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最近越来越过分了啊。作业都不自己写了。”杜子腾说这句话时,已经是高三的第一个学期末。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时候的我,成绩一落千丈,想补救都已经来不及了。
“杜子腾。你说,我当初是不是选错了?”我问道。
“什么选错了?你在说什么啊。”他看着我,不解地问道。
“就是分班啊。”我看了看他,继续道,“你说,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选文科。”
“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他很不屑地看着我,道“就算你选了理科,成绩也不一定好。”
他说得没错。过去的事,再提还有什么用。
我像是想通了,突然转头对他说:“杜子腾,我可能要换一个班。”
“啊?”他纳闷地看着我,有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很肯定地跟他说道:“我说,我到时候会换一个班。”
当时,学校为了提高上线率,专门针对我们这一届成绩比较差的同学开设了一个专科班,旨在帮助那些班里成绩垫底的同学能够顺利地考上大学。进了这个班,就相当于放弃了上本科的机会。因为这个班会针对学生的语数外和通用技术进行全力辅导,至于考专科用不到的文理综,就不开课上了。所以,很多人都对这个班抱以异样的眼光,有人还开玩笑说谁会去这样的班。
但实际上,报名参加这个班的人不在少数,人数多得超出了校领导们的预期。领导们本身对这个班开设成功的可能性不抱多大期望,甚至提出只要有25人报名就开班的最低标准,没想到结果远远大于这个数字——来到这个班的人远超五十个,而且都是自愿报名。这个数字也是我来这个班之后才知道的。
而在来这个班之前,我的心里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压力来源主要是同学们的眼光——有谁会认可一个自动放弃上本科的机会、不要好的人呢?分班出来无异于承认自己在原来那个班里是差生。我是顶着这样的压力来到这个班的,我相信其他过来的人也一样。
都说人生如棋,我不知道我这一步有没有走对。
来这里的主要原因是我的成绩实在烂到无可救药了。作业是抄的,上课不听,想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来恶补近三年的文科知识,不太现实。所以,我下了一手弃子。
在这个班里,我没有和其他同学说过一句话,每天做的只有一件事——看书。我像一年多前一样,买了各个学科的辅导用书,没日没夜地看,成绩提高很快。直到现在,我家里还堆着那一叠厚厚的《王后雄学案》。
身边的同学换了一批又一批,原来的高一同学,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有一天放学回家,杜子腾问我为什么会想到去专科班,我回答他说是因为我想通了。
“想通了?”他不解地问道。
“对。”我回答他道,“早该结束了,我和她本来就不会有结果的。是时候该为自己想想了。”
“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啊!”他大笑着拍着我的肩膀道。我也随着他一起笑,语气像是在自嘲。
是的,该结束了,结束这六年的暗恋。以后不用再偷偷地站在走廊上看她了,也不用特意饿着肚子尾随她排队吃午饭了。一切都将过去。想到这里,我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8月,浙江高考第三批录取结果公布,我以全班第一的成绩被杭州某高校录取。和我一起考过去的还有杜子腾。
说起杜子腾,不得不说的一件事是,他原先也是理科成绩比较好。唯一不同的是,我选文科是为了妹子,而他选文科是因为叛逆。他不喜欢父母为他安排好一切,他想自己选择一次。
报到那天,我们拖着新买的行李箱,搭上了开往杭州的大巴。
“你真是甩也甩不掉呢。”我看着他,无奈道。
他哈哈大笑道:“谁让你和我填同一所学校的。”
“明明是你跟着我填的!”我激动道。
车到站后,我看到几个迎新的妹子举着一块牌子,引导新生上校车。这种友好而又亲切的举动我提前感受到了大学的氛围。
“大学果然不一样。”站在校门口,看着漫街走来走去的妹子,我不禁心生感叹。
到宿舍放好东西之后,我和杜子腾去吃了午饭。接下来,在休息了两天之后,我们迎来了惨无人道的军训。
“齐步走!”、“正步走!”、“稍息!”、“立定!”
