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迷离看向原先湖对岸的山洞，说：“既然BOSS打完了，那我们现在去对面看看？”
写意澜城想了想，“先分一下奖励。”
众人围成一圈，之前所有掉落的东西都被负责捡取的队友拿了出来。
地上一大堆装备，箬茗看得眼花缭乱。果然不是一般BOSS，值了。
写意澜城整理了一番，按照职业和属性分配掉。
最沮丧的应该要数没拿到任何盗贼装备的莫失火羽了，他刚到81级，还没来得及换，如果拿到一两件，还能照着去凑一套，现在什么头绪也没了。
写意澜城调出背包系统，取出一把匕首来。
莫失火羽瞪大眼睛看着他手中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匕首。
写意澜城递给他：“从别人那里打来的，我本来打算摧毁了。”
莫失火羽接过查看了一下信息，不敢置信：“80级黄金器匕首，你要摧毁？”
老天，这卖就能卖好多钱呢，他就这么摧毁？那个被打下匕首的玩家跟他是多有仇啊？
箬茗看了他一眼，应该是从富甲天下的人那里打来的，80级黄金器，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
写意澜城淡淡说：“那个人身上有套装，只掉了一把武器，卖掉的话到最后还是会落入他手里。”
那种套装价值连城，那个人一定会不择手段夺回匕首，摧毁了最让人安心。
套装万一缺少了某一件分装，力量可是大大减弱的。
“……啧啧，真狠。”莫失火羽咂咂嘴，收下了。要摧毁还不如给他先用着，以后找到好的套装再换。
至于那个被杀的玩家嘛，先别说能不能找到他，就算找上门来了他也不会怕的。
各种疗伤回复的药品，很巧，正好能平均分给这里的11个人。
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道具，写意澜城暂且留在自己身边，众人都没什么意见。
解决这件事，众人正打算前往山洞，就听竹茶突然说：“啊抱歉，现实里有点事我可能要先走。”
凤舞迷离问：“时间很急？还没去对面看呢。”
刚进队伍就走啊，都没来得及一起玩。
竹茶无奈一笑，摇摇头：“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现实里有很重要的事了。”
他和众人加了好友，说一句“改天再见”就化作白光下线了。
写意澜城召唤出神龙，载着所有人往湖对岸飞去。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山洞中什么都没有，众人走到尽头看见亮光，隐约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才明白原来这只是世外桃源的通道之一而已。
走出山洞，双眼适应了一会儿，看清眼前的景象。
悬崖之上，瀑布飞练，声音震耳欲聋，放眼眺望，山清水秀。
“我认识这里。”箬茗说，“那两张公会升级符就是这里采集来的。”
她刚进入全虚拟游戏世界的时候，也是从这里出现的，所以她印象很深刻。
其实在世外桃源是可以捏碎回城卷轴直接离开的，不过大家都以为洞穴那一头也许还有什么新奇的事物，所以才没走。
既然已经出了世外桃源，那众人便决定回城下线，互相打了招呼，捏碎卷轴。
箬茗愣愣地看着他们化作白光消失在原地，翻了翻背包——回城卷轴之前已经用完了。
她沉默地和身边的小夜对视一眼，某孩子正无辜地眨着大眼睛。
“没有卷轴吗？”
近在咫尺。
充满磁性的，再熟悉不过的声线。
箬茗吓了一跳，瞬间往前跳了一步，然后转身，支支唔唔：“啊，是，是啊……”
写意澜城本想也回城下线的，结果其它人都走光了面前的女孩还愣着，他就大致猜到了。
取出一个卷轴递给箬茗，他凑近她轻笑一声，说：“记得回城去商店多买一些必要品。”
箬茗僵硬得动弹不得，手指一动，捏碎卷轴倏地消失了。
写意澜城突然觉得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低头一看，小夜还留在原地——作为人型伴侣宠物是不能和主人同享卷轴等功能的。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写意澜城。
写意澜城意识到还有个儿子没和他妈妈一起离开，无奈地摸摸小夜的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肉包子。
小夜双眼亮晶晶地开始啃包子，连带着被妈妈忘记的小小伤心都没了。
“你妈妈马上会把你召唤过去的，我在这儿陪你等她。”写意澜城想着箬茗抵达城镇后发现身边少了儿子的模样，眼底柔和，不自觉有了些笑意。
小夜心满意足地感叹一声：“爸爸你真好。你一定很爱妈妈，就像妈妈爱你那样。”
写意澜城略一挑眉，“妈妈爱我？”
“嗯。”小夜理所当然地点头，“爸爸妈妈相爱天经地义，不是吗？妈妈还不太愿意承认呢，不过她好像挺害羞的，也没否认。爸爸，妈妈是弱女子，你不能欺负她，就算闹别扭打冷战，也应该你先道歉先服软，你是大男人啊。”
写意澜城顿时失笑，微微摇了摇头。
箬茗还会告诉小夜“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但是写意澜城不习惯解释，更何况是向一个天真的孩子解释。
小夜见他不说话，有点着急，“爸爸，你是不是也很爱妈妈？你告诉我嘛，我不告诉妈妈。”
爱？
