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纤纤,如烟袅袅。
初珑看着与跟清彦换衣的那位女子,心神忽然一动。
“姝妃?”
“怎会如此相似,巧的是她眉角竟也有一颗朱砂痣。”
“她年纪比姝妃小很多罢,天下有这般相似的人,倒也奇巧。”初珑心中想着不禁暗暗惊疑。
清彦换好衣服带着初珑来到儿时两人一同游顽过的花园,那里日光正好,鸟语花香,一切好像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物是人非,两人已经永远回不到儿时那样的天真无忌。
初珑望着满园春色,想起他小时候住在林府,时常与清彦在园子里游顽戏耍,一同与清彦在此捕蟋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仿佛如昨。
初珑在心中叹了口气,默了一会,向清彦道:“我记得那个地方有一大颗梧桐树来着,小时候我们两个手环在一起也抱不严实呢,为什么要砍掉呢?怪可惜的。”清彦道:“难为你还记的,那颗树早就被老爷砍掉了,它只是在那里生长着,终有一天前院内的阳光也被它的树荫遮住了,老爷便叫人砍了它了。”
初珑听了心中黯然,又道:“我记得那时,二哥哥常在那颗树荫下教我们扎马习武,现在想起来已经是十年前的光景了。对了,我在宫里也听说,南边的战事好像就快平息了,二哥哥也快回来了罢。”
清彦道:“我也听老爷说过,南巢那边如今是节节退败,可是昆仑山一带还有南巢残兵守扎,那里最是易守难攻之地。不过他们也是强弩之末了。”
初珑道:“这便好了,等二哥哥回来,我不管怎样也要再来府上同他见一面,一恍十几年已经过去,他现在定然认不出我来了罢。”
清彦一笑,道:“这是自然,现在的你和十年前的你形象迥异,他哪里认得出。只是你入宫后再想出来可就难了罢。”初珑道:“父皇如今还没想让我回宫的打算。你可知道父皇为何让我出宫么?”清彦道:“这却不知。”
初珑道:“宫里现在乱的很。”说到此言,初珑放低了声音,清彦停下脚步看了初珑一眼,初珑又道:“我出宫之前宫里已相继有几个的妃子薨逝,还有父皇随身的王公公不知怎么也被人毒死在寝室里,宫里如今满是尔虞我诈,父皇怕我呆在宫中也跟着受了牵连才让我出了宫来。我这次出宫倒是隐避无觉的,除了王叔外别人一概不知。”
清彦看着初珑讲话,嘴唇已经微微张开,心中暗暗有些惊疑和不安,想要嘱咐初珑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咽在肚中。
中午日光生媚,灿烂明耀的照在红红绿绿的花草上,知了还在不停的吱吱鸣着,使花园充溢着一种夏日的慵懒。两个少年步履散漫的在花园内踱着步,两人在一起好像又回到儿时那样的青葱无瑕时光。仿佛能觉察到极为熟悉的恬淡岁月又缓缓从掌心流过。像记忆中的童年,一切如梦,似幻。
刘章府上。
刘府后院是一片曲径通幽的花草亭院,几楹雕亭朱榭伫于两傍,随处可闻的莺声燕语不绝于耳,又有满眼苍翠竟如绿幕,夏日灼眼的日光从奇花异卉遮映的帘幕中照射进来,一束一束的煞是迷人,真是个避暑的好所在。
在这片夏日难得的幽静中,一个媖娴的少女安然地靠在一楹小榭榭柱上,一只脚放在石栏上,她把一本厚厚的书放在那只腿的膝盖上,双手捧着,默默在心中读诵着,如雕像一般,只有清澈秀丽的眼眸不时的眨动,仿佛没人任何事情可以惊扰她似的。忽然一阵清风透过绿叶吹到小榭中,她的几缕青丝,在风中微微飘了起来,她把头抬起望了一起苍然的丛绿,嘴角蓦地淡淡一笑。只见一个穿着素白色薄衫的丫鬟端着一壶茶水,在苍翠遮映的曲肠小道上袅袅纤纤的走了过来,这丫鬟鹅蛋脸,纤眉描黛,身材袅娜,一身白衣如雪,出尘脱俗,一眼望去竟全然没有一丝身为下人的气质。
她走到梓霜把茶放下,轻声道:“姑娘先歇一歇,看了一上午书,眼睛也会酸吧,我给姑娘沏了一碗龙井香茗,姑娘且尝一尝。”梓霜把书放下,端起茶杯揭开杯盖来看了一眼,又细呷了一口,眉头有些微微皱起,叫了一声那丫鬟的名字:“素心。”
那丫鬟一惊,忙道:“什么事?”梓霜道:“沏的水过沸了。”素心道:“是照姑娘吩咐的这水只有八分滚,还是太烫了么?”
梓霜摇了摇头道:“刚采摘下来的龙井茶叶还很鲜嫩,沏的时候只用一杯稍温烫的水,浸的它把茶叶舒展开来就可以了,这钟水温有些烫,而且泡的时间也长了,你看里面的茶叶都被泡的有些皱损了。”
素心站在梓霜身旁向茶杯里看了一眼,脸上有些讪讪,向梓霜道:“要不把这杯倒了,我再与姑娘重沏一杯罢了。”
梓霜向她一笑道:“这倒不必,干嘛要虚耗人力,只是下次注意些就是了,最好是刚沏之时先加不到一半的温水把茶叶润开,等到茶叶展开后,再添八分滚的开水倒满茶杯叫好了。记住这种茶若用太滚的水来沏不但会烫损细嫩的茶叶,而且茶的味道也不会清新甘醇了。”
那丫鬟在那里点了点头,梓霜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今天早上我出来的时候听到上房那边有些喧杂,府里来客了么?”
素心道:“是了,好像是贤华街的林都护来了,老爷陪他和一些清客相公在书斋喝酒呢。”
梓霜沉默了片刻,看一看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忽然又是一笑,自言道:“我倒忘记了,今日原是端午佳节。”说完差站起身来,携了素心的手道:“走罢,我们也不要在这里发闷了,等我把书放下,咱们再到园子里来说话。”说完两人一径去了。
天空不知何时又出现阴云片片,仿佛立刻雨点就会滴落。
清彦把初珑送到门首,两人相视了一眼,初珑向清彦道:“就送到这里吧,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认得路的。”
清彦停住脚步道:“你闲瑕的时候随时可以到我们府上来顽,我还带你去后面的花园去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