在各种口令下,我们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中午,我们去超市小卖部买饮料补充一下能量。在途径体育馆门前的空地时,我们被围聚的人群吸引住,停下了脚步。好奇心驱使我们凑上前去围观,挤进人群一看,才知道是院社团联合会招新。
“同学,要不要报名来我们外联部?”负责我身前这个展位的是一个漂亮的萌妹子,声音很甜。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我怔住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后的杜子腾。
“真的……好像。”就连杜子腾看到,也有些吃惊——眼前的这个人,和范子萱长得十分的相似,只不过从言行举止来看,显得格外的开朗与外向。这点倒是与范子萱迥然两异。
“嗯?同学,你们在说什么?”看到我们呆立在那里,那个妹子纳闷地问道。
我回过神来,笑着解释道:“哦。我发现你和我一个同学长得很像。”
旁边另一个妹子听了不禁“噗嗤”笑道:“你们这种搭讪的方式也太老套了吧。”
我脸一红,顺手抓过一张桌上放着的报名表,转移注意力道:“那个……我要报名。”
“好啊,”那个妹子笑着指着我手上报名表道,“那麻烦你把表上的基本信息填一下。”
“哦,好!”于是,我走到旁边的桌子前,低着头开始填报名表。
“那个,后面的帅哥。你要不要也填一份?”妹子望着我生活的杜子腾道。
“不用了,”杜子腾挥了挥手,道“我不是很感兴趣。”
卧槽!他这是摆什么酷啊!在我填完报名表交过去的时候,不禁深深鄙视了他一眼。
“对了,学姐。”我突然反应过来,回过身道“要不你留个手机号吧。到时候方便联系您。”
那个妹子“噗嗤”一笑,道:“我才不是什么学姐。我叫方晴,和你一样,也是新生。我和学姐是在新生群里认识的,她今天有事走不开,所以我过来帮下手。”
“那你不用军训吗?”我疑惑道。
“我今天请假了。”这个叫方晴的女孩子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道:“给,这是我的号码。面试的时间地点到时候会有短信通知你的。”说完,她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的联系方式。
“哦,谢谢。”我接过纸条,在道谢之后,就和杜子腾一起去吃午饭了。
几天后,我照着短信通知的时间和地点过去参加面试。在一个大教室里,我看到了负责接待和维护现场秩序的方晴同学。
“你已经被内定了吗?”我眯着眼睛看她。
她笑着道:“怎么会!我和学姐感情好,所以自愿过来帮忙的。”
“你这样明目张胆,就不怕招来非议吗?”我继续眯着眼睛看着她。
“这……应该不会吧?”她思索了一下,道,“而且内定也没什么不好的呀。”
看着她天真的面庞,我双眼的瞳孔不断放大:没想到她竟就这样无耻地说出真相。
“38号,徐宇天。”
轮到我了。我鼓足信心走进对面的面试间,可一到台上,我又脚软了。
我有演讲恐惧症。只要一站在台上面对众人,我就会紧张结巴。这次也不例外。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充当面试官的学姐发话了。
“我、我叫徐宇天,今年19岁。”我已经紧张得语无伦次了。
学姐看了看我,无奈地“哦”了一声,然后问道:“为什么想加入外联部?”
“因、因为喜欢。”我结结巴巴地不假思索道。
“哈?”学姐皱着眉,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道,“因为喜欢?”
“我看他是喜欢招新时的那个学妹吧!”旁边的另一个学姐起哄道。这位学姐正是招新那天和方晴待在一起的那位。
“不、不是的。”我急忙摆手解释,“我喜欢外联部。我对这个部门非常感兴趣。”
“哦?”学姐来了兴趣,“那你对我们这个部门了解过了?”
我之前浏览过校网,也百度了一下,所以还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我当即侃侃而谈,叙述了一下院系各大学生组织之间的关系,以及我们部门成员的职责。
“好了,你回去等通知吧。”面试结束后,学姐说了这样一句话。后来我了解到,学姐对每个面试完的人都会这样说。所谓的“等通知”,就是你面试过了会发你下一轮面试的通知,没过就没有通知了。
“好的学姐,知道了学姐,谢谢学姐!”我态度端正地鞠了个躬,然后走掉了。
不久,我收到了第二轮面试的通知。面试的流程依旧是学姐照常例问几个问题,只不过面试官由干事换成了部长。结果是,我过了。我顺利地进入了院学生社团联合会的外联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