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丰年,年关将至,窗外的雪已经停了一些日子了,离开了扬州,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水乡的温情和情怀。
蜀郡一带的景色与扬州有着天与地的差别。
少了一丝温情,多了一些险峻与萧条。
蜀郡是情娘的初生的地方,也是靳青怨气由生的地方,十年前的记忆里,蜀郡的民风彪悍,地势气候险恶,和长安毫无可比性。
离开了扬州,一路北上,经过蜀郡边缘,情娘忽然觉得就这样远远地看着蜀郡,似乎并不像是记忆里的那般不堪,这里的百姓脸上都是洋溢着真诚的笑容,爽朗而不做作,她的童年便是在这里度过。
“小迹,我想去蜀郡里看看。”
景玉迹歪着脑袋看着情娘的脸,再看看面前山道之间的那个蜀郡,眉角抽搐,这个貌似算的上是天险栈道了吧,上回他来的时候还是春末之际,少了这满目白雪,倒是显得容易走的多,可是现在……
不过,进去休整一下也好,已经在路上走了一阵时日了,看这阴沉沉的天色,马上应该还会有一场风雪降临。
“小成,我们去那里!”小成是苏家派来的马夫,功夫虽然不怎么样,但是驭马之术他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冬季雪天的赶路,苏晨特地让他来给情娘和景玉迹驾车。
景玉迹把脑袋伸出马车,对着小成指了指不远处的蜀郡。
“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小成的嘴巴都张大了。
景玉迹疑惑:“怎么了?”
小成指着那一线天后的栈道:“蜀郡的冬季是马匹的禁地,这个时候要进入蜀郡,只能是步行,就算是驭马本领再高,到了这里也只有老老实实下马的分,这要是马蹄在栈道上一滑,摔下山去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见小成的脸色凝重,景玉迹知道乘车进去是不可能的了,回身进了马车,过了不久,又钻了出来,无奈地让小成在蜀郡入口处停车,他和情娘步行进入,并吩咐小成二日后来这路口接他们。
身披毛皮大衣,两人踏入了蜀郡,蜀郡地处偏西,雪从山脉那头飘过,几日来就没有停过,一脚踩下去,雪面已埋没到小腿,还是多亏了小成给他们腿上绑了两圈稻草,才免得出现难以步行的尴尬情形。
进入蜀郡要走两段栈道,虽然看上去惊险,但是只要靠着山体的那一边,小心一点,还是可以过去的。
花了半个时辰走完第一段栈道,景玉迹已经有些热了,身上有些湿,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雪水,喘着气,看着眼前的第二段不过五十米的栈道,傻眼了。
这栈道不过五十米,但是因为正处于迎风坡面,上面的积雪过重,栈道中间已经被积雪压的断掉了。
“这下子真是完蛋了!”
前面栈道不能通过,后面小成已经驾车离去,难不成要在这里过两日?
情娘的体力没有景玉迹好,看着前方断掉的栈道,双眉紧皱,但是始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显然是给累着了。
稍稍休息了一会,情娘指着栈道不远处,“那里似乎有火光。”
两人朝着那个方向走了一阵子,果然在雪平面上出现了一间简易的茅屋,屋顶的茅草被几块大石头压着,山间的风很大,看着屋顶似乎便有种稻草会被吹走的感觉。
茅屋里有着灯光传出,在落雪中显得昏暗异常。
“扣扣!”景玉迹上前敲门,门上残留着岁月留下的痕迹,看来这间茅屋在这里有一些年头了。
开门的是一个老妪,满头白发,皱纹横生,弯曲的身躯已经有些站不直了,看见门前站了两位陌生人,一点都不感到惊异,反倒是迎着他们进屋,取暖。
“年轻人,你们是不是要进蜀郡?”老妪端上两杯热水,没有茶叶,单纯的清水。
情娘点了点头。
“那栈道被这些日子的大雪压的都给断了,是进不去了。”老妪在一边坐下,打量着情娘,老眼都有些睁不开了。
“那,我们如何进去?”景玉迹问情娘,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这一间茅屋,难道在这里待上两天?
老妪摇了摇头,对着景玉迹说道:“可以进去,这里有一个山洞,有一条小路可以通进蜀郡。”
情娘闻言笑了笑,“刘邦当年被放逐,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看来便是这一条了。”
景玉迹回忆着自己学过的历史知识,这个栈道是在这个地方?他怎么不记得啊!
外面的雪忽然大了起来,不知是屋顶的保暖措施不够好还是怎么回事,屋内窜进了一股凉风,老妪在屋内找来一盆碎炭,上面蒙了一层灰,看来老妪平时都没有用过,这是为了客人准备的。
“大娘,不用了,我们不冷,您留着以后自己用。”景玉迹赶忙阻止道。
老妪笑着拍掉了他的手,火折子已经扔进了盆中,那炭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一下子便是燃了起来,屋里顿时暖和了许多。
“我老了,这木炭还是当年一个漂亮的姑娘送的,我一直没有舍得用。”说完,看向情娘:“这位姑娘长得和那姑娘真像,要不是过了十几年,我还真以为是那个姑娘来了。”
情娘愣了愣,难道十几年前,自己的娘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