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你回来。”护士对楚天望说。
“我真心不希望回来。”楚天望笑着说。
“你还能上课吗?如果还需要休息,今天放假,你可以去好好休息。”
“当然可以了。”楚天望搬了把椅子坐下来,说:“今天是什么话题?”
“我们今天的话题就你说说你在医院这半个月的情况。”
“好啊,我很乐意跟大家一起分享,我想这肯定能有助于治疗。要从哪里说起呢?”楚天望挠了挠头,说:“好,就从我跳下去的那一刻说起。”
楚天望大肆地渲染自己跳楼的经过,他说:“大家说我像超人一样跳了一下,我觉得那一刻,我不仅仅化身为,还有蜘蛛侠附体,钢铁侠上身,那种飞一般的感觉。”说到这里,楚天望唾沫横飞,特别激动,他在发泄,他爬到椅子上去,又跳了下来,他用自己的激情感染着他们,或许这是“疯子”最好的表达方式。
“楚天望,你注意控制一下你的情绪。”护士说。
“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了。”楚天望坐了下来,继续说:“可惜我是一个不会飞得超人,然后我就掉到了地上,我记得当时护士小姐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才晕死过去,虽然我在医院呆了半个月,但是护士小姐说的这句话我是刻骨铭心,我想如果当时我没抢救过来,我会带着这句话瞑目的。”听的人被楚天望的逗得大笑起来,楚天望说:“严肃点,这句话你们也要记得,现在我郑重地把原话说给你们听。”楚天望模仿护士的语气说,“我想你不必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对待你自己,受伤的是你自己,我不会因此改变规则的。这话大家都听明白了吧?”“明白。”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不过,我居然活了过来,在医院呆了这么半个月让我觉得获得了重生,我碰到一个美丽的护士,她跟我们的护士小姐一样美丽,我享受着她给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说到这里楚天望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觉得这些日子真是美好极了。或许你们也可能尝试从三楼跳下来,说不定你们也能碰到一个好的护士,也给你们一个重生的机会。好了,我说完了。谢谢大家。”大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大家对楚天望所说的有什么想法?”这个问题是护士每天上课必问的,她从来习惯这样的思维方式,而大家基本上也习惯以沉默作答。这样一种极端没有意义的对答模式,却成为一种法则,被重复了上千遍。
楚天望打破了沉默,他对护士:“护士小姐,我觉得以后不要问这个问题,每次答案都一样,你不觉得它毫无意义吗?”
“这是我们的治疗方法,你作为病人,应该遵守。”护士小姐说。
“可是,这样的治疗方法我没有看到任何效果。为什么还要执行呢?”楚天望说。
“我说过,这里的规则是不会改的,以后不能再讨论这个话题。”护士小姐不高兴地说。
“不可思议,你们受得了这样生活吗?”楚天望看了看大家。没有人站起来回答他的问题。“天呐,你们******是真正的疯子。”楚天望站了起来,他愤怒地离开了座位。
护士没有阻止他的行为,她想看一下别人对楚天望这样行为的反应,楚天望意识在觉醒,但始终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楚天望走到屋外去,他看见周平,周平坐在石凳上看书。楚天望也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周平看了看他,继续看书,并没有打算跟他说话。
楚天望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但是周平就是岿然不动,楚天望对他来说就像一个隐身人。“你在看什么书?”楚天望先开口了。周平把封面拿给楚天望看,是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然后他又继续看。
不管楚天望说什么,周平始终是一声不吭。楚天望拿出邓建华留下来的日记本,他一直随身携带,记录着他自己的点点滴滴。他写道:我们应该相信,每个人都是带着使命来到人间,无论他多么的平凡渺小,多么的微不足道,总有一个角落将他搁置,但是我的生命不会属于这里。
楚天望拿给周平看,周平对他笑了笑,向他竖起大拇指。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楚天望一下,楚天望转过身看,是凌青云,他问楚天望:“你在干什么?”“写东西。”楚天望回过头,周平却已经不见了。
“你写什么呢?”凌青云问。
“随便写写,你写的小说怎么样了?”
“我最近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哲学问题。”凌青云严肃地说。
“那你说说看。”楚天望对这个倒是饶有兴趣。
“你说为什么我们要按惯性去生活呢?比如说有个人每天回家要经过一个四通八达的路口,但是往往他每天下班都会只走那一条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这是因为习惯吧。可是这条路对他来说其实就是那样匆匆来过。”凌青云说。
“你的意思是他应该尝试其他的路回家?”楚天望问。
“对啊,如果他走其他的路,也许别的路上美女会更多,风景会更美,街上会更干净,我们的生活习惯也一样,应该摆脱惯性,试一试新的生活方式,不要只遵从自己已经养成的习惯,你说对吗?”凌青云看着楚天望,等待他对他观点的赞同。
“可是如果他在路上走失了呢?他会后悔。”楚天望说。
“那我们就因为害怕未知的后悔,而一成不变吗?”
“如果每条路的风景都看腻了,最后怎么办?还有出路吗?”
“不会看腻的,路上的风景永远在变。”
“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去改变呢?为什么你刚才不举手赞同我的观点呢?”楚天望质问。
“我想我也依赖这里的生活。”凌青云说。
“天呐,你根本就是一无是处。”楚天望说。他无法理解这样的生活逻辑,把生活的道理说的头头是道,可是从来不关注生活本身。
凌青云还在说,楚天望觉得很失望,他二话不说地离开了座位,凌青云还在喊说他还有很多话要说,楚天望没有理他,一个劲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