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她的心是彻彻底底的乱了。慌慌张张的便想要逃离开。
只是才逃出去没几步,耳际却突然传来了扑通一声沉闷的响声。
她一手抱着月儿,一手拉着湛慕,却还是心慌意乱的转过头去,果不其然,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妖孽湛就摔倒在了一块大石头旁再也无法动弹一下。他扮成个乞丐本来都已经狼狈不堪了,可是眼前的此情此景,却更是叫她再也无法忍心看到他这个样子。
于是,原本打算迈出去的步子却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小漾,他摔倒了哦,挺可怜的呢……”也就在这时,自己怀中的小女儿月儿已经瘪着张小嘴儿,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真是搞不懂娘亲的哦,明明平时就教育他们一定要见义勇为的,可是见到这个怪叔叔摔在地上了,娘亲都还只是站在角落里的哦。
“不要管,等着咱们回去之后,娘亲给你们做饭吃。”温绿漾脸上稍微动容了一下,但是便已经转瞬即逝。她抓紧了一双儿女的衣襟,硬是不叫他们自己跳到地上去。
可是拉扯了半天却不知道,她强迫的,到底是她的一双儿女,还是她自己的心。
温绿漾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迅速的消失在了树林尽头。
而跌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一下的秦楚湛,唇角的苦笑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空气下,整片天空好像都因为她的离开而黯然失色。
“大哥,现在想要劝她回去,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儿啊。你六年都等了,又何苦这几天呢?”不知道何时,赫连诀已经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骨节细长白皙的大手放在秦楚湛的肩膀上。
秦楚湛始终都是低着头的,可是猛然被赫连诀这么一按,使得他整个人都好似僵立在原地似的,半天都移不开一步,脑际,全是他方才说过的那么几句话。
“大哥,我们还是回皇宫吧。现在朝中的大臣都在等着你回去议事。朝廷不能没有你啊。”
秦楚湛眼神呆滞,怔怔的看着前方良久,原本紧紧相握在一起的手掌漠然松开,然后一步步的移动着步子,缓缓的朝前而去。
赫连诀冰冷的唇角终于流露出一丝笑容来,但是这笑容却充满了危险动荡,叫人一眼看过去,便已然心惊胆战,再也不敢与之对视。
六年的时间足可以改变一个人,而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赫连诀了。
当然,大哥和她,也不会是以前的他们。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永远都无法回到从前了。
就在这时,苍茫的树林上空,却突然出现了十数个身着火红色衣袍的男人,而他们均都利用轻功浮在半空,撑着一座同样大红色的软轿。
肃杀之气像是飞掠着的雄鹰一般朝四周四散开来。
“主上……”
突然之间,耳际响起冰冷毫无温度的声音,原来是方才还浮在半空中的其中一个红衣男子已然落地,单膝跪地,双手置于胸前。
“调查的怎么样了?秦楚湛当年所率领的紫衣阁的杀手是不是已经被你们铲除干净了?”赫连诀唇角勾起一抹悠远的弧度,脸上的笑容笑得诡谲危险。
曾经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如今已然变得这么绝情冷酷呢?只是他如今变得这般,一切都是那个他所造成的苦果。如果不是他,那么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便也不会被蒙蔽的这么深,像是个傻瓜一样无忧无虑,根本就不知道仇恨究竟为何物。
而如今,也该是他做事情的时候了。
赫连诀眯起眼眸,冷眼看着渐渐消散在树林之中的颀长身影,忽的凌厉如刀,散发出来的杀气立即便如同遮天蔽日般的朝四周涌流而出。
“报告主上,紫衣阁暗卫除了至今为止仍旧下落不明的堂主楚墨之外,其余已经被全部铲除。”跪在地上的红衣杀手态度恭敬,只是声音中仍旧有着无止境的颤抖在悄然泄露而出。从来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主上的心如今变得究竟有多狠厉。
果然,他话还没有说完整,耳际便已然飞速闪现过一道银色光线,刺眼的银色在他眼前飞速掠过,然后以其迅猛的速度直直的冲入他暴露在外的胳膊之中。
如同钻心刺骨的疼痛瞬间便袭上了四肢百骸。但是他不敢呼痛出声,只能压下自己的头,颤抖着肩膀强硬的忍受着。
“这是龙蚁之蛊,不想叫自己每天都承受着剧毒侵蚀痛苦的话,就尽快找到楚墨,如果叫楚墨自己率先找到了秦楚湛,并且叫他恢复了记忆,那么你自己的命以及你全家的命,都活不过明天。”赫连诀说完这些,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空留下趴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红衣杀手。
大风呼啸而过,吹起的,不知是谁的悲苦愁绪。
等到温绿漾一手抱着一个一手拉着一个的赶回烤鸭店的时候,却见烤鸭店门前站着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围观在门口,好像是在看什么新奇古怪的东西似的。
月儿一见眼前这情景,二话不说的便从自己娘亲的怀里跳下来,撒起小腿便往烤鸭店的方向跑。
“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有这么个调皮捣蛋的妹妹,还真是丢人。”温湛慕小儿老成的丢下这么几句话,便抬起那双琉璃石一般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正想着方法东躲西藏的娘亲,有些无语的抽动了下嘴角说道:“娘亲,不就是三天爸爸来了吗?你置于要东躲西藏的吗?三天爸爸这么好,你快尽早嫁了他算了,省的到时候成了一个剩女没人要。”
正在拿一块手帕遮住自己容貌的温绿漾一听,洋溢着愁闷苦容的脸颊瞬间便绽放出了夺人的光彩。
“你这小子这张嘴,有的时候还真是像极了妖孽湛,如果不是老娘知道谁是你爹,我肯定会以为你其实便是他的……”话说到这里,温绿漾却猛然住口。
脑海之中便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方才他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个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跟她共度荒唐一晚而致使她怀孕的男人并不是赫连诀那个臭小子,而是他本人,这怎么可能呢?他究竟要欺骗她倒是什么时候?
竟然为了骗她跟他进宫,连这种借口都能编的出来。
温绿漾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抬起手来搂住自己宝贝儿子虽然瘦弱却已然变得结实的肩膀,搂着他便往后退,一边说道:“湛慕,今天你快饶过娘亲好不好?等着祁三天走了之后,娘亲一定给你做你爱吃的糕点。”
温湛慕又圆又大的眼珠定格在温绿漾身后良久,翘嫩的嘴唇微微上翘,有些无语的说道:“娘亲,你已经走不成了。”
靠,不会是那个祁三天这么快便看到她躲在人群背后了吧?
温绿漾惊悚的回过头看去,看到的,却是静静站立在一边摇着折扇,一派风流倜傥模样的赫连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