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蓝清澈的天空,绵白的云朵悠悠轻浮,明媚的阳光下,一切显得静谧无声。
“小姐……纳菲尔塔丽小姐……小姐……”远处一迭渐近的呼唤打破了这份沉静。
我气喘吁吁地跑往前庭花园,在一处荷花水池边见到了纳菲尔塔丽的身影。
只见她一身单簿的白衣,神情微显呆滞,望向荷花池发起呆,一双深褐的大眼空洞迷茫。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还未挨到她的身边,水池对面传来一声惊呼,就听卟嗵一声,纳菲尔塔丽就像被刺激到似地突然纵身跃进荷花池里。
我的脸色顿时发白,慌忙扯开嗓子大声呼救,“救命呀!纳菲尔塔丽小姐掉进水池了,救命呀!”
眼看着水池中的纳菲尔塔丽在水里几个沉浮,便不见踪迹,我焦急地欲跳入水中救起纳菲尔塔丽。
就见宽大的深水池对面有几声水响,大片荷花绿叶被拔开,一叶无人乘载的小舟,晃晃荡荡地在水面打着转。
远处波澜的水面上浮移着一黑影,黑影绕开小舟,急速地朝我们这方划来。眨眼的功夫,黑影便游至纳菲尔塔丽沉浸的位置,深吸一口气,猛地向水下扎去。
直至黑影将已陷入昏迷的纳菲尔塔丽拖上池边,我看清楚来人的相貌时,心下欣喜异常。
银边淡紫的衣摆,此刻湿嗒嗒地滴淌着水,一头湿漉的火红长发服贴在他的脸侧,完美俊逸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而后回归冰冷漠然。
他搂在怀里的女子,即使闭上眼睛,浑身湿透狼狈,绝美的脸庞苍白得毫无血色,令人不由地心生怜惜。
我望向他们身后,那叶本无人乘载的小舟上多了抹粉黄的身影,同样浑身湿嗒嗒的,她半俯在舟沿边,微喘起气息,大大的浅棕眼睛失望地看向我们,不、应该是看向拉美西斯。
拉美西斯犹如未曾察觉般,抱着纳菲尔塔丽急冲地赶回她居住的庭殿。
“还不快跟上!”见我没挪动步子,拉美西斯暴燥地低吼出声。
我只得微微摇头,随在他们身后往红领巾菲尔塔丽的庭殿赶去。
这场赌约,我快赢了,慕斯妮维先邀请拉美西斯在前庭游耍,当他们乘着小舟在荷花池深处时,慕斯妮维故意不小心掉入水池,与此同时,丢魂失魄的纳菲尔塔丽也正巧来到荷花池边,深受打击的她一时想不开跳入水池觅死,这二个女人同时掉入水池,拉美西斯最先救的会是谁?!
