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成天穿着婆婆做的粗布衣裳,婶子们纳的果红面儿的千层底,像极了土匪窝里的女人!还别说,这日头山上长了好些漂亮的花草,到了夜里还有萤火虫成片成片儿的飞。借着看风景的由头我仔细观察过他们这处洞子,布置果真严密,四处环山都长得很像,山下羊肠小道跟迷宫似的。婆婆说这里都埋了地雷什么的,我只站在半山腰是轻易不敢下山的,想逃走的心思早已打消了一半,马天虎派了个毛丫头天天跟着我。我也跟她说不了几句话,她成日成日的叫我别看了,快些回去,回去了她好跟她的小伙伴们玩!瞧瞧这小孩子一点心思都没有!不过她的八卦消息倒也灵通,听说****攻下了小宋城,那个冯旭荣命不久矣,他气急败坏的要求马天虎出兵。得知这个消息的我刚摘了新鲜的兰玲花回来,一进聚虎厅门就瞧见他们个个板着脸。
“怎么了?一个个的,像是遭了好大的罪。”我很是熟练地把兰玲花摊在桌上各个的捡了起来,问他们都不回答,我便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说说啊,到底怎么了?”
“你一个女人凑得哪门子热闹!”
“是啊,我一个女人凑不起热闹,那你们干嘛押着我?”反正都是囚禁,我自然选择云淡风轻,捡着花草边问,“犹豫着到底帮不帮冯旭荣?帮他,你们早晚被****灭了,不帮你们也是被他先灭了,我说的可对?”其他人不可思议都看着我,我就只盯着那个少当家马天虎看。
没想到他居然一声冷笑,“哼,被灭?不管是****、冯旭荣或者韩承音你问问弟兄们谁怕过,你打心眼儿里觉得我后山如此不堪一击么?”
“不然呢?你后山要是真有真材实料干嘛用区区老妇人去要挟韩承音?你后山要是兵强马壮又何必跟冯旭荣要枪要弹,由此可见你后山的不堪了!”
“你!”他气急拍桌而起,“跟我来!”
我看着化叔和杨叔诡笑,一咬牙就跟他去了。他领我到了婆婆家的小院,拿起洋锹铲开了婆婆买花草酱的地方。结果却看到一块木板挡在上面,一般人家埋宝贝都会这么埋,我心里已经猜得八九。不过婆婆要是知道他们这么糟蹋她的花酱一定会气疯!
跟着他下了阶梯,一股子的铁锈味儿,还有溢出的汽油味充斥了我的鼻孔,“咳咳!这下面全是武器么。”
他回头看着我笑了笑,憨憨的样子让我觉得他又是一副样子,“嗯,你跟我来看看。”
下面的地方也不小,四面筑起的石壁,整齐的排列着枪支弹药,最里面的地上蹲了一排的小铜炮,他叽里咕噜的给我介绍着,可惜我也不全懂,只听进了一些,“杨叔是国民党的连长,先前他们的大部队撤走的时候留下个隐蔽的弹药库没被发现,一刷水的美式装备,怎么样?有这些我害怕谁?”他傲气十足的叉腰站在我面前。
他那跳动的眉头,我会心赞赏的点点头,心中的疑问也干脆不藏着了,“你爹去跟韩承音要货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拿这些去对付韩承音?”
“那时我不赞同他去接那批货,更不愿意他跟冯旭荣合作,所以他把我关在这里,没曾想我用这些威胁他,要是他去冒险我就引燃这里,这一威胁却是他最后一次跟我吵架……”说起他爹我心里自然也不是滋味,我看他咬着嘴唇像是呜咽的模样更是满怀的歉意。
我试着岔开话题,“马天虎,你有想过不当土匪么?”
他诧异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怪物,却不回答我的话,可能他真的没想过。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这么看着我……”
“我从没想过不当土匪还能干什么。”他直直抢过我的话去,“也许以后会有答案吧,那你倒是说说****和冯旭荣,当下我选哪个更利于我们后山?”
我扯了扯衣角,“其实我倒真细心希望你能和韩承音合作。”
“哼!”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你是他的女人早知道你没安好心!你说吧,说破大天去我也不会动摇半分!”
