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受制于人,此刻我真想仰天大笑一场——想不到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恶老头终于遇上对手了!
老头气得咬牙切齿:“紫璃,你就这么狠心?天宇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啊!”
里面的人哈哈大笑道:“青阳老头,你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对!我已经是魔了,是你口中丧心病狂的魔头,又怎么还会念及旧情?再说了,这混蛋从小就没少欺负我和青琉,就连主子他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渣,你说我为什么不能狠下心来!”
“你……”老头已经急了:“你就忍心凤姬的女儿死在我手下么?!”
里面的人又是一声大笑:“那应该问你自己!”
“……”
随着无言的沉默,我感觉那扣押我的手的力道松懈了,难道,老头真的和紫璃说的一样,嘴上虽然不留情面,但实际上却是不忍?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静观其变,接下来的,绝对是一场好戏!
许久,我才听到老头放软了的叹息:“紫璃,我不骗你……”他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不知怎么,在这轻柔的抚摸下,我却感到头皮发麻。
老头道:“这孩子和凤姬一样,都是凤凰,你也知道天下间是不允许有两只凤凰的。她不会受到我们羽族人的承认,她只是一个耻辱,是凤姬一生的耻辱,我看到这孩子与凤姬一模一样的面容,虽然会不忍,但我依旧是要按着天规去判的,我……依旧要处死她!”
凤凰……老头你这谎扯大了吧。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欣慰地听到洞里的人道:“那你便就处死她吧。老头,我老实告诉你,现在就算是主子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放过你儿子!”
“那……”
我惊恐地看到,老头扬起了手,他的手掌上,是法力凝聚的光芒!
他真的想现在就杀死我?!
突然一声男子的惨叫破开了寂静,听得我心一颤,那叫声极短,一下子就歇了声,似乎那声音的主人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了一般。老头心痛地叫道:“天宇!”一瞬间,他手上的仙光散去了。
我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我缓下神,觉得自己算是暂时安全了,那老头举着手,脸上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显然很难回过神来。此时突生变故,洞里射出一道人影,她趁老头伤心失神之际,朝老头打出一掌,就不再顾那掌是否打伤老头,变一把抓起我,飞走了。
飞走时,她嚣张地冲老头笑道:“青阳老头!你远没你说的那般铁石心肠!我要你永远记得,你儿子是因你而死的!”
我看到,老头跌坐在地上,连吐了几口鲜血,但他的神情似乎已经不在意自己吐了多少血了,而是……已经完全沉浸在儿子死去的悲恸里了。
***
紫璃带我飞出了罪林的领域,她把我往地上一丢,自己站得远远的,看都不看我一眼。她冷漠地问道:“你还能站得起来么?”
缚住双手的绳子早已解开,我按住闷闷发疼的胸口,想开口,血腥味就涌了上来,我只能把它强抑回去。我苦笑着摇摇头,勉强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能。”
紫璃把一个药瓶丢到我面前:“这是伤药,吃了保你没事。”
我捡起药瓶,但并不急着吃,我对她道:“你能不能……把凤鸣剑还我?”把话说完,我感到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想不到我伤得居然那么重!
紫璃道:“这剑不属于你,而你也不配拥有这把剑!”
我盘膝而坐,运起气来为自己疗伤。她的药或许真的能让我立即痊愈,但对于一个不认识的魔头,我为什么需要付出我的信任?运了气,感觉胸口虽然还闷着,但疼痛已经不明显了,我这才开口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紫璃道:“那你凭什么以为你有资格拥有这把剑?就凭你是凤姬的女儿?我若猜得不错,凤姬就是因为生下你而死的!你说,杀死了自己生母的你有什么资格拥有你母亲的剑?”
