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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衣

柔云花残,日坠西山。

余晖下的枫林闪耀着橘黄,金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地面印出点点光斑。整片枫林在微风的吹拂中,沙沙作响。

枫林旁的村庄,在夕阳下显得静谧,安详。宛若隐世的桃源。偶尔传出的几声犬吠,才使得这与世隔绝般的村庄打破宁静,平添了几分世俗烟火的气息。

此时正是傍晚,村中的村民正陆续从田地里回来,这些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着各自的家走去。

这个村庄位于半山腰上,约四十多户人家,紧凑的坐落在山间一片枫林的边缘,通往村外的路则是一条从枫林穿过的小道。山麓下是一条自东向西,奔流不息的河流,而这村庄,便正对着这条河流。每天,太阳从河流的上游冉冉升起,又从下游缓缓沉下。

随着人们的归家,平静的小村渐渐热闹起来。鸡鸣狗吠交错,孩童的嬉戏与父母的呼唤声相杂。各家的屋顶上飘出袅袅炊烟,却又被风吹散在天地之间。林间的鸟叫繁杂,声音在空旷的苍穹下回荡。

慢慢的,鸟鸣渐歇,狗吠停止,孩童也被各自父母带回家。

夕阳隐没,天色渐暗了下来,一切归于沉静。

枫林小道上,一个黑影向着村子走来,步履匆忙。茂密的枫林在傍晚有些阴暗,那个黑影的面容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他好似负着重物。虽匆忙,却略显笨拙。

近了才看出是一个人背负着另一个人。背的人身着粗布衣,面色焦急;被负着的人一袭青衣,面色苍白,双眼紧闭,毫无知觉的伏在粗布衣男子身上。在负人男子脚边,还有一只全身赤红的小兽奔前走后。

二人一兽在进去村子后,迈步向村口一户人家走去。

粗布衣男子进门就对着屋内喊到:“孩子他娘,快去把二太爷请来,让他帮忙看看这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屋内的一间房。那只赤红小兽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脚步声响起,一位朴素妇女扶着门框向内看去,问道:“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了?”

屋内明显是主人的粗布衣男子正把他背回来的青衣男子放到床上,听到妇人的疑问,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河边遇到的,你快去请二太爷来看看。”

屋外的妇人应了一声,向外面匆匆走去。

在妇人离去的这段时间内,粗布衣男子把他能做的都做了一遍,打水,清理青衣男子衣物。除了这些,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而那只赤红小兽只是端坐在地,偏着脑袋,静静的看着。

不一会儿,离去的妇人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药箱,跟在一个清瘦老头身后。

这个老人须发尽白,眉宇间透着慈祥。身体欣长,约花甲之年,虽年迈,却未见其如其他耆艾老人一般,似风中残烛,恍惚欲灭。反而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目光炯炯,明亮有神。

他进门之后,对着粗布衣男子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床边,看着卧榻之上的青衣男子。随后跟进来的妇人把药箱放在桌上,顺势拿了一个小木凳,放在床边,便于老者坐着看病。

“苗田,你把发现他的经过说给我听听。”清瘦老者看了半响,缓缓说道。

他好像知道这个人的来历一般,开口便于常人不同。

“好的,二太爷。”那个叫苗田的粗布衣男子恭敬的应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在做完地里的事后,去河边看了下我安的网,没想到在河边发现了他。当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躺在茂密的苇草中,本来我是没有发现,只因他的这只兽崽低叫了一声,引起了我的注意。”说着,指了指端坐在地的赤红小兽,顺带看了一眼二太爷。

二太爷顺着苗田的手指出看去,只见一只赤红色的小兽端坐在床边,不时看看他,不时又看看躺在床上的青衣男子。眼中充满灵气,好像知道这个朱颜鹤发的老人能救青衣男子似的。二太爷在看到赤红小兽时,面露疑惑之色,皱眉低头思索起来。

苗田看了一眼二太爷之后,见二太爷没有说话,便又接着说道:“开始我还以为是水兽,便摸索过去,看能不能捕获。靠近后便发现一个人躺在那里,旁边蹲着那只兽崽,还有一把紫色长剑,被他紧紧的握着。我被吓了一跳,以为是个死人……”

“等等,你说还有一把紫色的剑?那剑呢?”二太爷打断了苗田的话,问道。

“回二太爷话,我看他拿着剑躺在床上不方便,我就强行把它掰下来放在桌上了,还别说,他力气还真大。我这就去把剑拿来给您看。”被打断话,苗田并未生气,反而恭敬有加的答话后,转身去取剑。

苗田取来剑后,双手递上,道:“这就是那把剑,二太爷请过目。”

二太爷接过剑后,托在手中,静静的看着。二太爷手中之剑同体紫色。只不过,剑柄的紫是材质的紫,而剑鞘的紫是染料涂然上去的紫。剑柄上有波浪形纹路,剑身纤细,瘦长,一看便知,这是一把女子之剑。

二太爷用另外一只手缓缓拔出此剑。虽只露出寸许,但仍能清晰的看到,剑刃同样也是紫色。同时,在昏暗的傍晚,剑刃还放着幽幽的紫色光芒,仔细一看,便能发现剑鞘的紫和剑刃的紫稍有不同。剑鞘的紫,冰冷,同一般死物,无情。剑刃的紫,温润,亲切。整体看去,两种紫协调的存在于一把剑上。

“噌”

二太爷收起了剑,把它挂在床头,转身看回青衣男子身上,负手而立,道:“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好的,二太爷,那这只兽崽……”苗田指着赤红小兽询问道。

那只小兽如懂人言一般,听到苗田的话,对着二太爷“呜呜”地叫着,眼神里满是请求。

二太爷像小兽看了看,道:“就让它留在这吧!说不定,它还能帮上什么忙也不一定。”

听了此话,苗田便不再多语,道:“那我先出去了,二太爷若有吩咐,叫一声我就来。”说着,退出门外,顺势把门带上。明显,他早已熟识二太爷的看病方式。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几朵不知飘向何方的云把树梢上的悬月遮挡,留下一个迷蒙的月影。黑夜如一块幕布,覆盖在这片大地上,点点星光仿佛是从缝隙间透出的光芒,星星点点,布满天空。已是盛夏,晚风携着燥热,掠过枫林,吹进这个农家小院,散在这方小小的茅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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