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帆望着远方,眼神很空洞,无边无沿,林锦熙轻轻的挽住了她的手臂,她心疼这个历经风霜的男孩。
他停了一会,继续说了下去:“我就这样,告别了求学的生涯,在我们农村,二十岁也差不多要结婚了。”
“结婚,他结婚了!”林锦熙听到张翼帆说起结婚两个字,脑子里电光闪现,他结过婚了!
她没有打扰他,继续听下去,她要听这个故事。
“我也不例外,回到家后,父母托人帮我找了隔壁村的一个女孩,女孩家里很穷,没有要什么彩礼,我们就这样结婚了,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去领证,可是我的确是结婚了。”张翼帆的眼神依然很空洞,这意味着他再也没有追求别的女孩的机会了:“这么多年,我遇到过很多女孩子,可是我从来不敢动心,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重新去寻找爱情,我以为我的婚姻生活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是,直到遇到你,我才发现,我遇见了我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可是我不敢,我还是不敢牵起你的手,我怕伤害了你。”
张翼帆说的很认真,可是林锦熙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一个第三者,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足以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张翼帆继续说着:“我知道,我对你越是关心爱护,其实越是对你不负责任,上次听说那个KEVIN正在追求你,我心里像刀割了一般,可是我又希望你能答应他,因为我给不了你你要的生活。”
“我要什么样的生活?我要什么样的生活?”林锦熙喃喃自语道,她彻底迷茫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合理,可是在这些不合理前面,她去无能为力。
生活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锦熙满心等待着收获一切的快乐,可是每每却是失望,无尽的失望。
她慢慢的站了起来,向前走去,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谁都不要理,什么都不要去想,一觉醒来,这个世界是那么美好。
张翼帆在身后跟着林锦熙,她像是失了灵魂一样,一直向前走去。
一辆面包车突然窜了出来,张翼帆急忙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了迷茫中的林锦熙,面包车司机探出头来,大声叫骂着:“找死啊,不要命了,要死去跳楼去……”
死?还不至于吧?林锦熙回过神来,她努力的安慰着自己,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认识又没有多长时间?他有什么好?却忍不住掉下眼泪。她没有抹去眼泪,有风吹过,泪水划过的脸庞很冷,刺骨的冷,明明是秋天,怎么会有冬天的寒意?
林锦熙不知道怎么走回的宿舍,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天还没亮,枕边却已经湿透,宿舍里静悄悄的,赵萍萍已经搬出去了,李微澜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有周舟轻轻的呼吸声音,显得越发的夜的静,可怕的安静。
林锦熙努力的想去入睡,可是眼前总是张翼帆,他的笑,他的皱眉,他深邃的眼神,他一脸什么都难不倒的样子,他宽厚的后背,他的一切一切。
林锦熙使劲的挥了挥手,却挥之不去。
“锦熙,昨天你去哪里了,你和张翼帆怎么观礼都没结束,就跑去约会啦?”早上醒来的时候,周舟趴在林锦熙的上铺,贴着林锦熙的脸问着。
“唉,一言难尽。”林锦熙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这个故事,好像电视剧里都没有这么戏剧化,她真想逃的远远的,不再问这件事情。
“昨天萍萍后来在婚礼上昏倒了,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后来救护车把她接走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周舟告诉了林锦熙这个消息。
“什么?不是很严重吧?”林锦熙大吃一惊,怎么在婚礼上晕倒了,好像不是什么好彩头呢,一种浓浓的悲伤涌上林锦熙的心头,她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的预感再一次准确了。
当林锦熙和周舟去医院看望赵萍萍的时候,那个如花朵一般的姑娘脸色灰白,好像正在盛开的花朵迅速的失了水分和泥土。
林锦熙背过头去,她不忍心看到那么憔悴的赵萍萍,她们曾经一起欢笑,一起悲伤,她的爱情才刚刚盛开,她就要离去了,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实。
“我没关系的,你们别伤心了,我会坚强的,我还要努力的让石磊和他的妈妈关系好起来呢!”赵萍萍微笑着说。
林锦熙没有想到,那竟是赵萍萍最后和她说的一句话。
“我会坚强的。”可是在病魔面前,人显得太渺小,太脆弱了。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石磊带着赵萍萍去香港找到了他的亲生父亲石间,希望石间能够出手相救,可是他对这个儿子的到来显然是不欢迎的,只给了几万块钱,随意的打发了,他的膝下子女儿孙满堂,石磊不过是他年轻时的一次冲动的过后罢了。
人的心,究竟可以坚硬到什么程度。
赵萍萍出殡的那一天,天空飘起了微微细细的小雨,或者小雪,林锦熙、周舟、张翼帆、石磊都站在赵萍萍的墓碑前,墓碑上赵萍萍在照片里笑面如花,可是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她已经长眠于地下了。
石磊把赵萍萍安葬在静园,离颖儿不远,经历了两次生死的石磊心如死灰一般,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他比以前更加沉默了。
张翼帆的追求比以前猛烈了,苏志浩的电话短息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可是林锦熙还是不能从赵萍萍的死亡阴影中走出来。
她沉默着,忧伤着,浑身上下笼罩上了一层忧郁的气质,越发显得迷人了,她每每向赵萍萍曾经坐过的办公桌前望去,心里都更加忧伤,那里又新来了一个同事,林锦熙每次望向那边,都是泪眼模糊,她甚至没有看清楚那个新来的同事到底是什么模样。
新年快要到了,又是一个新年,有人欢乐,有人悲伤。
苏志浩给林锦熙送来了回家的机票,林锦熙真想逃得远远的,不要在这个悲伤的城市停留。
她真的很想回家。
林锦熙像逃一样的飞回了家中,周舟为了省下车票钱,选择一个人留在上海过新年,她也是孤独的吧,林锦熙悲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