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看着娘娘,便拿着丝帕轻轻拭去泪水:“娘娘怎么会错。娘娘对皇上爱不比她人少。只是皇上却视而不见。这后宫之中,身为皇后,却只能远远得望着皇上深爱着其他女子。就算是碧落也会觉得内心酸楚。”
她把手中的丝帕狠狠的仍进这湖水之中:“本宫今日的眼泪不会白流。今日惹得本宫伤心之人都要付出代价。”
当他转身之后,心中又何尝不是有些凄凉,回想起当年的模样,彼此都还是个孩子。可是愿意守护在她身后,即使知道她今生的梦想便是当了皇后,可是也不会退却,因为一旦退却,连静默站在身后的位置也会不复存在。他习惯了在背后默默的深爱着另一个人,就算她已经进宫半年有余,可是除了上次的会面,便是今日慈宁宫一聚。心中若有渴望,便远远的看着就好。他更不希望她成为这后宫女人中最为悲惨可怜之人,可是命运造就了皇后作为一个独特的女子没有转圜的命运。他的心中仍然坚定的守护着,只是不希望这守护变成残害他人的工具。
回到太医院,此时皎月升起,煎药的炭火发出微弱的光亮。他上前侍弄了一些炭火,准备亲自煎熬李贵妃的汤药。此时此刻却也因为滑胎之事,心存一些愧疚。毕竟是一次骨肉的相聚,为了皇上,更为了许多无辜的性命。或许当日那么做也是对的。
深夜了,微弱伴着凉意阵阵吹入慈宁宫的偏殿。她已经苏醒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天堂还是地狱。微弱的光亮,还有阵阵檀香扑鼻。想必此时还应该在慈宁宫的偏殿,她看着前方有着熟悉的人影,在桌上不停摆弄着一些木头。
她缓缓的坐了起来,轻轻的走上前去:“皇上在桌子上摆弄些什么。”他听到如此熟悉而令人欢愉的声音,便微笑着转过身来,紧紧抱着她:“朕,在为我们将来的孩子做一些玩具。朕要亲手去做,才会显得更有意义。”
她此时有些惊异的看着他:“我们的孩子。莫非我已经有了身孕。”
他轻轻抚着她坐下:“哪有你这样当娘的,自己有身孕了不知情。还晕倒在这慈宁宫。朕却恨着自己不能早些来,否则云儿有可能此时已经命丧黄泉。还好苍天庇佑,让云儿化险为夷,还带来了我们的孩子。朕真是觉得幸福。”
她只是呆呆得望着他,此刻心中也是万千欣喜:“云儿是不是也要谢谢皇上,让云儿今后的生命有了更多的意义。云儿何尝自己不也是觉得幸福。”
看着这满桌子的木头她有些疑惑:“皇上这是做了些什么?云儿怎么都看不懂?”
他指着这些木头:“这些是准备给我们将来的孩儿做的木马用的零件。还需要很多道工序,等些日子才能完成。”
她轻轻的点头:“看到皇上如此开心的模样,真是让云儿觉得幸福。不管将来如何,此时只是觉得上天对人的命运或许有另一些安排。”
春宵殿内的灯火,依然通明。恭妃接过慧心手中的画作,面带微笑:“慧心怎么去了这么久,本宫在这房内都转悠了好几圈。还是不见你的人影。”慧心调皮的笑着:“娘娘就你心急,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我还带着韩画师的画作回来了。这可是头功啊。好不容易挤进画院才见到韩画师。”
她缓缓得打开画卷,原来是一副月落荷花图。漆黑的夜色下,一轮明月悬挂,纯白的月光照应着碧落的湖水,水中荷花有几朵趁着这凄美的夜色,孤傲的绽放,荷叶耷拉着,上面还有些如宝石一样璀璨的水珠,透着白色月光。
画卷的右边还有一首诗:风月如恩露,迟迟意恐归,绿盈成翠叶,红落如朝暮。
她也拿起毛笔在画的下方写上了这首诗:夏雨若倾情,月色闻琴音,黑风渺池欢,冬来亦如意。
这微笑像是从来没有认识的彼此,交换心中互有的欣赏。慧心看着她的微笑:“娘娘怎么会如此高兴。不就是一首诗看娘娘脸上的笑容都可以开出花了。”
她转过身去有些羞涩:“慧心,何时变得这么多嘴。本宫见到韩画师的画作自然是开心。可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上一面,一同作画也算是开心。”
慧心看着娘娘:“娘娘如若想与韩画师见上一面,又有何难,韩画师这几日都在画院值夜。娘娘去了就能见到。而且这深夜画院也只有韩书玉一人。”
她看着这手中的画作,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这一去到底应该去不去,只是心内却另外有一个灵魂召唤像是深深呼唤自己,她拿着画,便有些义无反顾的走出了这春宵殿。
这一路上,虽然到处有些漆黑,可是心中却如点着火把般明亮。只是一心想见一个人,便也没有后顾之忧可管。盛夏时节,黑暗中弥漫着青涩的气味,花香也没春日那么浓艳,只是淡淡的传来。
画院里仍然是点着蜡烛,偶尔传来一位男子轻轻的咳嗽声。她拿着画,轻轻的推开门,看了一眼,四周便没有别人。屋内有一位男子,身穿淡灰色的长袍,手中执着毛病,眼神清澈而纯净,看着这未完成的画卷有些停滞。
她踮着脚步,越来越靠近,可是他却在此时抬起头来,微笑着,仿佛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你还是来了。为了保密。韩书玉就不在此行礼了。”
她倒是有些失望得看着他:“没想到已经这么静了,还是被韩画师拆穿。这样岂不没了趣味。”
他微微扬起额头,眉宇中如行云流水般豁达,眼睛清澈如泉水,在昏暗的灯火中绽放光芒:“没想到你还是来了。其实书玉并不想娘娘来此,这后宫之中处处都有些暗涌。”
看着这桌上画,却像是再画一名女子,仔细一看原来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原来韩画师深夜在此便是再画本宫么。本宫今晚走出这春宵殿来到这里,便也顾不得什么后果。只是一心想来看一位故人。”
他的眉宇深锁,眼睛有些黯然:“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错,竟让一位深在后宫的女子深夜前来看我。可是这等情分我又只能寄托于这书画之中。还在想当日那个天真烂漫的秀女,一脸无辜的模样。今日却成了恭妃。心中却有一些遗憾。”
她凝望着他的眼睛:“只是连本宫自己都觉得,一切犹如烟云,如此变幻莫测。当时的自己也没想到会成为今日的恭妃。只是这些已经成为事实没有办法改变。”
他黯然的面容转为微笑:“今日心中之人便在眼前,不如就看着把这幅画作完成。还在想当日给恭妃画像的情景,当初不知如何摆弄身姿的秀女,今日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姿态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