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说法，可能仅会让眼前这个撒旦般的男人，更加生气罢了。
“我的耐心不多。”沐远烈不耐烦地开口，打断了医师的结巴。
他的女儿还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他没那么好的心情听他编理由。
就在这种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吼声拉回了沐远烈的心思……
“韩炫凌，我不要你死！”
清脆却痛苦的声音响起，沐雨涵倏地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香汗淋漓地娇喘着，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她的细颈滑下来……沾湿了衣襟。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冷汗。
噩梦侵袭了她的整个思维，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韩炫凌……
“雨涵，你终于醒了。”就在这时，沐远烈欣喜地转过头，脸上迅速转为和蔼亲切的笑容，连忙赶到床沿，接过身边侍女递上来的手帕，温柔地为沐雨涵擦着汗。
真的很难分辨，前一秒钟，他的唇边还弥留着嗜血残忍的笑意……
此刻，他就以一个宽容慈爱的父亲形象，冲着沐雨涵温柔地笑。
作为父亲，他温柔体贴，百依百顺；作为国王，他狂妄残忍，冷酷无情。
可能这些，都是源自他对女儿的爱。
因为这个世界，永远胜者为王，这是生存的法则。
“谢谢您，先生。公主醒了，就不麻烦您了，我派车让人送您回去。”沐远烈坐在床沿，轻轻拍了拍沐雨涵的肩，他低头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的男人，彬彬有礼地说道。
公主已经醒了，看上去情况还不错，自然不需要留一个外人待在旁边当观众。
唇边温婉的笑容依旧不变，说出的话语也照例礼貌优雅。
当着沐雨涵的面，他从来都是一个温和的国王……除了那次沐雨涵吵着要去学院。
直到现在他都在后悔，如果那天不让公主去学院，那么现在的事情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父皇……”沐雨涵愣愣地看着父亲握在自己小手上的大手，轻声呢喃着，“我现在是在皇室里……对不对……”这只带有热量的大手，温暖依旧。
她记得当初，韩炫凌就是这样温柔地握着她的小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
纵使是在黑夜里，她仍能够看到他灿若星辰般的眸，在黑暗中闪烁，散发着宠溺的光芒……仿佛天地之间，他的眼里，唯独只有她的存在。
然后，他对她说，别怕，有我……
“嗯，雨涵，这里就是皇室。”沐远烈柔声说道，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沐雨涵，“现在你什么也别想，你还在生病，患有严重的脑震荡，最好多睡睡。”
“嗯……好晕……”沐雨涵刚刚想要开口，只是微微一动，脑袋就传来一阵眩晕，她感觉眼前的事物都在旋转。直到喘息了好久，渐渐平静下来，她才低低地问道，“韩炫凌呢……”
美丽的蓝瞳毫无焦距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对……这就是在皇室，她又回来了。
周围充斥着侍女们淡淡的香水味，是她喜欢的薰衣草香，很熟悉的味道。
可是……韩炫凌呢？他又在哪里？为什么没有看见他……更何况，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他会不会有事？一连串的疑问在沐雨涵的脑海里跳个不停，她发觉头更沉、更晕了。
“雨涵，你现在身体不好，还是多睡一会儿吧……”沐远烈依旧慈爱地笑着，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沐雨涵的问题，他起身想要为沐雨涵盖上被子，却被沐雨涵打断……
“父皇，不要转移话题！”沐雨涵微微皱眉，不顾眩晕，倔强地昂起小脑袋，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告诉我，韩炫凌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有些事情，她可以得过且过……可是！
唯独有关于韩炫凌的，她没法装作不知道！
因为那个人，深爱着她……在危机关头，不惜用生命去保护她！
关心他，她义不容辞。她亦是知道，她也爱他。
当她看到他血淋淋的样子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就知道，她爱他。
再想起冷翼宸，沐雨涵抿抿唇，纤细的玉指不知不觉中抠进床单里……
她奇迹般地发现，她的心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疼痛，只是泛着微微的酸楚。
他和她，已经没有可能了……
从他犹豫的那一刻，或者说，是从韩炫凌不顾一切地抱住她的那一刻。
她，认清了自己的心……包括他们的。
“当时。”沐远烈的眸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消失，他的声音很是笃定，那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说的话绝对真实，“我们除了你，没有再发现任何人。”
“是么？”沐雨涵定定地看着沐远烈，沉吟了一会，她才幽幽地开口道，“父皇，你一定有事在瞒着我。我敢肯定。”从他闪烁的眼神里，沐雨涵感觉到了不寻常。
“怎么会呢？”沐远烈直直地对上沐雨涵的眸子，蓝瞳中蓄满了温柔，他信誓旦旦地说着，“那个时候，确实只有你一个人。雨涵，别多想了，快点睡吧……”
说完，他直接站起身，转身想要离开，身后却再度传来清脆的声音……
“等等……父皇，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沐远烈的脚步一顿，声音依旧稳稳的，只是他没有转身。
沐雨涵紧盯着他高大的背影，握了握拳，“我小的时候……有没有失忆过？”
她曾试图回忆过什么，却惊悚地发现，自己十岁之前的往事，竟然一片空白！
她只记得在她十岁生日的那一天，她刚刚醒来就被一群侍女抱到她从未来过的化妆间精心打扮了一番，之后父皇将她带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里。
成千上万的女仆整齐地站成一排，向她恭敬地行礼，齐声说道……参见公主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