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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隔岸观火

地出太原,往黄河的道路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畅通,管道窄的可怜,仅容人马通行。马车走在狭道左摇右晃,行进异常缓慢。

“啊嚏——!”马上的雷烨,忽然憋足了力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古飘浊调侃道:“傻人有傻福啊!是莫颜,无语想你了吧!”

打喷嚏的人,正有幸的被远方的人思念,这个古老的传说和猜想让雷烨面红过耳。

龙霆笑道:“怕是那些贼朋友,在惦记我们才是真的!”俞恨道:“这一路上跟着我们的人越来越少,怕是被车上的两张人皮吓着了。”雷烨精神一振道:“不可能,绿林人各自有活动范围,他们不会到别人的地盘上打食。目前我们在山西地界,若是过了河便是陕西绿林的地盘了。山西道上的人,肯定会在我们过河以前动手。”龙霆点头道:“雷烨说的没错,我打听过,从这往前五十里才有村镇,过了镇子就离渡口不远。绿林中人虽然猖狂,却不敢在城内明火执仗,打劫镖队。所以我认为他们最好下手的地方,是前面那座岗子。”

众人顺着龙霆手指的方向看去,确见前方的道路,蜿蜒延伸至几座相对错落的土岗之间。岗子不高称不上险要,但是错综复杂。凭目力所能看清的道路仅不足半里,再往前便隐没在土岗之后,岗上林叶茂密若想隐藏个千把人,绝对不成问题。

古飘浊冷哼一声道:“哼!我就不信,他们能啃老子一根毛去!”龙霆道:“老古,不可冒进。若前方真有变故,你不要离开箱子。万一铁箱被打开,落星在山西出世,后果将不堪设想。”古飘浊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万一落星出世,整个华夏将会毁于一旦。心念到此,护镖之心比先前更切,骇人杀机也更重了三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镖队已经接近了土岗,众人提高了警觉,龙霆,雷烨在前,俞恨呈品字型守护镖车,徐徐挺进,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不敢丝毫大意。

“什么人?”雷烨吼声之中,随手将挂在鞍桥上的一块马蹄铁打了出去,“啪”的一声当即便有人被打得脑浆迸裂。龙霆持刀在手,忽听一阵“哧哧”声响自镖队前后传来。龙霆吼道:“守住铁箱,地下有火yao!”他话音刚落,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镖队被上千斤火yao爆炸的冲击力,掀上了天空,八匹骏马被炸得肢体分离,一条马腿足被爆炸甩出了半里,飞起的车轮落在土岗上顺着坡势,弹跳滚出了五丈有余。道路四周如同下了一场土雨。但是,爆炸并未因此而结束,“轰!轰!轰!轰!”有是接连四响,四处火yao在最初爆炸点的周围,连续炸开,岗上的树木在爆炸中连根飞起,砸进了道路当中。

由爆炸的情景可以推断,埋下火yao之人必是个中高手,不但算好了龙霆等人可能逃脱的路线,更预设了树木碎石倒落的方位。在如此剧烈的爆炸,压力之下就算道中站的是一个铁金刚这时也完了。

四周贼人一阵欢呼,蜂拥向道中抢去。

前方的人未到近前,就听岗上弓弦狂震,青衣响马居高凌下箭雨急落。得意忘形而失去了警觉的盗匪,当即被背后打来,毫无征兆的冷箭,射杀二十余人。当即便有人叫骂道:“娘的,你们不够光棍……”,“

有人窝里反……”

“弟兄们杀……”

既然已经起了内讧,谁还不想多得一份财物,立即有人挥刀向身边同伴砍去,上千盗匪,满山遍野的杀作了一团。

一般说来,黑道中人刀口舔血,不过是为了些钱财,为了钱甚至有时连亲爹都能出卖。这些人聚在一起,从不考虑如何同心协力共渡难关,只想到各自为政,各怀私念,人人想做老大,想在生意多分大份。也不希望受人瓜分到手的财物,甚至互相猜疑,因此人再多,仍然是一盘散沙,一群乌合之众,焉得不败?

岗上岗下厮杀激烈,乱木架起的缝隙中却有四双眼睛,在冷眼看着这场厮杀。俞恨冷笑道:“立即就开始自相残杀了,这些人真是最愚蠢,最贪婪的东西。”古飘浊阴冷道:“老子这就出去,把他们脑袋全拧下来。”龙霆道:“不忙!我们先看看热闹再说,还有人没来呢?”俞恨疑惑道:“还有人没来?”雷烨笑道:“当然,隔岸观火的不止是我们。刚才的火yao,不但威力甚猛,而且分量奇重。若是我估计的没错,定有官军潜伏在附近!”

雷烨的估计,自然有他的根据,明代严格控制火yao,就算是爆竹作坊的硫磺,芒硝等物,也有严格的规定。想弄出数千斤火yao,非布政司以上衙门所不能,况且埋藏火yao的手法如此高明,布局之人也必定出身军旅。

俞恨道:“那不是正好……”龙霆笑道:“只怕那些官军,也是来打我们主意来的。先等着,让他们杀个够好了!”

