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一行人在峡谷底部穿行,湿滑的地上处处积水。越渐深入地面上的积水越多,寒气在水面袅绕,冷风吹过峡谷,呜呜咽咽如同千万只恶鬼在嘶吼哭泣一般。
峡谷狭窄难行。楚离早就已经弃了白玉座驾,跟着队伍步行,灰奴和筑鼠元帅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想要逃跑绝无可能。
积水越来越深,几乎都没过了臀部,寒冷异常,楚离紧咬着牙齿,以免身体发出颤抖暴露了身份,他的每一步都前进得十分艰难。
灰奴走在楚离前面,身上道气流转,那些积水仿佛沾不到他的身上,一点衣角都没有打湿。他步伐沉稳,眉头高高的耸起,像是有些疑惑。
“灰奴大人,这峡谷好像有些异常。虽说以前也有些许积水,但也只是几个小水坑而已。这积水怎么会突然上涨,难道尸鬼巢穴真的出现异变了么”筑鼠元帅脸色铁青,语气中不难听出深深的恐惧之意。尸鬼异动本就是他设的一个局,逼迫楚离去送命的借口。若是尸鬼真的出现异动,那这可真大事不妙。
“是有些古怪。全部人提高戒备,快速前进。”灰奴说着,眉头皱得更深了。
楚离夹在这二人之间,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问侯了一遍。脚步稍微一放慢,这筑鼠元帅肯定会伸出手来托他的屁股,让他心中阵阵恶寒,不得不加紧脚步前行。
一快快浮冰在水面飘荡,楚离感觉脚底踩到了硬地,渐渐地势越走越高,脚下变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块,看不出这冰到底有多厚。
突然前面队伍中,传出几声嘶吼,如同被掐着喉咙的野兽一般恐怖。灰奴身形一跃,脚尖轻轻点在前面士兵头颅上,向着发出嘶吼声的地方飞身而去。楚离连忙跟了上去,他可没有灰奴那般了得,只能扒开前面的士兵,缓慢前行。
不过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让他嬉笑出声。两三个筑鼠士兵大半个身子掉进了冰窟窿中,只有肩膀露在外面。那几个士兵双手不断挥舞,口中哀嚎着。楚离心中鄙夷这些士兵的怂包表现,心想这族鼠元帅还把这些士兵当做精锐,真是眼瞎了。掉进冰窟窿有什么值得哭爹喊娘的?
楚离正要笑着讥讽几句。他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汗毛瞬间竖立起来。
脸正对着他的那个筑鼠士兵两只眼球迅速外凸,嘭的一声两颗眼球带着血水从眼眶中弹了出来。紧接着两根长条形的怪鱼从眼眶疾射而出,在空中追着两只眼球,嘴一张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齿。一口将眼球吞入口中,那两条怪鱼跳落到冰面上,凶性不减。在冰面上快速蠕动着向着最前面的灰奴而去。
灰奴眉头紧凑,手掌轻轻下压,道气凝聚成一只巨掌打在两条怪鱼身上,怪鱼瞬间化为肉泥。雪白的冰块上两滩鲜红的肉酱十分刺眼。
水中三个筑鼠士兵的苦难并没有结束。口中不断有怪鱼涌出来,那些怪鱼大口一张,又从皮肤钻进士兵身体里。士兵的身体急速膨胀。突然“砰”的一声,头盖骨被喷涌而出的血酱冲飞好几米高,跌落到冰面上骨碌骨碌打着转。红白相间的脑子里全都是蠕动着的怪鱼。
楚离面色惨白,扶着峡谷峭壁,哇的一声呕吐起来。他已很久都没有进食,吐出来的都是胆水。别提多难受了,他强压住心中的反胃感,向那三个筑鼠士兵看去。
先前还活生生的筑鼠士兵现在只剩下张张破破烂烂的外皮。那些怪鱼把他们的皮和骨头当作巢穴,在里面交配产卵。那三张皮不一会就变得鼓涨圆润,挤压周围的冰块,卡在了冰层之中,像是这冰层生出了三个浓包一般诡异。
楚离想凑近些观察,灰奴伸出手拦住了他。灰奴手一挥,示意后面的筑鼠士兵继续前进。可发生了这种事,就算是再胆大的人都会被吓破胆,更何况是这些士兵。他们推推挤挤,可就是没有人再向前踏出一步。
灰奴脸色一沉,带着森森冷笑。手掌一挥,靠前几个筑鼠被拍到峡谷壁上,三个人挤成一团肉酱。筑鼠士兵们急速向后逃去。峡谷后面也传来阵阵哀嚎,看来筑鼠元帅也大开杀戒了。他们道法是何等了得,这时发起威来,敢后退一步者都被他们当场格杀。
