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最终还是会来的,都说长痛不如短痛。也许是上帝的怜爱吧,这痛苦的一天终于来临,甚至一点预兆都没有。
又是一个安静的午夜,我在床上翻腾了两个小时,疼痛感慢慢加重,让人难以忍受。我想我必须得去医院了,不然要死的心都有了。我敲门把李晓静叫醒后只说了一个痛字就蹲坐在了地上。她傻傻的看着我,愣了一会儿。可能在想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阳谋。当我再用微弱的声音跟她说“送我去医院吧,我实在是受不了啦”时,她才明白过来看我这样子不像是装的。她开始紧张起来,甚至是害怕。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不停的问我,而我除了说肚子疼外什么都不想说。她扶着我坐上了去医院的出阻车。路上她不停的跟我说话,生怕我会不醒人事,她的紧张和害怕都只换来我痛苦的呻吟声。也许是这事来的太突然,连我自己都有点害怕,我紧紧的抓着李晓静的手一刻都不敢松开。
医生给我检查完后,递给我一张纸说“今天必须得做手术,同意的话签个字。”
“能不能先给点药吃,手术明天再做啊。”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很确切地说我是有点害怕,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做过手术。
“你这是急性阑尾炎,如果今天不做手术,天亮了有什么事我们概不负责。”虽然我认为医生的话有点小题大做但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心一狠,手一哆嗦签上了我的大名。
我跟着一位护士大姐走进了手术室,她看上去好像比我大,但还是挺漂亮的,第一次做手术就由美女护士陪着,看着美女我想疼痛感也许会小些吧。突然李晓静的身影闯入我的脑海中,我愣了一下。如果她知道我这么想肯定会骂我“都快死了还想着美女,你个猪头!”。但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万一我死了,死前想想美女也不过分。再说了我还没有结婚,该办的事还没有办过,死前至少要尝试了缠绵和暧昧才安心的。
“把衣服脱了躺上去。”美女护士突然对我说,让我有点害怕也有点害羞。难道她真的想让我死的安心嘛!还是……“你个大老爷们儿扭捏什么那!敢紧脱啊。”美女护士好像有点不耐烦。而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脱衣服干吗呀?”为了缓和紧张气氛这句话脱口而出。刚说完就后悔的无地自容,还来不及让我找个缝钻进去,美女护士瞪我一眼大声的说“你还想干什么啊,不脱衣服怎么给你做手术啊。”然后边戴着口罩边自言自语的说“男人怎么都这样啊,净瞎想,脑子里好像没别的好东西。”她再转过身看我只穿着个内裤傻傻的站着,好像有点生气。我正想是不是脱的太多时她再次大声的跟我说“想让我动手给你脱啊,想吗呢?全脱了躺上去。”我当时就想我完了,我的“阳光”就这样不复存在了。
我躺在手术床上,美女护士用酒精药棉给我擦着身体的中下部位,让人心里有点不安分,我闭着眼不敢看她,心里不停的分散注意力。
“小伙子外表这么清秀干净,怎么一点也不讲卫生啊。身上这么脏。”她不停的换着药棉边擦边叹息着。我想我应该有一个多月没有洗澡了吧,只因为李晓静的存在,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是一个很内向的人。但这时我已经不再不好意思了,我只求快点给我打上麻醉药,我想我的控制力快被美女护士细心的工作给击溃了。
“大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我先来做一下准备工作,医生马上就到。”她刚说完,几个戴眼镜的壮汉进来了。然后剪子,手术刀,纱布一件件摆了出来。我不再敢跟美女护士讲半句话。免得让主刀医生认为我勾引医院护士,而多给我拉一刀。接着美女护士终于把那可盼的一针扎了进去,什么感觉都没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病房里了,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李晓静的双眸。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双目无神,眼圈发黑。我想她是困了,一整夜没有合眼只是为了我。她对我的付出使我恍然大悟,她是爱我的,从一开始就爱着我,我虽比她大几个月,却被她像爱自己的弟弟一样爱着。是的,那一份爱是纯粹的亲情上的爱。李晓静一直这样表现着。我看不懂什么,唯一悟出的就是这一点。也许只有像她这样亲情的爱才会使我们能坚持到现在,我想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真正的爱我维持不了多久。我看着她的双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你终于醒了,我困了,小睡会儿,有事叫醒我。”她看我醒来,只说了这一句话,头垂直的倒在床上。她确实困了,平时她从不坐着睡的,这次她睡了,睡的很快。我只是傻傻的看着她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轻轻的抚摸,心里不止的说“好妹妹睡吧,哥让你受累了。”突然好像摸到了丛草一般。我再次睁开眼,老牛坐在凳子上头贴在床上正冲着我傻笑。他的一头“丛草”吓了我一跳。
“晓静呢?”
