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唐纳德这样的人和他的职业特性来说,最可怕的就是面对毫无头绪的未知,他的职业多半都是在控制人跟着他走,让人照着他的安排走,他可以掌握着未来的每一秒,但现在他失去了这样的控制优越感。
唐纳德往城堡的第二层走,他听到上面有走路的声音。唐纳德减缓了步子,小心翼翼地往上边走边观察着,他绷紧神经,从来没有过的紧张感。一会儿声音又没了,这让唐纳德更加的紧张了,他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他屏住呼吸,在楼梯道停了一会儿,凝听着。
可似乎楼上的人也在这样子等待着,他停住脚步的那一刻,城堡也死寂了,那绝对是楼下的一根针落地就能听的见,但加上这样的紧张气氛,这根针的杀伤力就不一样了,它足以吓出人命。
等了许久,唐纳德发现还是没有动静,他几乎快窒息了,最后他提了提气,深呼吸了一口,继续往上走。上面什么也没有,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可是回想起刚才他明明听到声音,又担心起来,到底是什么人在上面呢?
唐纳德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拿出他的职业水准来,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思索着进到楚天望抑制层来发生的种种怪状。他需要镇静地梳理一下,理出个所以然来。
而老者那边,他还没走出八卦林,就看到了楚天望,似乎楚天望就是在那里等了他许久。老者很惊讶,楚天望也看了出来,他说:“你觉得很惊讶。”老者说:“我师兄他找你,我带你去见他吧。”楚天望说:“你要让我去见你唐纳德,我就立马走,你们永远也找不到我。”“你不想见我师兄。”老者说。楚天望说是,老者就问他为什么? 楚天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不知道。”老者回答。“那你觉得唐纳德 知道吗?”“他应该知道,既然他都知道怎么进来。”老者说。“我想也是。你呆在这里面不安全。”“你刚在为什么想刺我师兄。”老者问。“我想我失去控制了,这样子很危险。”楚天望说。“既然你意识到了,那就让我师兄帮助你。还有……”老者还没说完,楚天望居然在他眼前不见了。老者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幻象,他抹了抹眼睛,定睛看了一下,确定眼前没有任何东西,苦笑了一下,又去找楚天望了。
其实老者看到的不是幻象,就是真实的楚天望,只是因为站的位置很特殊,他们俩站在了兑金区和乾元区的交接处,楚天望只所以能做到在他面前消息,因为他跨进了八卦的乾元区,老者还是在兑金区,而八卦林各个不同区域是无法互相看见的。楚天望充分地利用了这一点,老者根本不知八卦林其道,真真假假,他总是被楚天望牵着鼻子走,而楚天望却总是被唐纳德牵着鼻子走,这恰恰不也就是八卦五行里面说的相克吗?
老者走的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出现。无论是谁处在这样的环境都会因为感到害怕而思虑再三。对于找楚天望他毫无头绪,按理说该被找的人是他,他才是这里面的陌生人。老者走累了,他在路边的石凳坐了下来。看到的是上一层梦境,刘国庆和陈可盈。他们还呆在旅馆里。
他们两个一个是楚天望的好女性朋友,一个是楚天望的好男性朋友,他们又是陌生的,从来没见过面。刘国庆向陈可盈介绍了自己,陈可盈也介绍了自己。不过,即使刚认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话题,那就是楚天望。刘国庆对楚天望怎么认识她的过程很感兴趣,陈可盈除了对楚天望在精神病院里的生活感兴趣,还扩展到了整个院里面的人。但他们对楚天望的了解仅仅都在他的外在。除了楚天望,没人知道他更喜欢哪个自己。外在的楚天望,追求自由,不受束缚,寻找生活的感觉;内在的楚天望,杂乱无章,集各种人格于一身。
正在老者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有人拍了下他的后背,老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坏了,他赶紧站了起来,看到的楚天望。楚天望对老者笑了笑,说“你被吓到了啊。”老者当然被吓的不轻,他很无奈的看着楚天望,“你不想见我师兄,那你跟我聊聊吧。”楚天望说好,但是不准提及任何有关他师兄的事。
“你看到他们俩没有?”老者说的是刘国庆和陈可盈。
“自然是看到了,怎么了?那个是刘国庆,我们在精神病院里面认识的,当时他假装哑巴,都不说话,有一天,我跟工作人员打架,他出手帮助我,这就是好兄弟。然后我们就被送到医院去接受电击惩罚,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居然会说话。”回忆这些让楚天望显得很高兴。
“对这些记忆你很开心。”老者说。
“刘国庆是我的好兄弟,他也是想来找我的吧。”楚天望微笑着说。
“但后面你昏迷不醒,你就不知道他的事了吧。”老者说。
“什么事?你说来我听听。”楚天望说。
“你不觉奇怪他怎么能进来呢?”老者问。
“唐纳德可以做到啊,而且在精神病院里面唐纳德找到他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楚天望说。
“看来你昏迷后,你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只能看见这虚幻的自我。”老者说。
“有什么事,外面的那些人无非就是在重复着枯燥无味的日子,不断地翻版复印。”
“我不知道你这是从哪里看到的?但外面的事情不仅仅是这样,你已经离开了精神病院,是刘国庆看你昏迷不醒,他以为你活不了了,就想带你去??我师兄。”
“他怎么知道唐纳德?我正想知道唐纳德怎么找到他们的?”
“不是我师兄找到他们,是我们找的师兄。”
“你们?”楚天望疑问着。
“对,你听我慢慢说。后来他就带着你逃出了精神病院,也不知道逃了多久,我看到你们俩的时候是在一片山林,他已经筋疲力尽地躺在石板上睡着了。我走过看你昏迷不醒,我就给你把了个脉,你的脉象实在古怪,你脸上毫无血色的表情让我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个故人。然后我就带你们回我住的地方去。”老者细细地给楚天望说着,“然后刘国庆就告诉了我你的事情,才知道原来这事跟我师兄我关系,我就先让他学了一些催眠,进入梦境的技巧。他每天晚上都看着你,直到你睡过去,他才去睡的。总是先喂先吃,他才安心地吃下饭。这小伙子对你们的兄弟情,我老头子看着都感动。”
“真谢谢国庆。”楚天望说。
“这就是外面的人对待你的方式,你为什么要呆在这里面,你知道看着你不能动弹,他有多难过,你真应该看看他那难过的表情。”老者说。
楚天望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去找唐纳德。”“我跟你去。”老者说。“不用了。”楚天望走了,老者却感觉在石凳上站不起来,他看着楚天望慢慢消失在眼前,回过头来却又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