这些筑鼠士兵根本没有办法逃脱。前进的话,运气好可能还保得住一条小命。若是想逃跑,立马就会被这两个修道者格杀。就这样,全部筑鼠士兵像是赶羊一样被赶入了峡谷深处,接连不断的哀嚎声传了出来。
楚离三个人站在一起,目光望着峡谷深处一动也不动。楚离这才想明白为何他们会带这么大一群士兵前来,原来是打算当作炮灰,而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那个炮灰。
楚离现在可没闲心为这些筑鼠士兵哀悼,这还没进入尸鬼巢穴就如此凶险。要真进了尸鬼巢穴,会遇到什么样的凶险这可说不定,看来得尽早叫醒秦子萌才行。
灰奴看见楚离发呆,他叹了一口气说到:“修道路上,比这凶险得多的事情几乎天天发生。心若铁石才能走得更远,仁慈对于修道者来说是多余的。”
楚离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抬起脚就向着峡谷深处走去,灰奴和筑鼠元帅连忙跟在他的后面。冰层上一个又一个脓包显得格外恐怖,楚离这一路走来心惊胆战,筑鼠士兵门几乎没有一个能够存活下来的。
一个巨大的黑色洞口摆着他们的面前,洞口中吹出丝丝寒气。楚离打量着眼前这个黑洞,将目力运转到极限,但看到的仍旧是一片黑暗。他试着用起自己新学会的意识化眼。虽能够看清洞里,但只能深入洞内一丈左右,再想深入就变得朦胧起来,这黑洞仿佛能够吞噬意识一般。
楚离回过头,看了一眼,只见灰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黄纸递给自己。楚离接到手中,仔细打量这张黄纸。黄纸皱巴巴的,像是被藏在怀中很长岁月了。上面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没写。楚离心想灰奴这混蛋难道要自己写个遗言么,可你丫笔都舍不得给一根,难道要我写血书么。
“这张魂印,是我好不容意在一位言师那里求的。关键时候撕破它,能够带着你随机移动一个位置,逃离困境。记住这东西只能使用一次,一定要在绝境才使用。你小心些,若是实在凶险,就逃回来。无论成功与否,你都是我们一族的英雄。”灰奴语气诚恳的说到。
楚离将黄纸收好,转眼就望向筑鼠元帅。筑鼠元帅看着他摊了摊手,示意没什么东西可送的。楚离的眼光在筑鼠元帅身上来回游走,像是要把他剥了精光。可这筑鼠元帅身上除了一身陈旧的铠甲压根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剥夺的。
楚离讥讽一声:“穷鬼,亏你还是我族鼠一族的大元帅。”
“你。。”筑鼠元帅脸色涨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脱了。”楚离轻轻吐出两个字来。
“什么脱了。”筑鼠元帅疑问到。
“自然是你身上的铠甲。”楚离理所当然的回到。
筑鼠元帅呆愣愣的看着楚离。可楚离哪有那么好的耐心等他回过神来。走上前去在筑鼠元帅发愣的时候,就手法老道的将他的铠甲给拔了。这种事以前穷困之极的时候楚离也做过。从人后面一闷棍打晕,把衣服拔了。然后改改,挂到裁缝铺子里出售。所以脱人衣服都手法熟练之极,若行云流水。
一阵冷风吹过,筑鼠元帅身着单衣回过神来。楚离却早就把铠甲套在了自己身上,这脱与穿就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速度快得让人咂舌。
”你何时变成了这幅德行。你还是我认识的哪个孤高冷傲的大祭司么。“筑鼠元帅眼神里全是悲伤失望色彩。他的心里是矛盾的,一边痛恨筑鼠大祭司抛弃他,可真要逼着筑鼠大祭司去送死,又不忍起来。
”你还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我,知道了,保证你不会这样说了。“楚离嬉笑着摸着身上的铠甲,虽然破旧而且极不合身,可感觉上要安全了很多。
楚离试着走了几步,果然铠甲还是太大了,像是在身上套了个乌龟壳一般,走路姿势极为别扭。他就这样慢慢走进黑色洞中,头都没有再回一下。
灰奴和筑鼠元帅看着他走进一片黑暗中,两双眼眸里意外的浮起担忧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