“她回家拿点东西就回来。你小子可真能睡啊,一觉又到中午了。饿了吗?想吃东西吗?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老牛边笑着边把他带来的东西拎给我看,都是我最爱吃的。
“都中午了,怎么也不觉得饿啊,你吃了吗?要不一起吃吧。”
“谁跟你一起吃啊,我要自己吃没你的份儿。你媳妇走时交代过,没有主诊医生的点头你不许吃喝任何东西,包括水……,傻了吧。好好输你的液吧。”老牛笑着吃着,还不停的冲我说“真香”,怪不得我看他一直笑,原来他的笑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这小子最不地道。
“你别给我吃完了,留点给我。”
“你又不能吃,这东西放久了就不好吃了。”他狼吞虎咽的吃着,才不管我。
“是晓静让你来陪我的吗?”
“是今天早上晓静给周哥打电话了,听说你病了,兄弟们都很着急,周哥今天开会所以我先来看看你,他们可能晚上来。”老牛嘴里塞满了东西说话都有点费劲。不过我再次感到了晓静的细心,她的好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才体会的到,她甚至细心到为我请假。
老牛一直等晓静来了以后才走,她把我的和她的洗漱用具都带来了。看来她是想做一个全职的陪护。我开玩笑的对她说“给我做陪护可是没有工资发啊。”
“谁要你给发工资啊,我是可怜你,除了我真不知道还有谁会管你这个可怜的孩子。我已经请了假,这几天就做你的全职太太吧。”她为我负出的越来越多,甚至是透支了自己的体力。我就这样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只是一瓶接着一瓶输着液。有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晓静只是无聊的坐在一旁看着瓶子里的药一滴一滴的,有时跟躺在我旁边的老大爷说会儿话,有时就坐在我身旁看着睡着的我发呆。
两天,我就这样躺着,身子都麻木了,老周和牛嫂都来看过我,还带来了许多东西,晓静不怎么吃,我也不能吃所以东西越积越多。第三天终于可以慢慢的起床在地上走动走动了。这天早上我的主治医生查房时问晓静“这两天他排气了吗?”晓静有点愣,我也没有理解医生的话。“排气?什么排气啊?”
“就是放屁?”医生大声的解释,好像很不愿意说这个很不雅观的词。
“噢……,放……排了,昨天排了好多次那。”晓静有点想笑,我也想笑,但还是忍着。
“那现在可以让他少吃点东西了,不许多吃啊也不许吃不易消化的东西。多起来走走,伤口好的快。”医生嘱咐着晓静。医生走后我笑了,刚一放松,伤口一阵剧痛。我的脸立刻僵住了,晓静看着我难看的脸色说“别笑了忍着点,伤口会裂的。今天你还没排气吧,哦对了,你排了,只不过是从上边排的。”她边说边笑,而我又开始不停的打嗝、放屁,开始上下一起排气儿,她在开我的玩笑,为的是不让我笑,我明白她的用意,所以我不笑了,她也不笑了。
第四天我可以自己下床打水,上厕所了。晓静也要去上班了,我要她中午下班时从家里带点书给我,否则我会无聊死的。
中午晓静给我带来了两本孙睿的小说和为我做的小米粥。两本小说都是我爱看的,一本是《朝三暮四》一本是《草样年华》我只是对她轻轻的说了一声“知我者吾妻也”然后慢慢的靠着枕头坐了起来。她把饭盒放在旁边用试探的口气问我“瑞磊是谁啊。”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急切的想听到我的回答。瑞磊是我的秘密,没有人知道的,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很生气晓静没有得到我的允许而翻看我的信。我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她质问她“你看我的信!”
