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武不解:“林将军,出了什么事?”
“众将士,先去准备吧。弓副将,牧副将,你们来一下。”
外面的将士自去准备,弓武和牧野平就跟着林我存回到了他的房里,林我存小心地关上房门,这个动作让弓、牧二人惊奇起来,这个林将军很少这么小心翼翼。
“我刚听到一个消息,目前还不能确定其真假,但我想,近日之内必有军报。龙京已经被若羌人占领。”
“什么?”弓武和牧野平都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相信,可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现在只等着军报了。”林我存苦笑。
“这不可能啊,能攻下龙京,这得多大的动静啊,怎么事先一点都没发现若羌人的举动?”弓武的想法跟林我存一样。
“是啊,而且我们也没接到要求驰援龙京的军情啊?”牧野平也边想边说。
“临近的无敌军、夺敌军、克敌军也没听说过接到类似的消息,看样子这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
林我存讲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开门伸头叫陆道安:“小陆子,你快把巴樵松他们几个叫来。”
刚刚赶到的陆道安气都还没有喘匀,又忙着跑出去叫几个侍卫。
林我存也来不及写信了,几个侍卫也都信得过,于是他直接吩咐:“你们几人,速速分赴无敌军等几个军队,直接求见他们将军,把‘京师已被若羌人占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叫他们速做准备。”
几个侍卫皆大吃一惊,不敢多问,知道自己肩负的任务紧要,答应一声,出门各自奔赴平汉路的几支驻军通报消息。
去送信的几个侍卫中,最先回来的一个跑着进来跟林我存报告:“克敌军的车浩已经反了。”
林我存正和弓、牧二人商议如何备战,一听全愣住了:“怎么说?”
“我还没到克敌军大营,就见成群结队的百姓在奔逃,我拦住几个一打听,说是车浩将军已经带着克敌军造反了,军队四下打劫,百姓惊慌逃散,我不敢再过去了,掉头就赶快回来向你报告。”
“没想到,车浩竟然反了。”林我存听罢,有点不敢相信,怎么说也是一方将领,难道早就有了这个想法,趁着这种混乱的局面起事?
接连回来的几个侍卫倒都还好,只说各位将军听了传信,皆说立刻做好准备,静待其变。
接下来的日子就有点山雨欲来的味道了,官方的消息是一直没有,小道消息是接连不断,林我存他们只能按兵不动,否则擅离信地,将来任何人一说,便是造反。
陆续有京里的人逃来投奔本地的亲戚,带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但因为是从事发中心来的,相对也比较真实。
大暑才过,京里就隐约有西北方战事吃紧的消息,大家皆觉得离京师十分遥远,也都只当做街谈巷议。
紧接着,富平路的饥荒严重起来,当地的民众出现聚众抢粮的情形,官府弹压失败,激起民变,本来只是无组织的几支散兵游勇,后来竟然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支颇有威胁的叛乱队伍。
本来按理说,只要上谕富平路的几支军队前去平乱即可,可是皇帝大概是不放心,最后派了左含香前去领军,左含香这一离开京师,情况就糟了。
禁军外卫只剩下一个副统领领军,当若羌人出现在京城外面的时候,他才大梦初醒一般,急忙调动禁军抵抗,却是来不及了。
若羌人一进城,大概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就直奔紫禁城,把来不及逃走的皇帝给抓住,皇帝一落入若羌人的手中,整个禁军不击自破,集体投降。
万幸的是皇后和太子在镇国大将军的保护下逃走了,这熹商王朝才没有全军覆没。
消息很多,林我存过滤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比如,这种时候,他们该听谁的号令、该怎么做?
林我存等得有点急躁起来,爱国的热情使他蠢蠢欲动,怎么能让外族侵占自己的国家呢?若不是碍着自己的身份,说不定早就动身出发进京去了。
这时他才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京中的妻子徐萝,既然京城已经陷落,那她和岳父他们情况怎么样了?不能再被动等待着他们的消息了,他唤来陆道安,要他速速回京,打探徐益父女的下落,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把他们接到自己身边放心一点。
陆道安领命,急急进京去了,当然他还背负着打探军情的任务。
陆道安还没有回来,林我存就等来了一纸圣谕,当然这“圣谕”并非是出自皇帝的手,而是太子下的命令,只是太子也才十来岁,大概是他身边的人拟的稿,最后押上太子印。
这手谕的意思很清楚,就是以东宫太子的名义,命令熹商国各路军队立即进京勤王,营救皇帝,消灭若羌人。
有了这道手谕,林我存毫不犹豫,立即邀约平汉路的几支军队将领会谈,共商勤王之事。
克敌军的车浩现在占据阳岭一带,自称为“凤州王”,无敌军的将军侯世忠、夺敌军的将军宓允也接到了太子手谕,几人便约在宁边府知府山国生那里会面。
山国生现在已经知道皇帝被擒的确是真的了,心里悲愤之极,恨不能亲自上京城去追随皇帝,只是苦于心有余力不足,只能朝东北方叩头:“陛下,臣不能以身相报,惭愧惭愧!”
