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地晃荡着被高高吊起的手,沉重的千年寒铁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在这沉寂的水牢里显得异常的大声。
另外和我一样被吊起来的两个人脸色已经发白了,被这冰冷的寒潭给冻的。
我叹了一口气,以意念驱使插在头上的凤凰翎羽,令它们落到他们身边。
还好,今天没把那三支羽毛给收了,而是想讨好下羽族人,而把他们的毛给插头上了……
还好,那些笨蛋羽族人没收了我的凤鸣剑,没收了我的乾坤袋,就是没拔我头顶上的毛……
还好,那该死的铁链能锁住我的法力,但是没法锁住我的意志,不然真没办法控制那三支羽毛。
唉,现在总算不会全军覆没在此了。
羽毛带来的温暖驱散了寒潭带来的寒意,让他们苍白的脸色渐渐地恢复了红润。
等他们完全清醒,看过来时,我不耐烦地别过了头——我不想见到他们。
“妖儿……”
云飞叫我,我不理。
“妖儿……”
仙儿叫我,我也不理。
一直到天亮,有人来把我拎了出去,也顺手把那三支带来温暖的羽毛给没收了。我幸灾乐祸地想到,这羽族人怎么说也是个仙族,就这么把两个凡人丢在千年寒潭里不闻不问,过不了一夜,他们就要死了,这羽族人算不算是滥杀无辜?
羽族守卫把我拎到了一个老人家面前,看样子,他是这封地里地位最崇高的人了。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的是我的凤鸣剑。
我进来的时候,他让我坐。
——也许,他看出凤鸣剑的来历了。
“请问姑娘和青琉是什么关系?”
我挑挑眉,这个人……知道青琉,但也对他没有尊称。是个认识青琉,但是并不把他当回他当一回事的人。
我笑嘻嘻地打哈:“什么青琉?我不认识。”
“那这把剑,你是从那里得到的?”
我睁眼说瞎话:“捡来的。”
“……”那老人家皱着眉头盯了我很久,最后摇头叹了一口气,把凤鸣剑和乾坤袋一并递还给我:“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不说实话,但不过青琉既然肯把凤鸣剑交予你,想必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青琉的朋友,就是我们羽族的朋友。来人,传我命令,全族人都将这位姑娘视为上宾。”
我笑眯眯地点点头,对这老人家的好感增了些,但提防也一起增了。
青琉说过,他年轻的时候是个闯祸精,族里族外的人都恨透他了,所以除了我娘亲和他的妹妹紫琉,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朋友。
可是眼前的这位老人家却因为青琉认识我,所以把我当做上宾——这事情真是怪异。
老人家眼中流露的精光告诉我,他不是等闲之辈,甚至,还有些什么阴谋在酝酿。
可是我能拿他怎么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乖乖接受他安排,我也没办法。
在跟着仙女丫鬟离去之前,我多问了一句:“那水牢里的那两个凡人……呢?”
老人家笑眯眯地回答我:“已经放了,毕竟我们是仙族,为难凡人也说不过去。”
得了答案后,我微微放下了心,希望他们回去之后就不要再来了,这仙人之间的事,凡人想插手,只能是祸而不是福。
我被领到了一个地方,先是被好生招待了一番,后被泼了一桶冷水,丢到了一个阴森的角落里。
——果然,那个老人是想给我来软的,想从我最里面套话。
我眨眨眼睛,对眼前的困境处之泰然,毕竟凤鸣剑还在我手上不是吗?有凤鸣剑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眼前,是与仙境不同的、如地狱一般的场景。
这里的幻境充满了黑气,是糜烂之气。在这里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双手之间皆是一根铁链连着,脚腕之处用铁链系了一个重铁球。
那些千年寒铁,我在水牢里感受过它的恐怖,它——能使一个法力充沛的人完全丧失法力。
这些人,手脚被缚,似乎受折磨已久,双目无神,皮已包骨,皮肤不似仙人一般肤如凝脂,而是枯黑——活像受十八层地狱之苦的鬼魂一般。
看到他们,我忍不住震惊——这些人,还是仙人吗?想不到声名赫赫的仙族之中竟然有这么一副残忍的景象!他们也是他们的族人啊,为什么他们能这么残忍地对待他们,把他们折磨得连凡人都不如?
突然,凤鸣剑轻轻地低鸣起来。
它想告诉我什么?
我奇怪着,它突然冲了出去,我吓了一跳,赶紧紧紧抓住它,但也觉得奇怪,便跟随着它冲了过去。
我想,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奇怪,穿得衣冠楚楚地在一群裸着皮包骨的枯黑人群里奔跑……
凤鸣剑停下来了。
我站在了两个人面前。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他们睁着大眼睛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