我发现他就是个倔强的无赖,一句逆着他的话都说不得,我臭着脸,“眼下无论你帮****还是冯旭荣都是死,只有韩承音,他身处与你一样的处境,你仔细想想便可知我说的不错。”
他胡乱捂着耳朵我眯着他眼角的沉寂便知他以听进去了,于是我放心的转身想要出去时却发现伤口的板子遮了起来!等我急急地爬上去只听见上头婆婆絮絮叨叨的声音,“哪个不要脸的又来挖我的酱!”
天哪!婆婆以为没人在下面愣是把我和马天虎封了起来!“婆婆,等等啊!下面有人!婆婆!”我噔噔又跑回马天虎身边。
“糟了糟了!马天虎!我们被封起来了!我们被封起来了!怎么办!”我蹲在地上使劲儿摇他。马天虎满脸的嫌弃,我并不知道他的嫌弃有何而来,他低低咽下喉咙,脑中总是想起前几日化叔他们说的话。
“她对韩承音来说是个重要人物,我们可以利用她来威胁韩承音!到时候不愁吃穿!”
杨叔也跟着化叔附和,“对!或者你接近她,从她嘴里说不定能敲出点什么。不过,我们这么对人家如花似玉的女子不太好啊!况且韩承音以为她死了,阿虎你不想这么坏的话就娶了她!然后双双站在韩承音面前让他伤心死!”
“哈哈是啊是啊!你快去跟那小丫头培养培养感情!趁我跟你杨叔还活着早日让我们吃上喜酒!顺带生个大胖小子!”眼瞅着他们越说越过分,马天虎灰溜溜的跑走了!
他推开我搭在他膀子上的手,“我又不是聋子!”又斜眼瞧了我一下说,“这下面空气不多,你给我憋着点!”
被他这么一吼我吓得不敢言语,受了好大的委屈!我躲着他远点儿缩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我浑身打起寒颤,这毕竟是很深的地下,温度不比上面热,我穿的单衣犹如光着一般,我摩挲着双臂的鸡皮疙瘩,他瞥了一眼竟脱了衣服扔给我,我正想感谢他他却很烦躁的压着脑袋假睡起来,我举起衣服羞涩涩的看了一眼他黑实精状的肌肉,啧!跟韩承音有的一比……想到他,心中又是无限伤感,那****胸口血淋淋的样子犹在眼前,他可好些了?有没有在受伤?那个阿月与他已然成亲了吧?肌肤的凉突然透了心!我依偎在角落里望着石头发呆,要是那日没赌气走了,我又是什么人了呢?
一个激灵抖醒了我!我为什么要留在后山,我既已活下来了干嘛不回去!若是怕被人认出我大可以隐姓埋名深居韩府从此不出一步啊!我要逃走!
韩府。
韩承音召集重要干事在书房议事,议的正是后山失踪的那批货,按说就是真有一批货失踪了,那马疯子也不必拼了命来要,他韩承音更不必当回事,可他韩承音生平最恨被人诬陷!
“查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了么?”
“不知,说是马疯子带人去老远的地方运回来的,一路上严加看管可是宝贝!就是到咱们这里被劫掉了。”书生严成明是情报方面的老手,各个地方都培养着他的人,韩承音得了他可是赚了!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跟冯旭荣那个老东西有关系,关键我要突破点!我要证据!光凭那一两颗子弹马天虎他能信我吗!现在都说北伐北伐!我们命还久矣?姓冯的老东西还在给我找事儿,我唯一能有的办法就是拉拢马天虎那股子的人!”
“拉拢他?”大个子的人叫老瓦,也舍命跟了他多时。“拉拢他作甚!他一个土匪帮子,老子说话给他拿下!”
书生架了架眼睛,拍着老瓦肩头,“老瓦,别天真了,岭烟难守,后山更不易,他能索罗起周围大小山寨,阻外军与山外屹立于后山之巅可非易事!”
“你是说他那有好东西?嘿嘿!”说到武器老瓦眼睛都泛起绿光来,那可是他的最爱,他一个壮实的胖子能趴在野地里做韩承音的第一狙击手,可以说是全军的骄傲!
“好了,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线索,查处那批东西的下落,我才能做我接下来的事。”韩承音脸色很是不舒服,家里事一堆,外头更是明枪暗箭,至于黑婉婉,他连想的时间都没有,也许就是这样才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