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帝王都是占据上位者,时间久了变回生出霸王的气质来,每回看见书里与那戏里所演绎的桥段,便是这么一回事,但是情娘万万不会想到,这君王之道还是可以用在她这里的。
靳阁里,依旧是飘着些紫罗兰的淡淡香味,安心养神。
每七天只有一个人可以在这里和和情娘见面,情娘的客人无人不将这看为一个炫耀的资本。
风带绝代——
四字一出,溢美之诗词,环环相扣,博得满庭喝彩。
请来的大儒们,诗词偶对,精彩绝伦,挤压群英。
可惜却是抵不过一道令牌,真正是令情娘无语,这位大唐的天子竟然让人拿着令牌直接把那几个故意请过来技压全场的大儒给赶走了,还正大光明地走进了她的靳阁,真不知道是该说这位帝王有帝王风范还是应该说赖皮风格。
“姑娘,下棋专心点为好。”
李世民举手投下黑子,攻陷一片白子,一条大龙被屠杀殆尽。
情娘一声叹息,看着眼前的棋盘,围棋本就不是她擅长的东西,输了也就输了,只是当成了娱乐而已。
“皇上棋艺高超,情娘不敌,认输。”淡淡地回应,将手中把玩的一枚白子放入了棋盒中。
李世民笑了笑,“初见姑娘,颇有才情,却也会说些恭维的话?”眼里充满了好奇。
“于伦理:皇上是君,情娘是民;于生意:皇上是客,情娘是主;于棋艺:皇上为强,情娘为弱。这不算是恭维。”面对李世民,心底纵使再是紧张,此刻也是冷静下来,对答如流。
李世民很是好奇,一个风尘女子面对他竟然丝毫不显惧怕,反倒是越加淡然处之。
“这里没有外人,郑现在只是客。”看着情娘的面容,李世民说道,“情娘长得很像郑的一个往日之交。”
“那人定是世间少有的美人,情娘能有几分其容颜,也算是情娘的幸运了吧。”
李世民认真地打量着仔细收官的情娘,那眉,那眼,仿佛昔日的那人出现在了眼前,还是那么温婉,还是那么睿智。
“你们都是有才情的女子,各有各的神韵,不可相比较。”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扣扣!”
“什么事?”李世民隔门而问。
“老爷,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长孙无忌的声音传来。
窗外,月上中天,星光寥寥,一作便是两个时辰有余,时间是有点晚了。
“知道了!”
李世民沉默良久,终是在离开前,问了情娘一个问题:“情娘,如是郑将你接进宫里如何?”
“一入宫闱深似海。”情娘婉拒。
“果然……”一样的答案。
打开了靳阁的红木门,李世民随着长孙无忌离开了。
情娘收好棋盘,回头一看,门边赫然多了一个身影——李恪。
“三皇子未离去?”
情娘叹了一口气,老子走了,儿子又来了,今晚注定要伤脑筋了。
“难得父皇离去,可以偷得一些时间与情娘叙上一叙,情娘不欢迎?”李恪径自走了进来,风度翩翩,闲庭信步。
“不欢迎!”一声冷哼从窗沿传来,听着格外的耳熟,回头看去,景玉迹摇着金边扇,正一脸不爽地看着他。
“小迹,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今晚是月半,小迹应该早就来了,看这个脸色明显是在外面喝了很久的西北风了。
景玉迹甩了一个大白眼,“今天吹的什么风,竟然来了这么一个大龙,害的本公子还得绕道!”他所说的自然是李世民这个天下霸主。
“微服私访而已。”李恪一语带过,依旧是温柔儒雅,挑不出一丝毛病,但是景玉迹却是对这个态度十分的恼火。
要他论述这个世界上最不喜欢的人,第一是萧肃,第二一定是李恪,一直笑笑笑,笑什么?当本少爷不会笑啊,本少爷笑得不知道比你好看多少!
“那皇帝找你干什么?”景玉迹没有理李恪,而是转向情娘。
“只是下了下棋,对了对诗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了。”
这句话既是说给景玉迹听的,同时也是说给李恪听的。
她知道,李恪进来八成也是为了她与李世民相处的那一个半时辰的内容。
侍君之道,看来就是儒雅有理,带人温和的李恪也是不能幸免。
“情娘的才情就是我父皇也是赞誉有佳呢。”
“你老子到底是看中情娘的才情呢,还是看中了人家的美貌呢?”景玉迹斜眼问道。
李恪没有回答,与景玉迹打过招呼的人都知道,越是回应他的话,就越是难缠,还不如无视景玉迹的挑衅。
忽的,窗外人影一闪,李恪和景玉迹同时掠至窗边,情娘后至,只见窗外星光黯淡,湖边几株绿柳在黑暗中摇曳着枝条。
景玉迹狐疑,看向李恪,对方也是惊疑不定。
“难道是感觉错了?”景玉迹喃喃自语。
“天色已晚了,既然情娘与景公子还有一叙,在下就先告辞了。”李恪面色不改,自行离去。
大瘟神!
李恪离去,沿着宝月阁外的河道,一路前行,直至拐进一条小弄堂,才停了下来。
“今晚情娘和父皇讲了什么?”李恪独自说道。
“皇上想招情娘入宫。”有声音自弄堂的黑暗角落传来,那里竟还站着一个人。
“情娘怎么说?”
沉寂片刻,“拒绝了。”
“哦?好了,你回去吧,随机待命。”李恪沉声道。
“是!”黑暗中的人回道。
“等等!必要的时候,保护情娘,留她一条性命……”
“是!”
皇城之门,轰然大开——
一辆普通的马车驶进皇城,当今圣上与长孙无忌正相对而坐。
“无忌,你觉得那个情娘如何?”
长孙无忌垂首,“一般女子而已。”
“无忌,你是年纪大了,眼神越加不好了,这记忆也不行了。”李世民意有所指。
“臣惶恐,请皇上明示。”
马车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十几年前,曾几何时,也有过一个女子,让得他们同样沉默,十几年后,似乎情景再现。
“情娘是个好姑娘,可惜在长安的名头太大了……”容易惹人注意,有心人一多,乱子也就来了。
长孙无忌没有接话。
“情娘的眉间与靳青有八成相似,靳青的身份背景和出处,你我心中有数,有些事情该舍弃的还是要舍弃,毕竟现在我们位居高处,无忌,你明白了吗?”说出这一长串话,李世民也是到达了目的地,下了车,独剩长孙无忌一人坐于车上,往长孙府地行去。
皇上的意思是解决情娘这个隐患?
两个月前,宝月阁现寿只是一个开始,有心人定是注意到了什么,接着他又遇刺,然后有人设计皇上接触情娘,如此下去难免会涉及到一个秘密,一个有关当今天子的秘密。
皇上是想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