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观,西厢房内。
白烨呆如木鸡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那两位自己所谓的“后人”喋喋不休地说得唾沫横飞。
“其实,这对你来说完全就是好处多多啊。你想想看,以后有我们俩罩着你,谁还敢来欺负你啊?”白彦赫然一副“跟我走,没错的”的黑社会老大模样。
“可不是?你不是说父母已经去世了吗?你又没有兄弟姐妹,以后跟我们在一起,多热闹。就像白彦说的,咱们可是真正血浓于水的亲人,而且你要是有什么个三长两短,我们俩都甭想活了,那绝对会拼了死命的保护你的。”白微更是在一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白烨也知道他们说的都没错,只是突然之间面对这样不可思议闻所未闻的事,他实在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更重要的是,如果白微真是他的第不知道多少代外孙女,那他岂不是差点杀了自己的后人?!就算她不介意,那其他人呢?尤其是她的相公,肯定是不会轻易原谅自己的……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无论我是不是像你们所说的那样,是,是你们的先祖,但能够认识你们我已经很高兴了。只是我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真的没脸再留下来……”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内疚了吗?”白微凑过来“哥俩好”的一手搭在他肩上,“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都不怪你了。要是没有你,哪来的我啊?再说了,你也是太想拜师,才会被人利用嘛。”
白烨低头不语。
“对了,话说你怎么这么想拜那个季先生为师呢?”白彦好奇地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微狠狠瞪了一眼她这个没大脑的表弟,怎么说话也不看看气氛呢?
被白彦的话触到痛处,白烨的头埋得更低,放在腿上的双手攥紧了衣袍。
白微见状,连忙安慰他:“你别理他。狗嘴里吐不出……”
“我想报仇……”白烨突然低声地说道。
“……报,报仇?”
白烨轻轻地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起他的身世:
“我和爹娘一直住在蜀中的一个县城里。爹娘都很疼我,加上家里也还算富裕,所以凡是我想要的,他们都尽量买给我。平日里爹也教过我一些拳脚功夫,说是作防身之用。我当时不明白爹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一味贪玩,也不肯好好练功。就这样过了十六年,直到几个月前……”
白烨说到这儿,眼里燃起一团仇恨的火焰。
“一群打扮古怪的陌生人突然半夜闯进了我家。我爹带着家里的护院拼命反抗,可是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娘趁乱带着我躲进了一间密室,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家里还有这样一处地方。那间密室不大,墙壁上画着奇怪的图案,最里面有一个神龛,上面供着一尊女娲娘娘的玉像。”
“女娲?你确定?”白彦大感吃惊,打断他的话,换来白微的怒视。
“人首蛇身的女娲神像我怎么会认错呢,我记得那神像手里还捧着一面镜子。”
“你说的这幅画面怎么好像似曾相识啊?对了,”白彦猛地一拍自己的后脑勺,“我想起来了,那晚夜袭突厥军,姐你不是把女娲召唤出来了吗?我记得你当时手里好像也有个镜子。”
“有吗?”那天的事,白微的记忆很模糊,很多都是楼厉泽后来告诉她的。
“绝对没错,那镜子和女娲都是你用灵气幻化出来的。”白彦确定不疑地说道。
白微脸上现出迷惑的神情,“可是我真的记不太清了。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使出那个法术的。以前并没有学过才对……唉,这些以后再说,白烨你继续说下去。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和娘从一个隐蔽的小孔往外看,看见爹已经被他们抓住了。那些人说着什么,看样子似乎是想让我爹把什么东西交出来。我爹怎么也不肯告诉他们,结果就被活活打死了。”白烨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们知道吗?我当时真想冲出去,跟他们拼了。可是娘死死地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出声,更不让我出去。那些人将家里搜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居然一把火烧了我的家。直到他们离开,娘才肯放开我。她强忍着痛苦,将玉像放进一个木盒子里,甚至都来不及为我爹收尸,就带着我匆忙逃走了。”
“娘在路上告诉我,那尊女娲神像是我们家祖祖辈辈守护的宝贝,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人把它抢走。可是想不到那些人竟然是假装撤离,就是为了引我们出来。娘为了掩护我带着玉像逃走,选了另一条路,将追兵引开。我拼命地往前跑,可是那些人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抓住了娘威胁我,说只要把玉像交给他们,他们就放我们走。”白彦猛地咬住下唇,不让哭声出口。
白微和白彦都不催他,只静静地等着他平静下来。
情绪稍稍平稳后,白烨接着说道:“为了一个玉像,我爹已经死了,我绝不能再让我娘也丢了性命。所以不顾娘的反对,把玉像给了他们。可事实证明,我实在是太天真了,那些人根本就没想过要留活口!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娘死在了我面前。就在我快被他们打死的时候,是季先生救了我。可惜玉像还是被那群人抢走了……”
“从那时起我便发誓,一定要变强,把玉像夺回来,完成爹娘的遗愿!还要杀尽那些人,为爹娘报仇!”少年恨恨地说道,眼神中的悲痛被坚毅所代替。
可怜他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如此大的痛苦,不过幸而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不畏艰险,勇往直前,果然不愧是开创白氏家族的一代祖师!
“你放心!”白彦一拍桌子,豪气万丈地说道,“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一定会查清那伙人的来历,帮你把玉像抢回来。让那些混蛋知道他们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得罪我们姓白的!”
“没错。”白微更是想到了绝妙的一点,“你不是想拜师吗?季先生有他的规矩,没办法,不过我可以帮你找其他人。”说完,嘴角一翘,笑得那叫一个阴险狡诈。
听她如此承诺,白烨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仿佛终于有一束光明撕开天空的阴霾照耀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