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彦笑道:“我长这么大,竟还不知道迷路两个字怎样来写的。”三人便分开各自去了。
单题清彦他与二人分开后,一个人独自驾马漫行,见林中景色甚是怡人,又听百鸟争鸣,心中不觉如痴如醉。早已把比赛打猎的事忘到洼爪国去了,一心只赏看林中春景。忽见高树上一只鸷鸟正要叼食一个小黄雀,那小黄雀正要振翅欲飞,却被那鸷鸟猛然攫在尖喙内,清彦忙从箭筒中取出箭来,架在弓上,只听“噌”的一声,抬眼一看鸷鸟竟被那箭从胸中穿过钉在树干上,喙中的黄雀摔落在地,清彦走过去将黄雀拾起拿在手中,见它羽毛还未长齐全,眼中带露,呆呆的看着清彦,十分玲珑可爱。只是左翅已经摔折,清彦将它放在马上的布袋里,想着回去送给惜云,她定会欢喜。
这时清彦才想起打猎的事,忙振起精神寻探猎物的踪迹,半晌果然看到一只雪白的兔子在那里啃食嫩草,他便停下马来,备好弓箭瞄好后正要射出,哪知这兔子似有察觉,蹬腿一蹿跑掉了,清彦忙驾马追赶,追至一地却不见了兔影。
清彦向四周一看,只见此地丛树如幕,空静死寂,荫葱蔽日,竟已分不清方向,原来已经迷路。
他忽然一阵惶恐,下了马欲找寻出路,只听耳畔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便向那边走了过去,果然看见一泓碧溪缓缓流过,甚是清濑,清彦将缰绳匝在树上,信步走到溪边,揎起袖子,臼水洗了把脸。坐在地上靠在一颗树旁,感到几分惬意,慢慢地眯上了眼睛。片刻后仰头一看天空,只见空中多了几片阴云,霎时有几点细雨洒下滴落在脸上。清彦向东眺望,只见在雾雨濛濛中隐约看到前方有一拱石桥横在绿溪之上,有一绿衣女子伫在桥上,清彦顿觉有些诧异,牵马走了过去,看见桥傍有一石碣,碣上携着三个大字“暝涬桥”,桥下几叶含苞芙蓉,娇嫩如少女的脸颊,在微风中摇摇欲舞,那女子背对着清彦立在桥头,那一袭纨素在薄雾与细雨的掩映里更显袅娜,婉约,青丝如瀑流下杨柳腰畔,微风拂过衣发翩然飘起,惊为天人,见她独自站的桥头,以为她也在这深山老林里面迷路,就要过去寻问搭讪,却见那女子蓦然转过身来……
雨雾似乎更大了些,清彦犹未看得真切那女子是何面容,朦胧里只见她面若桃瓣,温静淑允,大有巫女洛神之容姿。
清彦止住脚步问道:“天已经下雨姑娘未何还不回家,莫非迷路了么?”只听那女子轻然道:“你我二人在此相逢倒也决非偶然。”
清彦听了此话迷惑不解,刚要细问只听那女子缓缓说道:“紫氓山下,若华翩然。琴念纤手,萧语声咽。繁华若梦,弹指即散,苦海三世,恍似轻烟。超脱之日,再续仙缘。”
听完清彦只觉头脑一阵嗡鸣,只听流水细细,微风缓缓,睁眼一看依旧斑斑日光,马儿还在树下悠然吃草,原来自己坐在树下睡着了。想起梦中情形不觉纳罕。向东一眺望哪里有什么桥?又想道青桑山却有一片河泊,护城河的水就是从那条河里引过来的,眼前这条溪水必然是汇到河里去的,沿着这条溪走一定会找到回城的路,这样想着心中便少了几分担忧,牵起马来向溪流的方向走去,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果然找到了来时的路,看了看天色,想到上官青他们一定也早到家了,便径自回城向家去了。
上官青与秦皓两人打好了猎,在之前约定的地方等待清彦可半个晌午过去了终于不见清彦过来,秦皓没了耐性对上官青说道:“他一定是没打上猎怕我们罚他,自己跑回家了。”
上官青与清彦最为莫逆,辩白道:“清彦向来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定迷路了也未可知,我们在林子里且去找找他。”秦皓冷笑了一声道:“他要迷路鬼才相信,走罢,我们回家看看。”上官青却执意不肯,非要去找清彦,秦皓劝不好上官青,只得自己驾马回去了。上官青在林子里寻了好些时间,嗓子喊的如火作烧,却不见一个人影,少不得自己闷闷的回来的,一路上也是放不下心来。
却说清彦回府后已经是午后,进了府门后见张太医在前面走拐进了西胡同里,清彦自觉疑惑,可因着急回屋也没赶上细问,进了自己屋里见宿雨一人喂架上的鹦哥,知道紫烟正在房里午睡,自己轻脚坐下,宿雨见他这般风尘仆仆回来,满头大汗,身上又是染泥带土的忙去给他拿衣服换上,边问:“三爷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还把衣服弄的这样脏。”清彦边脱衣边道:“好生奇怪,今日去山里我竟然在林子里迷路了,从来没有过的事。”
宿雨含笑不语,给他换了衣服后,又舀了水服侍他洗脸,清彦问宿雨道:“今日老爷太太有没有找我。”
宿雨道:“中午太太有打发人来问,不过是让你去那边用膳,我说三爷今日想在这屋里吃就不过去了,他们也没细问就走了。”
清彦点了点头,宿雨又道:“三爷想必还没吃饭,我去厨房要两个菜来。”
清彦笑道:“你不提饭的事,我倒忘了还没吃饭,快去吧。”宿雨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清彦把那只黄莺从绢袋里拿出来,放在桌上,那只鸟儿便在桌上一瘸一拐的踱着步,清彦看着它可爱非常,甚觉有趣,这时见紫烟从屋里出来,清彦问道:“我还以为你在睡觉,大晌午的怎么不睡会儿。”
紫烟道:“我哪里有心思睡,忙着你那件月白的京紬氅衣修补的看不出破绽才好。”
清彦道:“方世兄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三,还有几天,若缝补不好我穿别的衣服去就是了,不用只为这件破衣服这般劳碌。”
紫烟笑道:“你虽这样说,可我还得做好我该做的。”
清彦道:“你如此想我也不管你,对了,刚刚进府的时候看到一个太医往西边院子里去了,莫不是那边守院的婆子病了?”紫烟摇头道:“婆子病了,自然不会请太医来了,我今早听说是刚来我们家的那十几个小戏子有一个病了,回禀了大奶奶请了张太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