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山虽是见到地冥戒在陆心闻手上却没有说什么。
很快,几人带着棺材飞到之前下陷时的高度,陆心闻抬头望了一眼,心念间未名随之而动,也许陆心闻此时根本无心再去隐瞒自己身怀太初之气的秘密,未名原本无华的剑身覆盖上满满黑色的太初之气如同烈焰一般直直斩向头上的封顶,他势如裂天当即连续破开数十道厚度惊人的封石板,将所有障碍全数清掉,顿时头顶之上洪水滔天而下。
陆心闻扬手而上,将太初之气运用掌心当即张开一团包裹住三人和脚下棺材的真气护罩,慢慢漂浮于被七劫海淹没的谷地之中。
秦远山脸色沉重,心中计算时间,只待水火相冲之际借此而破开地宫逃离此地,只是这一步危险实在太大,搞不好的话也许会直接死在水火相冲造成的巨大爆炸之中。
此时与谷地连接的深渊洞口渐渐形成一个偌大的漩涡拉扯着漂浮其中的几人。
陆心闻强撑着身子,一言不发的催动自己全身所有可以调动的真气,用来对抗那可以扯碎一切凡人的漩涡拉扯。
“再坚持一下,只要再坚持半刻就好。”秦远山看着默不作声的陆心闻说道。
可是这句话说出去没一会儿,原本脸色就极为苍白的陆心闻,耳朵便渐渐流出血来,再是过了一会儿竟然七窍流血,样子骇人至极。
陆心闻身子颤抖不已,仿佛随时就会倒下,站在一旁的郗璿见状脸色一变,抬手而动,将自己的真气缓缓运出,帮助陆心闻稳住众人的位置。
果然她的出手让陆心闻原本极大的压力瞬间减少了许多,承载几人的真气罩也稳定了许多。
秦远山的计算很准,半刻之后那漩涡之地逐渐升腾起无数气泡,随后整个水底晃动不已,那洞口也渐渐崩塌裂开至整个地下,如同一张吞天巨口,深渊之下地火如其中贪婪的舌头缓慢的向上蠕动。
“站稳了,这里很快……”
秦远山话未说完,只见那地火竟是一瞬间奔涌而出,形成惊天的火柱冲天而起,在七劫海磅礴的水势之中凝聚成通天之剑,将整个地宫捅出一个窟窿,水汽更是奋勇而上,陆心闻等人如同浮游其中的孤舟顺势而起快速朝着破开的洞口飞速而逃。
这番场景如果不是亲身体会,谁人能知?
七煞门的地下堡垒彻底完了,所有的建筑顷刻间崩塌倒毁,接着被七劫海淹没。
“不行,我们的速度太慢。”秦远山虽是被这天地之威震惊不已,却仍是为了众人的生机而必须冷静下来。以他所见,此时的速度根本赶不上这地宫被毁掉的速度,如果他们来不及逃离出这通天石柱捅破的出口,届时恐怕只能为抚星老人陪葬于不见天日的地下之中。
“陆师弟……”秦远山见陆心闻光是稳定这护住众人的真气壁垒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只是事态紧迫,只得开口道:“麻烦你了。”
陆心闻面无表情,只是点点头一句话未说。
“未名助我。”
心念之间,未名剑身反转飞至棺底之下,竟是托着众人又加快了几倍的速度。
噗……
陆心闻心力交瘁,一口鲜血顷刻间洒在胸襟之上,他脑子一阵眩晕,幸好秦远山及时扶住他,不然便要倒下。
“孩子,你怎么样?”郗璿面带担忧,不由看向秦远山怒道:“你们玉清宫就是这般支使后辈的么!”
