜子,看不清她的表情。孟紫园仿佛听到了她在黑暗中的笑,笑声是那么的潮湿诡异。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孙海鸥警觉的朝自己的身后猛地回过头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孟紫园这边,孟紫园心想,幸亏自己没有醒过来,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恐怖场面呢。

终于,宿舍的门开了又关上了。声音根本不到能够惊动睡梦中的人得地步。过了好一会儿,孟紫园才起身蹑手蹑脚的下床出了门,和上次跟踪朱晓婷的时候不一样,今天显得很黑,这样也好,适合自己藏匿。

远远地,孟紫园看见孙海鸥和一个男生在宿舍楼的拐角处汇合了,他们没有做什么过分亲昵地动作,只是不知在说些什么,说完之后,就开始朝孟紫园这边走,孟紫园以为她发现了自己,赶紧退回到教学楼的角落里,心一直跳个不停。时不时的有脚步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孟紫园无奈只有退回宿舍。宿舍里面剩下的人都还没有醒,孟紫园装作一副刚上完厕所回来的样子,蹑手蹑脚的又回到了床上。

她的心依旧是跳个不停,很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或许是人家按捺不住寂寞,半夜出来偷情也说不定。现在的大学生属于年青一代,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有的为了制造浪漫,一整夜都不回宿舍,找个曲径通幽,闲人免进的地方看一晚的星星,有的则是选择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等到四周无人的时候,****四起。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孟紫园的心里还是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她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着蹑手蹑脚开门的声音,但是她始终还是没有等到,等来的是又一次的困意袭来。

等到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孙海鸥和那天一块和她的那个男生的死讯已经传到了宿舍。虽然之前的一幕让孟紫园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她还是被这个消息给说愣住了!一瞬间,在她的脑海里面,一下子涌出好些个画面,一下子是教学楼黑暗的走道,一下子又是冯肖跳楼时候的样子,一会儿感到阴冷袭遍自己的全身,一会儿又看到冯肖在朝着自己笑,笑的颇有含义。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在放电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不过在这期间,镜头闪过朱晓婷的影子,只是一下,就又迅速不见了。

不过,还是被伤心浸透了整颗心,平时那么喜欢笑喜欢说的女孩,就这样一下子就没有了,几乎所有的人心里都不是很平静,不知道她的家里人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样呢,孙海鸥的家里离学校很远,坐火车带倒车大概得需要两天的样子。孟紫园在想,这是不是就叫做事客死异乡呢?这个时候,本来光线就不好的宿舍,显得更加的阴暗,所有人都不说话。

孟紫园看了一眼朱晓婷的表情,她的表情看起来和这几天一样,没有一点感情在里面,仿佛孙海鸥的死跟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一样。看到孟紫园在看她,她的目光和孟紫园撞到了一起,两人没有在目光上有所交集,只是那么一下,就又离开了彼此的视线,显得有点不自然。

宿舍里所有的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去现场,尸体据说已经被送走了,死讯也第一时间通知了孙海鸥的家里人。

“她去过那个山洞!”朱晓婷说,语气很淡定。

“然后你说的意思是,她的死,跟她进那个山洞有关?”孟紫园有点不屑的说。

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办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所有人都会联想到那里,毕竟孙海鸥从那里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过话。

“你难道没有听之前的人说吗那座山很危险?我想,他们所说的危险大概她所指的就是那个山洞吧!”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我自有自己的道理。”

朱晓婷说完之后,就不在说话了,一个人呆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孟紫园也没有打搅她,也陷入了沉思,天空下起了雨,雨点不是很大,但是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就浸湿了整片地面。

唐仁峰同样也是没有见那个男生的最后一面,躲在宿舍里面不说一句话。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对于那孩子的死,他很是自责,虽然有人劝过他,这是他史料未及的,但是,他还是心里充满愧疚,一直想,要是自己不是为了自己私人的情感,拉他下水的话,现在他还活的好好地。

下午的时候,两个死者的家属都来到了学校,学校里面也没有给出明确的说法,好像给了一点钱,就不了了之了,见到老人们伤心欲绝的样子,唐仁峰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无形中已经把自己当成是杀人凶手,一个人抱着膝盖躲在床角,连孟紫园打给自己的电话都不知道。

他想起昨天晚上,张哲半夜的时候起来,蹑手蹑脚的照镜子,然后起身出了宿舍,他也跟了出去,竟发现孟紫园的舍友孙海鸥在教学楼的拐角处汇合了,之后说了很多,最后好像发现自己似的,他赶紧跑回宿舍,但竟发现眼镜根本没有回来。

雨一直下到晚上的时候才开始慢慢变大起来,到了十点钟的时候,竟然打起了响雷,雷声很是闷耳,跟响一个地雷一样,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整个天空。这个时候已经是快要入冬了,谁也没有办法理解会有这么样的一种天气。

唐仁峰点了一支烟,烟头在黑暗中燃烧着,像是一只诡异而又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随着他大口的猛吸,那眼睛一会亮了,一会暗了,像是在朝自己眨眼睛。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不怀好意的,慢慢的睡着了。

他睡着之后就开始做梦,一个接着一个,一会儿梦见天空打雷闪电,自己好害怕,一会梦见自己和孟紫园爬山,山很高,似乎永远爬不到顶,并且四周爬满了不知名的植物,有点像是藤蔓,那个已经死去的室友,就站在那种植物最茂密的地方,满头顶的丝状物,朝自己傻傻的笑,并且露出很长很长的獠牙。在每一个梦里,他都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只能呆呆的在原地,动也不能动。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全身虚脱了一样,整个被子湿了好大一片,不仅如此,他的浑身也是汗。他受不了全身滑腻的感觉,起身坐起来,随手打开自己旁边的窗户。

这个时候的雨已经停了,月亮好圆好亮,照的整个世界亮堂堂的。冷风从窗户吹进来,落在唐仁峰的身上,他被吹得缩了一个身,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个男生。

“张哲?是你吗?”

他刚问完,那个男生早已经消失在月光里。他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喊出了声音,好在宿舍的人都没有因此而惊醒。他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光依旧,周围的寂静依旧。再看看宿舍,所有的人都睡着了,没有翻身,似乎都是千篇一律的平躺着,甚至没有呼吸。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所有的人已经死了,还是那个叫张哲的孩子已经勾走了自己的魂魄,自己也死了?唐仁峰又一次的把头埋进了自己的双膝当中,不敢看这周围的一切。四周仿佛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起初是有点声音,感觉离得很远,虚无缥缈,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但是,唐仁峰依旧听不出来是什么声音!

“谁?”他喊了一声,声音很响亮,传的很远,像是传到一个很深很深的走廊。

没有人回答他,宿舍的人也没有醒。按照常理来说,这样大的声音,如果不是睡的很沉的话,不可能听不见,不可能所有的人都睡的很沉吧!但是,所有的人跟刚才的反应一样,平躺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难道他们真的死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里面总是浮现出死亡的念头,但是除了这个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

唐仁峰感到了恐惧,只有在心里不停地祈祷,这一切只不过是表象而已,等自己睡着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消失,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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