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片寂静,不仅仅是李承乾、李泰一派,就是已经放松下来的思曲儿等人也是惊诧不已,南宫明的视线不由得扫了皇帝一眼,眉头深锁。
长孙无忌低头,嘴角有着一丝苦笑,皇上终究是不放心情娘,一道义女的圣旨想将那些人断了念头,同时断了情娘的后路。
情娘的心情难以平复。
对面的这个男人,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身份,一个普通的地位,这样的话,也许她会感到自己还是有一个亲生父亲的,但是他是一个君王,不怒而威,心中有千般想法,一句话牵动大局,一个举动便是百姓大臣看着。
“父皇,收义女兹事体大,望父皇三思!”李泰出列,虽然不待见太子,但是目前两人有着相同的利益。
李世民咳嗽两声,眉间微露不悦。
“皇上,老臣认为,此事应从长计议,不得匆忙下决定。”李大人也上前谏言。
“皇上,平女出身青楼,皇家显贵,自认不能入了皇家门,污了天子的威望,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情娘淡淡地拒绝。
李世民扫视下方众人,没有人敢直视他,但是他却对这些拒绝与反对有着一种莫名的恼火,鼻尖一股清幽的苦涩,思曲儿奉茶于桌案之上,茶面三片叶子晶莹翠绿,他一时间看的有些发愣,又瞥了一眼思曲儿假扮的太监。
思曲儿小声道:“她让我和皇上说,多喝喝这茶,心才静得下来。”
一时间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景玉迹站在一边,大概是唯一一个听见思曲儿和皇上对话的人,不由得好奇看了看李世民和思曲儿,迷惑不解。
“皇上,老臣自知此风不可长,皇上没有惩罚老臣,老臣已是惶恐,眉儿万万是没有皇家福气的。”长孙无忌出来打圆场,表明情娘不会再牵扯进皇家声誉中来。
“哎……算了,收义女的事情就当朕没有说过吧!”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随后又严厉地扫了一眼下方的三位大人和三个儿子,“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朕不希望再听到朝纲里再出现任何捕风捉影的事情。”
众人唯唯诺诺,言称不敢。
在日近正午的时候,众人才从偏殿出来,神色都不大好,长孙无忌被李承乾和李泰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恪则是主动和长孙无忌走在了一起,南宫明紧随其后,情娘本是被思曲儿和景玉迹拉走的,但是走了一半,却被皇上的随侍太监唤住了,递给了一块金牌,表示,以后有时间可以到宫里走走。
情娘看着红色的宫闱,高大的城墙,抛却一个身份一个责任,里面困着一个负心汉,再看看前方各自敌视的李氏子孙,也许,里面还困着一位孤独的老人。
“走了?”
小顺子回到李世民的身边,点了点头。
“那便走了吧。”
“皇上,小顺子不明白。”不明白明明皇上是喜欢着那位姑娘的,为什么却要让别人误解呢?
李世民看着宫内一处冷清的别院,宫内像这样的房子多了,就觉得宫里冷清了,外面活泼的人是住不进这里的,就算进来了也会死气沉沉。
“不明白就忘掉这件事情,要是明白了,你的小命朕可就不保证了。”
半年后——
宝月阁重新开张,一扫过往的富丽堂皇的风格,显得淡雅却不失风流。
情娘坐在自己的靳阁之中,满屋紫罗兰的香味,楚儿端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铜炉,缕缕幽香便是从那里飘散而出。
“主子,这新款的贡品香就是不一样,闻着都让人清爽。”
“谁送来的!”情娘对镜梳妆,一缕青丝滑入掌心,镜中人眉角竟是染上了些许沧桑,缓缓地画着自己的眉线,恐怕现在才是真正的情娘了。
楚儿咧开了嘴,“还能是谁啊,只有思姑娘可以从皇宫里坑东西出来。”选了一个最满意的地方摆好香炉,又好奇地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放任思姑娘在皇宫里搬东西出来呢?”
情娘手中的梳篦停了下来,看着得意忘形的楚儿,“有些话不要乱说,被有心人听了空生枝节。”
楚儿吐了吐舌头,自从主子出了皇宫,思姑娘为了主子要回了宝月阁送给主子重新开张,她便是又恢复到了以前的那个调皮的楚儿。
“外面忙的很,你们却还在这里调笑。”
门外传来景玉迹的声音,片刻身影便是出现在门口,额头上渗出了汗水,看来忙的够呛。崔嵬手中拎着两箱东西,看起来分量不轻,楚儿看的直皱眉。
“崔公子,把东西放放,歇息吧。”楚儿给崔嵬到了凉茶,送上前去。
景玉迹顿时眼睛瞪得老大,直叫不公平,“有问题!凭什么本公子先进来的没有茶水喝,崔嵬就有水?”
楚儿双颊绯红,嘀咕了两句,便害羞地出去了。
“你还不追!”景玉迹打趣道。
崔嵬也是脸色稍稍有些红晕,“就你爱胡闹。”放下茶杯,匆匆离开了。
“看来好事近了——”一边的情娘笑不露齿,但是双眸中却露出一份喜意。
她是真的为楚儿高兴,崔嵬是个好归宿,两人在一起,真的算是近几年最让她心宽的一件事情。
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很值得珍惜的事情……
“你可知最近朝中最热议的话题是什么吗?”景玉迹忽然岔开话题。
情娘慵懒地伸了伸腰,“半年来,我已经很少去关心朝中的事情……那里太过污浊了……”
“长孙无忌威望地位再升一级,皇上竟将他封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虽然只是个名头,但是背后的意义可是意味深长啊。”
“与我何干?”
景玉迹右手一抖,扇面拍打,“情娘你又和本公子装傻,长孙无忌可以说是保全了皇家的声誉和你的性命,皇上没有杀之灭口,反是将其地位空前巩固,除了长孙无忌本就是忠于皇家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你。”
情娘站了起来,玉手整理着裙摆,“他,无论如何都是害死我母亲的人——”
“……”
景玉迹的眼珠来回转了一圈,停在了屏风前的那一张古琴之上,“那我们便来说一说吴王李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