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园冬景不在,院外积雪全消,院内百花争艳,情娘被领入赏园的时候不由暗暗吃惊,一些只有夏季出现的花卉竟然在这里依旧绽放,早听说,赏园四季如春,百花无凋谢,今日一见才真正理解了其中的意思,旁人都道是夸张,现在看来真是名符其实。
领路的人还是上回的那位小二,领进了思曲儿的房间,便是退了出去。
景玉迹三人是自来熟,找到位置就坐了下去。
思曲儿的脸色并不好看,眉宇间竟是没有了平时的嬉笑之意,看着分外的严肃,在情娘看来,比先前见过的时候有魄力的多。
“思老板。”情娘见礼。
“情娘,你怎么就又给回来了呢!”思曲儿赶忙迎向前,“外面的去把那两个麻烦鬼给我带进来。”
两个麻烦鬼?情娘大概已经猜到了思曲儿说的是谁了。
不久,楚儿和崔嵬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下,苏晨和秋翌寒显然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并没有再多看一眼,反倒是景玉迹跳了起来,甚是不解,“你们两个怎么跑过来了!”
楚儿一见情娘,根本就不去理会景玉迹的问话,鼻尖一酸,眼眶里顿时充满了热泪,带着哭腔,直接奔到了情娘的怀里。
景玉迹大翻白眼,指望这丫头回自己的话是不可能的了,转向崔嵬,正好听到崔嵬解释。
原来在发现方家姐妹和红绣失踪之后,老崔一面发出信鸽,一方面又让人准备了快马,让崔嵬快马加鞭去扬州护道,但是楚儿说什么也要同行,因此便是二人向着扬州赶去。
赶到扬州的时候收到苏晨的消息,说是人在了扬州的迎来酒楼,他们当时还没有去山顶寺庙,因此只是稍稍改道,去了迎来,可惜终是晚了一步,就在他们前一步,情娘又离开前往了长安,一听这个消息,楚儿当场就急了。
主子这会儿去长安,这不是自寻死路了嘛!
当下急急忙忙出发,可是来到长安却又没有见到情娘和景玉迹,后来被一队人马所截,几番辗转才最终被思曲儿动用了冥相府的力量将他们接来了这里。
景玉迹和情娘明白,定是在蜀郡的时候,将时间给错开了。
双方大概地叙述了各自的经历,楚儿则是担心着那失踪的三个姑娘,呜咽不止。
情娘问了问苏晨等人关于小翠红绣的事情,可是三人的脸色都是颇为难看。
“这个问题,你要去李恪那里看一下才知道,线索到了李恪那里便是断掉了。”
情娘心里一阵麻木,果然除了嫣儿,他还安插了别人在自己身边吗?
吴王府——
屋檐上遗落的雪珠捶打在窗台上,发出微微的声响,李恪负手独立于窗前,眉宇间透露着一股烦忧,身后门扉轻微的关合之声,李恪转回身,已是众人面前那个贤德吴王。
“回来了?”
嫣儿出现在门前,半跪伏在地上,“是!”干脆利落。
“辛苦你了,下去吧!”李恪的声音很轻,轻的似乎人已经不存在一般。
嫣儿没有起身,依旧跪在那里。
“还有事?”李恪问。
“殿下,情娘不能留——”嫣儿忠心提醒道:“娘娘精心为殿下布下如今的局,若是再如此这般,恐怕……”收局无望。
李恪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异常的压抑,嫣儿没有抬头看向李恪,她第一次在和殿下相处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抑,她不能抬头,她也不敢抬头,她是阴妃收养长大,从小就以辅佐吴王为第一人生目标,按照阴妃的计划,殿下现在只要将情娘推上风间浪口,接下来的事情顺其自然,用不了多久,便是没有人可以挡在殿下的面前。
沉默中,李恪开口了,“下去吧……”
语气中没有责怪,一如既往的平淡,让她察觉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等出了李恪的书房,嫣儿依旧懵懂之中,殿下的意思是什么呢?摸了摸额头,竟然已经渗出了冷汗,那种压力,恐怕还是第一次在殿下的身上感受到,看来得回去向阴妃娘娘禀报——
李恪的书房窗门一角打开,看着嫣儿离开的背影,李恪的眉头皱了皱,嫣儿毕竟是母妃的人,不能收为贴身己用。
“红莲孤女在哪里?”
李恪轻声问道。
黑暗中的一处角落里传出了一声应答,随后便是再没有了声响。
情娘,你为什么要回来了?长安城即将变天,现在回来无疑是送死,别人不知道你是皇家私生女,但是皇上知道,若是被别人揪出了你的背景,你将何去何从?
窗内的陈设被窗外的一缕阳光照射,桌脚铜炉的细孔内散发出一缕缕幽香,混合着阳光和黑暗的味道,让人心里格外的压抑。
屋内桌案上放着一把玉箫,这把玉箫曾经和情娘的古琴相呼应,如今,已是孤影成单……
李恪的视线转移到那把玉箫之上,情娘,那把古琴是否也贴身带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