“我没有,只是在找书的时候扫了一眼。看把你急的,眼神好可怕啊,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晓静甚至不敢看我的眼,我的表情让她说话都有点不自在。我更坚信的认为她一定看了,除了生气外还有种被骗的感觉。所以冲着她喊“你还说没看,没看怎么知道瑞磊,没看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也许是我这几天太闷了太过激动,所以火有点大。
晓静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冲着我喊“你喊什么喊,至于吗。是啊我是看了,你想怎么样,吃了我吗。”她这种冲动的承认错误的方法不得不让我发怒,也许是她太激动了,也许是我太神经了。
“你……你……”我吱吱呜呜的生气的指着她“你还是承认了,你还是看了,你怎么可以骗我,还是个高级知识份子,怎么连个人隐私权都不懂。也许这就是女人,也许这就是你李晓静。”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发泄内心的不满,而李晓静就站在我身旁看着我生气的样子发笑,那种笑与往常不一样,是掺杂着某种意味的笑,我看不懂,也不想懂。我怒视的看着她,只为了那个她不该知道的秘密,只为了那曾经多次在我最艰难最痛苦时出现的瑞磊,只为了那个知道我点点滴滴欢乐忧愁的瑞磊。我不想让人打扰到她,她是我的,永远都是。
这时老牛和牛嫂来了,我们两个都安静了下来。牛嫂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桌上开玩笑的说“志君你这几天算是享福喽,有人伺候着,连吃饭都有人喂。虽然这种福是建立在疼痛的基础上,但也比晓静好多了。看这几天把人家给累的,也算你小子福气啦,找一这么好的媳妇。”她看着桌上还在冒热气的饭又说“你还没吃饭吧,赶紧吃,赶紧吃。”李晓静顺手把桌上的饭盒端给我,我看了她一眼说“我不想吃”然后把目光转向窗户外。她把饭放回桌上凑近我轻声的说“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想吃,没胃口不行吗?”我依然找不到原谅她的理由,所以没好气儿的冲她说。
“行啊,你爱吃不吃,我才懒得管你。”李晓静拿起包生气的走了。牛嫂看着情况不对劲儿,质问了我一句“你们怎么回事儿啊?”然后跑出去追李晓静了。老牛立马凑过来好奇的问“你们怎么回事啊。至于这样大动肝火啊?”他看我不说话就坐在床头直接教训起我来“老尚,不是我说你。娶这么一个好媳妇还不知足,老耍什么小孩子婢气啊。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但就冲人家晓静这几天一直这样照顾你的份儿上你也不能冲人家发火啊。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有一个这么好的媳妇啊。就拿我上次摔伤住院来说,你嫂子除了每天来看我一眼,只要没死就什么也不管了。
什么鸡汤、补品啊,要不是我还有一个老妈,谁跟你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子除了不会做饭外连衣服都不管洗。所有的家务都是我做,我一直不想说她,不是我怕她我是想让她也看看人家晓静是怎样为人之妇的。你倒好,想生气就生气,想发火就发火,人家晓静是你媳妇不是你的佣人……”老牛这一番话让我有点吃醋,也有点内疚。虽然我和晓静并不是真正义意上的夫妻,但也有夫妻之名,老牛一句一个“人家晓静”让我听的都想骂他“我媳妇用不着你这么夸”,但他说的也都实在,我对刚才对李晓静的冲动深感内疚。我只是低着头听老牛拿牛嫂的各方面和晓静相对比,以显出晓静的优势来。猛的一抬头才发现牛嫂正站在老牛身后静静的听他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