“我娘不是我杀的!”这真是笑话了,我连我是谁生的都不知道,还说我杀了我娘。
“凤姬走时好好的,没有人伤过她,可是她最后却死了,除了生孩子之外,她会遇上什么凶险的事?又或者说,这天地间有谁能伤到她!”紫璃语气间,尽是对我“娘亲”的信任。
此时此刻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呼呼地完全找不到任何话来推卸自己“弑母”的罪过,最后只能无奈道:“你们认错人了!我根本就没母亲!与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羽族完全搭不上边,我不过只是一个在凡间辛辛苦苦修炼才能成仙的小妖精,根本就没有你们所说的那样子有、身、世!”
我这样说,总该够清楚了的吧?
“青琉没有和你说过吗?”
“我拜他已经五年了,在一起也已经五年了,这五年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一字一顿地把话说清楚。现在这情况已经够明了的了,我那“娘亲”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身份,而是青琉一直念着的“主子”,若那样伟大的人真的是我娘亲……说了我自己都不愿信。
紫璃哼笑一声道:“那便就是了,青琉向来藏不住话,若你是凤姬的女儿,他早就告诉你了。”
所以才说,我只是长得像而已啊!
胸中的闷气有所舒缓,我低头看手中的药瓶,却还是不敢轻易服下。
魔给的东西,会不会是毒药呢?
那要该怎么确定才好?
犹豫再三,我想到了一个馊主意。抬头,冷冷地笑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谁说不敢?”她飞快地斜睨了我一眼,又很快收回去,那看没看清我的模样,却是不得而知了。
我继续道:“你不敢,你是害怕看到我的脸吧,因为你不知道我和你主子长得有几分相像……我老实告诉你,我和你主子——长得一模一样!”
“胡扯!”
“不信你回头看。”我仰起头,嘴角噙着笑:“你回头看,仔细地看!”
她哼了一声,似乎是想证明她无所畏惧一般,慢慢地转过头了——她看清楚了我!
在她转过脸,看清我的一瞬间,我在她脸上看到了愕然!
她果然会因为这张和那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而失神。
我的笑容咧得更开了。
许久,她才回过神,苦恼地揉了揉眉心,道:“你的确和她很像……”
我笑笑,除开了药瓶的封口。
她没有阻挠。
这就意味着这药真的没有问题,于是我安心地服下了。服下药后,感到有股暖流涌出,我赶紧打好坐,引着暖流流遍全身……
运功一周天之后,再次张开眼,我感到神清气爽极了,那重伤,竟然痊愈了!
只不过一张眼就看到紫璃坐在我旁边,呆呆地望着我出神。
“紫璃?”我轻声唤她,尽量使自己的态度讨乖些。
她回过神,眼神落到我腰间的乾坤袋上,她问:“这乾坤袋手工精致,做得极好,是谁送你的?”
“一个朋友。”我乖巧地回答,然后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别人‘送’我的?”
“……”紫璃欲言又止,她转过头去,显然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我挠挠头,苦笑,之前还在想不是什么魔都和殒相熟的,而我也不是那么幸运地总是遇上和殒相熟的魔的,没想到,天地就是如此小。
紫璃把凤鸣剑掷到我怀里,道:“凤鸣剑还你,希望你以后不会辱没凤鸣剑的名声。”
我扁扁嘴,唉,一到了这些“羽族人”面前,我就变得人比剑轻了。
紫璃道:“也没什么事了,我们就在此别过,希望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在她快走的时候,我叫住了她:“等一下!”
她停住脚,回头看我:“还有什么事么?”
“有。”我走到她面前,道:“青琉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好像被卷入了羽族和水族的纠纷中,我这一次来羽族封地,就是想要打听他的消息的。可是没想到,才一进羽族封地,就被那可恶的老头抓住了……紫璃……”我可怜巴巴地看向她:“我知道你很厉害,你能不能帮我一把,我好担心青琉哦!青琉是你哥哥,你一定也很担心他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在她眼中看到料到的犹豫,而是害怕和惊恐。
为什么,看到我会如此惊恐?
过了许久,她才低下头,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我便随你再进罪林一趟,反正罪林里唯一能上得了台面的青阳已经受了重伤,再去倒也没什么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