知道了林我存他们接到太子手谕,山国生高兴极了:“诸位将军,请放心前去勤王,军需供应之事我这里全力支持保障。”
林我存却有不同观点:“侯将军、宓将军、山大人,虽然我们都接到了太子殿下的手谕,可以立即出兵,但是,有两方面的事你们想到没有?”
“一是车浩现在始终是个祸害,我们一走,平汉路岂不成了他的天下了,到时候山大人这里的安危谁来保障?”
“二是如果我们都去勤王了,西南境外的五夷族会不会突然乘虚而入,到时候山大人这里能抵抗得了吗?”
林我存这么一说,三人皆低下了头,他们一心只想着收复失地,救出皇帝,却没有想到这里的情况。
侯世忠岁数大了一点,被林我存这么一说,立即想到自己身上去,长途奔波进京去,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如果留下来,那车浩自己也还算能对付,五夷族自己也打了好些年的交道了,起码现在边境上还保持着安定局面。
如果勤王成功,参加的将军们也最多是多点赏赐罢了,还不如静静待在这个自己熟悉的地方,只要自己多留心,不让车浩和五夷族有机可乘就是了。
于是他说:“那我就留下监视车浩和五夷族的动静吧,让他们也看看,我们并非一群没有谋略的军汉。”
宓允摇头说:“侯将军,如果那车浩和五夷族同时进攻你,你怎么办?”
宓允对自己的现状很知足,多年征战自己受伤无数,现在只想求一个平安,跟侯世忠一样,他也不想进京勤王,只是苦于找不到借口,正巧林我存提出了异议,正中他的下怀。
看见自己的话在侯世中身上发生了作用,他这才偏头对林我存说:“林将军,不如这样吧,我的夺敌军和侯将军的无敌军就都按兵不动好了,两支军队,应该可以震慑住车浩和五夷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林我存点头:“这个办法不错。不要那边忙着去救人,这边就把自己的正经事给丢开,将来无法跟皇上和百姓交待。”
山国生擦着冷汗,还是林我存想得周到,否则三支军队一走,自己这里很快就会成为反贼的乐园。
当下林我存就和侯世忠、宓允商量完毕,那两军各自拨几百到一千不等的士兵给林我存使用,壮大他的军营。
选了个日子,林我存便带着万敌军起寨拔营,出发进京勤王。
要说林我存对皇帝和熹商王朝多有感情,那是谈不上的,在他胸怀里萦绕的,是对祖国河山的热爱和对侵略者的仇恨。
他一想到自己国家的大好河山被若羌人的铁蹄践踏,百姓财物女子被敌人劫掠,就满心的愤怒,何况京城里还有自己的妻子。
按照常理来说,金钱美女是胜利者最好的战利品,毫无疑问,他们会是若羌人进城后首选的目标,徐萝那么美,怎会不引起敌人的注意呢?
徐益是个文官,身边只有钟新会武艺,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够自保就不错了,还保得住徐家老小所有人?
想到徐萝可能落在那些人的手中,林我存心里绞痛起来,虽然两人至今没有夫妻之实,可是在他的生命里,现在自己总算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的妻子了。
队伍前进得很快,林我存明令禁止手下士兵沿途骚扰百姓,遇事尽量军中自己解决,实在无法解决的才求助于当地官府,这样一路下来,万敌军的名号益发响亮,甚至不断有人中途投军。
林我存一概收下这些人,他知道,在这个荒年,不到实在走投无路的人,是断不会走投军这条路的,加入军队,起码能混个温饱。
他当前收兵士的标准是,只要他们能够听从号令,遵守军中纪律,到了发生战斗的时候能够帮得上忙,不逃跑,那就是一个合格的兵士了。
弓武有点不以为然,他觉得不断加入的新兵增加了万敌军的负担,若换在平时,有这么多人来投军,他是举双手欢迎,可是现在他们是正在赶去救主,又不可能有新兵训练的时间,这些新兵到时候能上得了阵吗?
林我存只淡淡地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越接近京师,遇到的逃难的人就越多,打探消息的兵士传来的话说,若羌人仗着皇帝在他们手中,在京城中肆无忌惮横行霸道,京中人家,有消息灵通、预先觉察到若羌人来袭的,早已逃出京城,大部分人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大兵压境,走也走不脱,现在只能忍气吞声地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