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芳没有说话,她知道他肯定狠不下心对付自己母后的,自己必须想办法,帮他灭灭北冥太后的气焰,保自己亦保他。
但是北冥太后在后宫里权势滔天,谁又能与之抗衡?
“在想什么。”刮刮她的鼻子,纳兰廷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顾流芳有些错愕,首先错愕他如此亲昵的举动,其次是他的表情,如果她此刻双眼没有看错的话——他居然在笑?
认识他以来,他的表情一直符合他的身份,永远都是那么冷酷,要么凝眸,要么蹙眉,貌似从来没有见他真心地笑过。
顾流芳低吟,“原来,你也有笑得这么好看的时候。”
一夜无话。
翌日,纳兰廷玉前去早朝。
顾流芳服侍他穿好龙袍衣冠之后,纳兰廷玉吩咐她再睡会,毕竟早朝的时候也才卯时,顾流芳只得装模作样睡回笼觉。
“二姐,皇上走远了!”片刻,赵如雪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顾流芳起身,快速穿好衣服便推开门往外走,目的地——自然是寿康宫。
容太妃昨夜睡得并不好。
本来顾流芳离宫,之前派禁卫军追杀她误闯宸和殿一事,也就从此烟消云散,但是为什么这个人又突然折转回宫?
是的,禁卫军统领林威是她的心腹,她在这后宫兴风作浪党羽众多,她不怕北冥太后跟她怎么斗,只怕皇上要收拾她。
禁卫军毕竟是禁宫的兵权,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一个太妃动用?
所以,她接到皇上出宫的消息就大觉不妙,皇上怎么可能轻易出宫,必定是为找顾流芳回来无疑,她回来自己不就危险?
于是她就派林威前去阻拦,本来想趁机治她个擅自离宫之罪,后宫之事皇上本来管不着,谁知他却处处包庇,硬是保住她。
甚至,北冥太后被捅一刀也无济于事!
此刻,宫女禀报御前近身侍女顾流芳门外求见,容太妃便害怕得很。
“人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太妃娘娘闭门不肯见流芳,岂是做的什么亏心事不成?可惜我一样进来。”
那几个守门宫娥太监岂是她的对手,纵是她不肯接见,顾流芳一样能闯进来。
容太妃稳定神色,冷笑道,“怪道说你不懂规矩,擅自闯入太妃寝宫,你可知是什么罪?”
“我不知——”顾流芳勾唇一笑,道:“但是我知道,我们现在都有个共同的敌人,娘娘不能碰流芳,自相残杀。”
“哦,共同的敌人?”容太妃如斯狡黠,一眼就看出她的意图,知道她不是来翻旧账,也便安心,挥手示意宫人都退下去。
“北冥太后!”
顾流芳噙出一抹冷笑,“我听宫里的人说,太妃娘娘与太后娘娘素来不和,如今太后娘娘的敌人,岂不就是太妃娘娘的朋友?”
“不错。”容太妃很果断地承认与太后不和,这也人尽皆知,“你若肯帮我对付紫馨,我保证你在这后宫前途无量。”
顾流芳冷笑,“我不屑什么功名利禄,我只想自保。”
眸光渐变得锐利,紧紧锁住帘帐后,“自保的第一点,就是保护自己不受伤,不知娘娘的宫里边可还藏着些什么人?”
容太妃脸色一变,旋即一笑:“流芳,果然有过人之处。”
“出来吧!”
那人本来还想藏得更深,听见容太妃发令,也便现身。
顾流芳冷睨一眼,原来是禁卫军的首领——林威!她早该想到的,容太妃见自己气势汹汹地来访,难道会不懂得自保?
“林威,见过流芳姑娘吧,她日后会成为北汉第一个娘娘也说不定。”容太妃引荐,林威自然很恭敬地对顾流芳行了礼。
“常听闻容太妃党羽众多,果然不假。”顾流芳语气不善。
“他是禁卫军统领,你有事可以找他帮忙,我也会让他派人保护你,至少太后在宫里没法把你怎么样,够诚意了吧?”
顾流芳淡淡一笑:“北冥太后受我一刀,需要休养几个月,你可以趁着时机尽快瓦解她的权力,不过这些事我不想插手。”
回到宸和殿,纳兰廷玉已经在房里。
顾流芳顿时有些尴尬,本来预计好时间回来的,谁知还是慢他一步。
“皇上。”
纳兰廷玉正在书桌上看书,经她一喊,忙招手示意她过来,“流芳,你回来了,快来看看这几份奏章,给朕提提意见。”
顾流芳有些错愕,“你就不问我去哪?”
“如雪,不是说你去给朕准备早膳吗……”纳兰廷玉不明所以,拉她坐下,“以后这种事交给宫女去传就是,你不必跑一趟。”
赵如雪现在何等聪明,待在后宫几个月,胜过活十年,察言观色的本领她已耳濡目染。
察觉顾流芳想出门,她都懂得来提醒皇上走远,何况事后撒个小谎糊弄皇上,再者说,就算直言皇上恐怕也不会拿二姐如何。
顾流芳意味深长地看赵如雪一眼,旋即恢复神色,淡淡道,“什么奏章,百官又为难你?”
“倒不是为难,只是几位将军及大臣的提议,他们建议朕发兵西凉,朕权衡之下想问问你是什么意见?”纳兰廷玉不着痕迹地提问。
眸光一直紧锁着她,仿佛要捕捉她每一抹神情变化。
“发兵西凉……”
如今的北汉确实强盛很多,攻占另一个国家,也未尝不可。
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直这样处于被动的状态也不太好,顾流芳皱眉,“但是西凉境况如何?北汉比西凉怎样?”
“西凉,倒是四国之中最弱的一国。”纳兰廷玉眉宇深锁,缓缓道:“地势与北汉临近,兵力也亚于北汉,如果强攻,应该能拿得下,而且西凉君王甚为残暴,当初坐上皇位,是嗜杀整个皇族而篡位的,父母兄弟姐妹无一幸免,是个受人唾骂的暴君。”
“暴君?”顾流芳挑眉一笑,“还有比你残暴的?”
纳兰廷玉知道她在指什么事,有些尴尬地道,“朕不是叫你来追究往事的,是提意见,依你看来北汉能否攻下西凉?”
顾流芳点了点头,“如果有西凉的兵力部署图,就更加保险些。”
“兵力部署图?”他蹙眉。
“不错,就算你能派重兵强攻下西凉,但是必定有损伤吧?到时候如果其余二国趁势发兵,北汉岂不危在旦夕?”
纳兰廷玉亦觉她说得有理,眉峰一蹙,“可是每国的兵力部署图都是秘密,军机重要,哪有那么轻易就能得到?”
“派人去偷。”
“也对,但是派谁去好呢?”
纳兰廷玉沉吟片刻,道:“派人潜入西凉非同小可,兵力部署图乃军机重要,必定很难偷,此人必须机智过人,能随机应变……”
顾流芳打断道,“我可以去一趟西凉,偷兵力部署图。”
“你?”纳兰廷玉有些愕然,旋即摇头道,“不行,太危险,而且你刚刚回宫,朕怎么舍得派你去执行这种有去无回的任务。”
确实是有去无回,偷到兵力部署图后或许能以手段寄来北汉,但是西凉皇宫禁卫森严,进去之后未必就能够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