秦远山心中不忍,却也无话可说。
陆心闻摇摇头,长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精气神提起,再次站稳后,双眼露出坚定之色。
很快,他们便突破出口直达天际,徒留身后一阵浓烟滚滚,和一片狼藉。
未名稳稳将几人落在安全之地,此时抬眼观瞧众人逃出生天的位置,只见原本平坦而葱郁的大地,如今裂痕纵生,更是拔地而起一座擎天之柱,笔直而立势如神剑。
将棺材内昏迷的慕凌和狴犴搬出来后,只见三个身影飞驰而来,秦远山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柳湉等人。
“秦师兄,你们怎么样了?”柳湉之前见地宫所在位置地动山摇,轰鸣不止,更是无故钻出一座小山,心中大为担忧他们安危。就在浓烟之中,闪过一道黑芒划破天际,他眼睛极尖便立刻带着其他二人追随过来,果然是秦远山他们,不过看几人脸色,气息极为虚弱,看起来倒是经历了他们无法想象的困难。
“九姨!”初盈紧随其后,连忙跑到郗璿身边扶着他,神色担忧的问道:“您没事吧?”
郗璿拉着她的说,摇摇头,随后说道:“我没事,倒是委屈你了。”
“师尊。”项平扶着面如金纸的秦远山。
郗璿看了看半跪在地,用剑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的陆心闻,道:“孩子,你跟我走吧,玉清宫的人并不值得你为他们如此。”
“九姨,你这是?”初盈皱着眉,有些不理解的看着郗璿。
别说她不懂,就连柳湉和项平也是一愣。
“魔头,你是昏了头么?我师弟凭什么跟你走?”站在陆心闻身边的柳湉瞪着眼看向郗璿,语气带着几分奇怪道。
秦远山咳嗦了几声,他根基受损,更是倒退一个大境界,此时仍能站着已属不易,可郗璿话说至此他绝对不能听之任之,冷眼看向郗璿道:“螭吻,我几番忍你挑拨是非,陆心闻说到底是我玉清宫弟子,有些事我们自会一力承担,不劳你费心!”
“哈哈,我不带他走,难不成留下给你们杀?”郗璿脸色难看,此时她与秦远山状况相似,但若打起来倒也不惧一个境界倒退到神庭境的后生!
“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柳湉不解的看着二人。
项平也是看不下去,道:“那魔头,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干嘛要杀自己的同门?”
郗璿冷冷看了项平一眼,项平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顿时心中升起一团寒意,紧闭着嘴不再说话。
“陆师弟你一定要相信大师兄,他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事。至于她所说的,我会亲自前去调查真相,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秦远山看着陆心闻承诺道。
“秦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到底发生什么了?”柳湉被他们之间的话搞得心慌,本就见他们平安无事心中十分喜悦,可是这气氛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不安了呢?
陆心闻摇晃着身子,面如死灰道:“不劳师兄大驾。”
郗璿见他开口脸上一喜,刚要走过去带走陆心闻,可是陆心闻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她脚下一滞。
“有些事,并不是别人怎么说我便怎么听。楼叔失踪多年,也许是在等我去找吧。”
他轻抚三尺青锋,面无血色道:“我要亲自前往陆家村,是非真相到时明了,无论结果如何,我定会再回玉仙峰。”
说罢,挥手间御剑而去,未曾留下一句道别的话。
留在原地的几人被他的言行搞得不知所措。郗璿与秦远山有心去追,奈何此时身子极为虚弱,根本无法拦住实力大增的陆心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师兄,小师弟怎么连我都不认了,怎么说走就走,这陆家村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湉被陆心闻的言行搞得不知所措,待反应过来却早已不见其踪影,顿时大汗淋漓,心中焦躁不已。
郗璿长叹一声,道:“罢了。初盈,我们走。”
初盈茫然不解,扶着她转身离去。
“七煞门已毁,此间事了我们也回去吧。”秦远山并没有阻拦郗璿她们离去,毕竟此时已经没有战斗的意义了。
“可是小师弟怎么办?”柳湉脸色一变,有心去追可是却不知这陆家村到底在哪。
“这里面牵扯太深,我……唉……”秦远山连连叹气,想他一向冷静,凡事都不曾犹豫,可是陆心闻的事却让他不知如何回禀宫门,单是陆渊之子尚有一丝生机,可是那太阴之气却是正道最大的忌讳,单是这一条恐怕就足以让他陷入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