众多盗匪结成一个一个小队,相互屠戮,一方面可以吃掉较弱的对手,一方面也可以对抗强大的敌人。鼠窃、强盗、土匪、淫憎、刺客、凶手,亡命,一窝蛇鼠,纠结在一起,手段无所不用,阴谋层出不穷。饱含着不甘,怨毒,愤怒的惨叫在土岗周围此起彼伏。道两侧死伤的人也最多,血流在黄土上冲开了道道浅沟,滚着殷红的土块四下流淌。

惨叫声渐渐向四周远去,这些盗匪虽然贪婪,却并不是太笨,他们很清楚谁最接近爆炸点,谁就死的最快。不如远离厮杀最烈的地带伺机而动。

厮杀由正午开始紧接黄昏,土岗周围已经是横尸盈野,血浸黄土。按照龙霆的估计,最后幸存的人应该快来了。

果然,脚步声渐渐响起,龙霆向外望去,远远地,一个脚上沾满血泥的大汉,搀扶着一名中年人踉跄而来。大汉口中不住道:“大哥,你再挺一挺,再挺一挺……好歹,找到一块北海蓝晶,保你活命!”中人虚弱道:“兄弟,我不行了,你先走吧!别找蓝晶,不然我们……”大汉带着哭腔道:“大哥,找到一块蓝晶,就能救你……”说话间,大汉脚下一软,两人一起滚到龙霆四人左右。

远远地,一个和尚、一个女人、三位中年大汉和一位年轻人,六人急急向此走来。为首的和尚冷笑道:“通州双义,你们实在不该来这贪这趟油水。”通州双义的老大喊道:“九华魔僧,这笔财我们不要了,只要你放我二弟离去,我……”九华魔僧冷笑道:“不要?那就把命一起留下吧!”

一旁血污罗裙,却难掩其丽质的青衣女子道:“放他们走吧!”九华魔僧双眼一翻道:“绿娘子,这可不是发善心的时候,若他们传出消息,说我等得了北海蓝晶,以后江湖在无我等宁日。”绿娘子脸色一沉道:“你这种连徒弟都能杀的人,自然不会明白他们的情意,我绿娘子杀人无数,却不杀绿林中的情意汉子!”九华魔僧冷冷一笑道:“留下他们后患无穷,你不杀,我杀!”绿娘子吼道:“你敢?”九华魔僧微微一怔,他对绿娘子的修为,确由颇多顾忌。

“他不敢,我敢!”六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伙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对面岗上。来人正是三妖一伙。

宇内三妖周身被鲜血浸透,衣服挂着成条的人肉,可见他们杀人无数。

勾漏七鬼而今只剩三人,也一样全身血迹斑斑,但是神色却异常的兴奋,只要能杀人,他们不在乎死的是谁。

青衣响马死伤过半,十二人中七人横尸荒野,剩下五人也受创甚巨,精神萎靡不振。但是虎狼在侧,他们时刻精神绷紧,时时注意着三妖的动向,未免一不留神成了刀下冤鬼。

翻天手徐威,带着一脸忧色,站在三妖身后,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能不能拿到解药。

九华魔僧传音道:“强敌在侧,我们不能再起内讧,先联手抗敌。”绿娘子道:“你要答应我放了通州双义?”九华魔僧别无选择,只能应道:“好!我答应你!”他们的谈话,自然被龙霆等人听得一清二楚。

宇内三妖也非等闲之辈,虽然不能听清全部,但是也能猜测出大意。天妖冷笑道:“你们不必再商议了,一起上来受死吧!”他刚落,绿娘子扬手就是一片银针,六人借三妖一伙躲闪之即,飞身而起,电射而来。呐喊之中,刀枪暴起,火星,血花,漫天飞溅。

绿娘子一方毕竟人少,几个照面之下便接连失利,三名大汉一个青年,与青衣响马同归于尽。九华魔僧独战三鬼,虽博杀两人,也被一鬼劈开的脑袋,上西天见他的佛爷去了。绿娘子与三妖单打独斗或许尚有胜算,但是以一敌三,无异于自寻死路。不到百招便被凶妖打倒在地。凶妖抬掌要打,却被极乐道人一掌拦住,凶妖一愣笑道:“怎么二哥,有想这一口啦?”极乐道人笑道:“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被你一掌打死太可惜了!”说着,抬脚踢中绿娘子穴道。天妖,凶妖知道极乐道人蹂躏妇女之后,一向不留活口,也不去多管。绿娘子自知难免受辱,急得泪水直流。

徐威上前两步,小心的低声问道:“三位,我的解药……”天妖冷笑道:“你还想要解药?”徐威怒道:“你们出尔反尔?”凶妖笑道:“人终有一死,我们兄弟将你们全家一起送下去做伴,你该感谢我等!”徐威气得浑身乱抖:“你……你……你……”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忽然之间,岗外马蹄乱响,火把成片,大批官军向岗上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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