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传来战报,北门被破,粮草库被巨雕烧掉,轩辕桀煜愣在当场,半响才喃喃道:“原来,竟是如此声东击西……”
“轩辕桀煜,你南越气数将尽,粮草已毁,我北汉一统天下,势在必行!”长枪直指,纳兰廷玉开口冷然喝道。
“南越亡前……”
轩辕桀煜鹰眸掠过一抹阴狠:“孤也要先杀顾流芳!”
勒马而走,竟是冲往北城门,纳兰廷玉大惊失色,连忙纵马直追而去。
轩辕桀煜陡然一回转,用尽全力抛出手中长刀,纳兰廷玉连忙以长枪抵挡,却被那股劲力打得直接从马上摔下去。
“皇上——”
徐风苏远等人连忙来扶,纳兰廷玉喝道:“快救流芳!”
轩辕桀煜冷冷勾唇一笑,策马而奔,顾流芳本来要冲回去看战况,却在一块空地处相逢,两人都坐在马上,旁边毫无兵马。
“你输了。”
“你赢了。”
轩辕桀煜扯出一个森冷的弧度:“但是孤没有输,孤可以这样跟你说,三分南越,纳兰廷玉现在已得二分,但是记不记得孤跟你说过的另一句话?如果有那么一天,孤拿着他心爱的女人,交换天下,他绝对会弃械投降,即将要赢的北汉随即就会被他彻底毁掉!”
“不,他不会的……”顾流芳摇头,她不想看见这样的情况发生,如果这样,他一定成为千古罪人,愧对北汉,愧对天下!
“他会的!”
轩辕桀煜掏出弓箭,弓拉满月,直瞄准顾流芳:“下马,不然孤就杀了你!”
“反正你毁掉孤的一切,孤的南越,孤的天下!哈哈……都被你为纳兰廷玉而毁掉,孤现在倒要亲眼看看,他是怎么把你苦心经营起来的这一切又散尽,他会哭着跪着求孤放了你,拿北汉大军的生死存亡换你的性命,但他明明知道孤不会放过你跟他,他还是优柔寡断地甘心交换,你就会知道,他是多么的不配当一个皇帝!”
“你别逼我——”
顾流芳咬牙,手抵上袖子里一个硬物。
已经过去五日。
北汉当日大败南越宁关,南越大军彻底全军覆没。
北汉大胜,只要趁势攻向南越京城,不信他南越便是铜墙铁壁,攻占不得。
但是关键时刻,纳兰廷玉却恍若丢了魂一般,至今都站在当日临都与宁关的战场上,望着北城门处的方向,僵直不动。
“皇上,已经五日,你就算要等军师,也吃点东西吧?”
林赫跟苏远徐风林青云,在旁边好说歹说地,但是纳兰廷玉就是置之不理,眼神空洞地望着北城门,沉默不语。
他已经不吃不喝五日余,甚至不眠不睡,至始至终都凝望着一个方向,北汉大军也全留守在宁关不动,他们都知道,他们的皇上正在等一个人,一个北汉的绝世女军师,那是此战最大的大功臣,但是如今北汉胜利了,她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说过的,她一定会回来……”
纳兰廷玉双腿一软,终于失去力气支撑,单膝跪倒在布满沙粒的战场上,旁边是尸体如林,血流成河,他却置若罔闻。
一日过去。
一日复一日地过去。
纳兰廷玉阖闭上眸,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流芳,你骗朕——”
“临行前,你说过你一定会回来的,你明明答应过朕的!”
“你骗朕,你口口声声说过你会帮朕一统天下,你会看着朕把天下治理好,使百姓安康,国强民富,但是你如今何在?”
“没有你看着,朕当真会把天下治理好么,朕已经绝望过一次,你如今让朕绝望第二次,你认为朕还有力气管天下吗!”
林赫吞一吞口水,退后几步,小声地朝苏远道:“退后,吩咐大家都退后,皇上疯了。”
泪如雨流,“这天下本就是为你而夺……如今尚且换不得你完好无损在朕面前,朕要这天下又有何用……呵呵,哈哈哈哈,秀美的江山如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为你袖手天下又何如,霁云已死,流芳也逝,江山美人,始终不过一场烟雨繁华。”
远处,猛地走出来一抹身影。
那身影……
风华绝世!
“纳兰廷玉。”她肩胛带血,脸上甚有尘埃。
“流芳,是流芳……”仿佛摔落悬崖时抓到一条救命稻草,纳兰廷玉连忙爬起来,却被多日不进食的身子又拖倒回去,他疯了似地起身,中间不知摔倒多少次。良久,他终于满身伤痕地到顾流芳身前,她已泪流满面,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流芳!”
一瞬间紧紧相拥,无处可逃,他大笑,“哈哈……老天待朕不薄,流芳,你回到朕身边了,你真的终于回来了……”
他错。
他方觉自己大错特错。
每每她离开,他就会以怕她透露情报给东楚而不断寻找她。
但是没想过,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怕她报信给欧阳永君吗?她一向都只在宸和殿,从来不曾与外界往来,更何况东楚是她帮自己灭掉的。
如果不是欧阳永君至今都没死,或许,他也就不会存半点怀疑之心,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此爱早深种,只是当时却茫然。
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含泪笑道:“战,继续战!攻破南越,踏平西凉,朕君临天下之日,便是你母仪天下之时——”
“定六宫无妃,白首不离弃。”
这是历史上最浩荡的一次大战,北汉百万雄师直攻南越皇城,轩辕桀煜不知去向,南越群龙无首,恍若一盘散沙。
纳兰廷玉在那一刻后,仿佛变一个人,胸中谋略,匹敌天下,当即大破南越崇关,淮河,秦北,玉连关……一路直攻向南越皇城,南越虽有困兽犹斗之意,但终究不敌北汉之势,北汉攻克多处关卡,直至那日南越文武百官大开城门引兵入城。
天下人方知晓,南越气数已尽,北汉四分天下,已得三分!
北汉十年春至,经历长达一年半与南越的战争,北汉正式攻破南越,班师回朝。
回到北汉之后,西凉君王东陵莫黓竟自动退位,让出西凉,臣服北汉,随后东陵莫黓莫名消失不知何处去,西凉自此归北汉管辖。
北汉十年四月,九日。
四国正式一统,原东楚,西凉,南越,皇城不复存在,城池分为各州地,国号也改为天乾,以北汉原皇城为首都京城。
天乾四月十日,继昨日纳兰廷玉即位之后,又颁旨立顾流芳为后,授金印紫绶,正位宫闱,同体天王,立后大典不日举行。
天乾皇宫。
雕栏玉砌,青砖铺路。
花石为阶,白玉雕栏。
月榭花台,珠帘画槛,依约丹青屏障,几处堆金缕。
“娘娘上妆吧,皇上——”
顾流芳摆摆手,她们只能先都退下去,她只身看着四周金碧辉煌的一切,如若一梦,只觉那么地恍若隔世,不甚真实。
她可以承认吧,她是爱他的。
也许是从她劝他归心政治的那一刻,也许是知道他对东陵霁云的深情那一瞬间的感动,无可否认,她原本冷漠的心被他一点点地融化掉,现代的她是工作狂,从小接受专业的训练,从来不懂情为何物,但此情却早不知何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