他当然最先救的会是纳菲尔塔丽,我清楚,拉美西斯对纳菲尔塔丽是心存愧疚的,所以见她要投湖轻生,是不可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甚至我还利用了拉美西斯对我的这种朦胧的感觉,如果真有的话,他听到我的声音,见我这般着急,心知纳菲尔塔丽于我会是非常重要的朋友,那么他必定会亲自己来救。
见到拉美西斯果真抛下慕斯妮维,转而去救远处的纳菲尔塔丽时,我的心一下欣喜,一下怅然,五味杂陈。
或许是纳菲尔塔丽精神过于恍惚,又加之落水,躺在床上昏迷了一天,拉美西斯仍像上次身守躺在床塌上紧锁浓眉,目光歉然自责。
拉美西斯这般行为导致整座行宫又开始流言蜚语,底的侍从们有猜测拉美西斯殿下还是深爱纳菲尔塔丽小姐,只是碍于某些原因才不得不娶慕斯妮维公主为妃,但拉美西斯殿下定是会娶纳菲尔塔丽小姐,虽可能为妾,更会对她宠爱有加。有人猜疑纳菲尔塔丽小姐是为了挽回拉美西斯殿下,不惜以死挽回殿下的心,殿下心软,似乎有些事情又是有了转寰的机会。
不过大家失望了,拉美西斯殿下并未有任何举动,而醒过来的纳菲尔塔丽也没有借机逼迫拉美西斯,只是告诉拉美西斯,她想通了,知道他定是出于无奈才会放弃他们的约定,她不怪他,过几天好了便会离开这里。
拉美西斯会同意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一则,纳菲尔塔丽的离开,定会引起外面的流言四起,对于他这个殿下的名声有极大的影响。二则,纳菲尔塔丽并未像其他女人似的对他死缠烂打,甚至对他的行为表示了宽恕,他对纳菲尔塔丽的愧疚感越发加深,在没有想到补偿方法怎么会轻易地让她离开。三则,他知道纳菲尔塔丽离开,我也会随着她离开,如果我呆在大牢里的时候,他说出的话是真的,那么他是不愿纳菲尔塔丽离开。
拉美西斯不顾落水的慕斯妮维,急切地去救轻生的纳菲尔塔丽,衣不解带地在床塌上守着昏迷的纳菲尔塔丽,甚至在纳菲尔塔丽有意离开之际,他屡次出言婉留,极其不舍的样子,这些事情传至慕斯妮维耳里,我不相信,她的心不会为之动摇仍一如前往地要嫁与拉美西斯。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是你放弃了我家小姐,为何还要把她困在这里,徒惹她伤心?”我语气不善地面向拉美西斯,此刻我们正站在纳菲尔塔丽居住的庭院中。
“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见我一副维护自家小姐忠心侍仆的神情,不觉得好笑道。
“抱歉,殿下,梅菲什么也不知道。”我假意向他恭敬地行礼,见他还要说什么,赶紧又开口道,“殿下还是爱着小姐的吧,不然不会如此紧张她,梅菲当时可看见慕斯妮维公主一个人湿漉漉地爬上水池深处的小舟上,也不知她那时怎么了,殿下竟然看也没看她一眼。”
“你?!”拉美西斯惊诧地扫了我一眼,墨色眸底疑光点点,“如此关心你家小姐的你,在当时,居然还有心思观赏别处?”
“殿下错了,梅菲只是在拾起小姐掉落的东西,才会不小心看到远处的人。”我冷冷笑起,掏出怀里的东西,一方金线而制的薄巾上面绽开朵朵雪白莲花,“殿下可还记得这丝巾,自从殿下宣布要娶慕斯妮维公主为妃,我家小姐终日郁郁寡欢,总是拿起这丝巾愣愣地发呆,这丝巾是殿下曾亲自送给她的,她每日拿它当成宝!”
“是我辜负了她的一片情意,世事难料,我既已决定,你又何苦为她执着?”拉美西斯无奈地丢下这句,转身要大步而去。
“等等。”我飞快地截到他的面前,漆黑的眼瞳眨也不眨直直盯住他的墨黑眸底,轻启双唇,“殿下,那日弃慕斯妮维公主不救,是否在想,倘若慕斯妮维公主因此而丧命,殿下便可不用再烦恼了?”
“你!”拉美西斯听后,恼怒地想甩开衣袖不理会,却见我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瞳,清亮清亮光芒,他忽而垂下眼睑,浓密曲翘的长睫投下一弘淡淡的暗影,声音略略发紧,“确定,那种想法在我心里闪过。”
说完,也不再看我一眼,他扭头急急走开。
他的身影才刚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右手侧极近的一棵高耸的棕榈树下闪出一人影,鲜亮的橘红外纱,淡淡的粉色内衫,及腰的长发一半挽成精巧的松髻,一半自然垂至胸前,身形高挑清弱,面容清新得如清晨初开的雏菊花。
只是她现在面色刷白,深棕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瞪视我,嘴唇直抿成线,“我真是有些恨你。”
我不以为意地走上前,轻轻拍拍她的肩,淡声道:“总比你将来恨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