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一片雪白,一个个坟头如地上的小山丘,青头白雪,杨柳枝头,一株梅花随雪早寒风中颤栗,似倒非倒,似凋非凋。
梅花绯红,夹杂着雪花,点缀着一个奇异女子的坟冢,缅怀一个女子的过往。
坟冢的石碑是粗石,没有经过打磨,上面的字迹似乎是刀剑刻出来的,沟壑深浅不一。
情娘深深叹了一口气,双膝跪地,心里折磨了十年,这十年自己是怎么过过来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坟冢里的女人赋予了她生命,但是也赋予了仇恨,剥夺了她本应该正常的生活,可是她不能怪她,因为她也是受害者,那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呢?
不由的显得可笑起来,这便是天意!
磕了三个头,默默地跪着,身后景玉迹沉默,没有打扰一人一冢,他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对于情娘的母亲,他只能用傻来形容,在他看来,靳青为了报仇搭进了自己最珍贵的矜持和自己的生命,让对自己的痴迷的兄长和亲生女儿生活在报仇的阴霾中,摧毁了三个人的路。
“你们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穿着大衣,手中拿着一些祭品走了过来,虽然年岁显大,但是风韵犹存,很容易想到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一个美人坯子。
情娘和景玉迹站起身,拍掉了膝盖上黏着的雪花,情娘只是觉得那女人显得稍稍有些面熟,但是却丝毫想不起来是谁。
“你……你是靳青的女儿?”那女人来到情娘的近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惊讶的叫出声来。
情娘还是想不起来。
“是叫靳眉吧,我是你娘的最后一个女侍——小奴啊,你小的时候经常唤我奴姨的,不记得了?”
情娘这回算是有了点映像,靳青那个时候每隔一年都会换一个侍女,小奴便是靳青死之前的最后一个侍女,她小的时候,娘亲便是不喜欢她的,往往都是小奴在照顾她,所以对于这个奴姨还是有些映像。
“奴姨,好久不见。”
奴姨也不见怪,时间久了,小孩子的记忆是留不住的,“靳主子死了以后,我便和一个商人离开了蜀郡,定居在杭州了,今天难得回来,便想着来这里祭奠一下靳主子,毕竟靳主子对奴姨我还是不错的……”
奴姨一边解释,一边把祭品摆放好,跪在地上,三叩首。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小主子……啊,是了,瞧我这记性,小主子,当年主子遗留了一个木盒给我,我一直想着物归原主,这回可以交给小主子了。”
情娘和景玉迹感到奇怪,一个木盒?
等奴姨在坟前收拾好,回到城内的一个小客栈,奴姨真的随身将木盒带着,安稳地叫道情娘手中,她的神情很轻松,终于将自己心里要做的事情做完了,之后便和她夫君离开了蜀郡。
那木盒上上面雕刻着极多梅花,花纹出奇的精致,可见木盒的雕工非常的了得,若不是着梅花静止在盒面上,她有可能都会误以为是真正的梅花。
情娘将木盒托在手中,除却木盒的重量,本身倒是没有多重,打开盒盖,里面传来一阵幽香,盒中铺满了梅花瓣,虽然已经干枯,但是香味却是浓郁,在梅花堆中,一块血红色的玛瑙在里面,异常的吸引人。
“这个玛瑙很眼熟啊!”景玉迹夺过玛瑙,眉眼间全是疑问,这个东西竟然异常的眼熟。
“小迹见过?”情娘任其仔细打量,这物品在这吗,木盒里避世了将近十年,按理小迹不应该见过才对。
景玉迹知道情娘话里的意思,他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玛瑙在景玉迹的手中来回摆弄,在闪到半空的时候,忽然迸发出一股异常刺眼得人闪光,妖异十分。
“咦?”回到之前的位置,景玉迹和情娘发现这颗玛瑙在烛火下竟是在另一面的桌子上映射出一个模糊的字影。
“啊,我记起来了,这个玛瑙是一个人工玛瑙,里面可以藏字,俗称藏字石,我在曲儿姐那里见过。”景玉迹一拍后脑,总算是记起来了。
藏字石?
顺着视线,情娘靠近那木桌,桌面有些坑洼不平,字迹本身就是模糊的,所以也不明白那是什么字。
“好像是两个字,长孙!”景玉迹惊讶地认出了那两个字,竟是长孙二字。
情娘蹙眉,当年她的娘一定是发现了这个玛瑙地秘密才认为玷污她的是长孙无忌的吧,皇帝微服出巡一般都会和臣子交换信物,防止意外出现,娘在被舅舅抓走的时候带走了李世民身上的这块本来属于长孙无忌的藏字石,便是恨错了人,让舅舅和她空守了一个仇人十年……
“情娘,这个藏字石一定要随身携带,说不定可以救你一命!”景玉迹严肃地说道。
情娘无语,收起手中的藏字石,因藏字石而起,是否可以因藏字石而终?
隔了一夜,外面的风雪果然不是很大了,连阳光都露出了一角。
两人来到出口处,老妪早等候在那里了,三人通过那山洞回到山前,雪小了起来,人也多了起来,告别了老妪,回到和小成约好的地点,小成还没有到。
“小迹,大娘终身一人,我想……”情娘想起老妪独守茅屋的景象,几年以后,老人该如何善终?
景玉迹让她安心,在蜀郡的时候,抽空去了那里的迎来,已经和那里的老板打过招呼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照料一下老妪,不用担心。
情娘看着景玉迹的侧脸,小迹就是这样,表面胡闹,但是所有的事情想得都比别人想得周到,他心里总有着自己的想法。
“吁吁——”小成勒着马绳,将马车掉头停住。
“小成,你迟到了!扣工资!”景玉迹装出一脸的不高兴,扶着“嗤嗤”笑的情娘上了马车。
小成裂开了嘴,求饶道:“别啊,公子……我这可是小本买卖的!”
景玉迹转过头,“本公子不管,让小晨好好扣你的工钱!”一扭头,回到车里去了。
小成也不生气,谁不知道景公子最喜欢开嘴上玩笑,一笑而过。
“坐稳了,启程了!驾——”
马声嘶鸣,随着“咕噜噜”的木架声,雪地上空留两排轮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