写意澜城张了张口，小夜周身突然萦绕起白色的雾气，两人都没来得及告别，小小的身影瞬间就在原地消失了。
走得一干二净，啃剩下的半个肉包子也没留下。
他站在原地，渐渐抿起唇，吞下了刚才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良久，写意澜城才终于化作一道白光下线。
箬茗带着小夜在城镇里转悠了一圈，买了足够多数量的必需品。
她将小夜带到客栈去，给他准备了晚饭，干净的房间，又留下了一些碎银，让他好好休息。
人型伴侣宠物真是好精贵啊，毕竟总不能让小夜露宿街头吧。
箬茗走出虚拟舱，格瑞娅兴奋地蹦过来，她一把抱起它，抚摸着小金毛柔软的毛发。
卧室房门虚掩着，可能之前没关紧，也不知道格瑞娅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走到楼下的时候，隐约听到客厅内万若银传来的声音，似乎在打电话。
箬茗有些意外，哥哥居然已经回家了，还以为他会在外面疯玩很久。
她走近。
“……这事儿我真做不了主，她是当事人，和我说没有用。”
箬茗脚步一顿，悄无声息地靠在墙边，正好将万若银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嗯……是，是，我懂。”万若银轻叹，“可是爸，真的，我和她说没有用……对，什么？……凭我对她的了解？”
最后那几个字万若银的语气十分惊奇，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箬茗也忍不住轻轻笑起来，摸了摸格瑞娅的脑袋，将它放在地上。
“说句实话，不需要有多了解也该知道结果的，爸，您和妈应该清楚。”万若银沉默了一会儿又放软语气，“抱歉，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她的，但不能保证什么。”
“爸爸再见。”
万若银挂了电话，转身，看到某个刚才对话中提到的主角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吓得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
“你要吓死我吗！”万若银责怪她，“打个招呼不行吗？”
箬茗觉得自己很躺枪，“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就看到我了。”
“……”万若银自觉理亏，也懒得和她斗嘴，“听到多少？”
“从你说做不了主开始。”
万若银轻咳一声，“反正也没说什么，你能猜到。那么，你的答案？”
“我为什么要猜到？”箬茗反问他，“我一直都没能猜到过他们的想法。”
“箬茗。”万若银沉声说，“爸妈为你做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在乎你，他们根本不会让我来问你的意见。”
箬茗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去。”
万若银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你会如实转达？”
“会。我相信爸妈也会尊重你。”
箬茗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哥。”她说，“我曾经很讨厌这个姓氏。我想，它既然已经很独特了，为什么就不能是独一无二的，独一无二到别人一听我姓万，就知道我是哪家人。”
“……”
“现在，我很庆幸它不是独一无二的。”箬茗垂下眼，“你知道《烟雨江南》升级成全虚拟网游后有多少人选择掩盖现实中自己的真实外貌和声音，脱胎换骨成另一个人吗？”
“因为有很多不能做或者没有做成的事，可以在游戏里完成。我们随时会遇到现实中不想遇到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
老实说，万若银听不懂她的话。箬茗现在的样子，他这个朝夕相处的哥哥都感到陌生，甚至是不可思议。
放在平时，他会觉得她是不是脑子不对劲了，然后狠狠损她一句，年纪轻轻装什么装。
可是她说得太认真，以至于万若银什么都说不出口。
箬茗悠悠地推测：“如果爸妈问起为什么我不愿意去和那些家族的少爷相亲……我猜你会随便编个借口，比如妹妹说现在这个年代还联姻真是太过时太可笑了，之类的。”
说到这个，万若银也很苦恼啊，“这种理由没有用的，毕竟从那些人中随便挑一个都肯定不差，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总不能说你没有理由，单纯就是不想去吧。”
“况且，这种蹩脚的借口会显得你很任性跋扈不是么。”万若银瞥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会想办法的，谁让我是你哥。”
“你就告诉他们，”箬茗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
万若银睁大眼睛，满脸错愕。
箬茗毫无波澜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内响起：
“是他们调查不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