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转,看着静静坐在车上不言语的霏云,还是如此柔弱的身姿,安静的性格,仅仅是多了为人妇的成熟淡雅,目前,她是幸福的吧。只见她转头看向我,轻轻开口道“浅浅何故一直看着我?”我也随意一笑,回道“看着霏云,以及此时的情景,让我不由想到当初我们同去白凤的一路共乘之事,有些许追忆罢了。”“追忆?难道有什么不同吗?还是我们,还是一车之中。”我撩起车帘,望了望车外之景,道“很多相同。”稍顿一会儿,回过头看向霏云,笑道“不过,此时的霏云已为人妇罢了。”然后车内留下的是霏云的娇羞,以及大笑的我。
终于到达翠竹山的小院时,我已经略感干涩。可能是我一直说着话的缘故,霏云安静听着,偶有一两句搭话。导致现在口中涩然感越深了。当我们进入小院中,并未看见凤惜颜的身影,这时霏云道“恐怕夫君来不及等霏云,先行赏景去了吧。浅浅随我去休息一阵,等夫君回来吧。”“恩,好的。”我应道。
随后霏云便吩咐下人准备些吃食,还有酒水之类的。不一会儿,屋中便呈上了精致高点以及酒水让我们食用。
“浅浅,能认识你,霏云真的很开心。从未有过朋友,一直在宫中也不怎么得宠,兄弟姐妹都不怎么和我来往,只有你,让我感受到了朋友的滋味。”听霏云如此说,我略一思量,如此问道“如霏云所言,是否浅浅对于霏云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呢?”只听她肯定接道“当然!”我笑了笑,道“霏云对我也很重要,所以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伤害于你。”这话说完,霏云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自在,随后以笑来遮掩,回道“我也是。”
终究霏云不会掩饰,如此神情,我该继续下这注吗?
“对了!浅浅,我们别光说话啊,想必你也饿了吧,先吃些东西吧。”说完,她便随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嘴中,并说道“好吃呢,浅浅也尝尝吧。这些都是平日里我最喜欢的糕点呢。”似乎无异,我便尝试吃了起来,的确是普通的糕点,看来是我多心了。吃了几块糕点,从下车开始便有的干涩感更加严重了,赶紧端起酒杯斟满了酒水,放置唇边顿了顿,并无其他异样之感,随后一饮而尽。
砰······
十指突然僵硬,酒杯一时拿捏不住摔至地上,浑身突然使不上力,软下了身子,勉强用手肘撑住桌面稳住身形。这种症状······虽然我对于药理略知一二,但很多仅是知道而已。如若我没记错,书中曾有记载,此毒名为千日散,无色无味,不入体便觉察不出,是最为阴险的毒药。中毒者四肢日趋僵硬,首先从十指开始,身体无力,数月之后形同植物人,难以诊断,最终只会被定义为突发疾病吧,而三年之后便是彻底毒发死亡之日,便是所谓千日。它是由鬼医专研出来的,他所制毒药定会为此配解药,但是却只有一粒,掌管在他的手中,许多中毒之人前去求药,不是找不到他的行踪,就是找到了却不知何故得不到解药,甚至有的还更早的丢了性命。
是了,霏云并未让我饮酒,又怎么笃定我会喝酒。看来下车后的干涩感并非仅仅是一只说话导致的吧,原来已有前提准备呢。
最后向霏云处看了一眼,不再用手撑着桌面,任身体倒至地上。原来我信誓旦旦对暝所说赌注之事,却不想这次算漏了一个女人对自己所爱男人的付出之心。
“浅浅,对不起······”这是我彻底昏迷前的最后一丝意识,之后便是彻底的黑暗。
一层帘幕,
就像我们再也割不断的枷锁。
无论如何努力,
彼岸却仍在天涯。
身上说不出的沉重感,当我渐渐转醒时,已被绳索捆绑住。
忆起之前的种种,霏云······千日散······没想到沐清浅会因为一次漏算而再无机会呢。
身体似乎还是没什么力气,闻着车内淡淡的香气,我都如此境地,竟然还需用迷香使我无法动弹。
这时,一人掀开车帘,走进车内。等光线再度暗下来时,终于看清了此人相貌,凤惜颜。
“你是否想说你是受公主之邀而来,如若出事我们定会难辞其咎?”随后扫了我一眼道“不过,如今的烈焰,恐怕都只会收到沐清浅与公主相交甚笃,相诺愿陪公主前往白凤,直至公主适应白凤生活为止。”想必我此时的眼神定充满了杀意,只听他说:“恐怕你有生之年都碰不到我吧。我虽与你无怨,但却和另一个人结怨已久。他痛苦于我而言是最大的快乐,要恨就恨此生偏偏被他看上吧。哈哈!”说完不再逗留,转身出了车门。
目前我虽然浑身无力,但思维尚清醒,从他的话中也大致了解了一些事情。首先,我正在前往白凤的途中;其次,他们给了烈焰一个合理的不被怀疑的理由;最后,他所说之人,定是凤惜辰无疑。
接下来的数日,我再未见过凤惜颜,而霏云也没有消息。在车中,不知今夕何夕般地呆着。直到车驾停下,进来一人将我从车驾中抱出去,我知道,到达目的地了。
被带出马车后,径直被带进一个院落的小屋之中,将我缚住扔至床榻,随后落下一纱帘,遮挡住床榻与外界的交汇。想来凤惜颜对于我的利用也快执行了吧。
在此间呆了两日,第三日午时,终于有所动静了。
进屋的凤惜颜,位于帘幕另一侧,我看不清他的人,只能靠声音辨别是谁。只听他说:“沐清浅,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呢。”
接着又有一个身影进入屋中,门再度关上。此时的我因为中毒之故,只能说勉强有些许力气,自从被缚于此后,他们便再未每日为我熏迷香了。记得这两日间,我便已经开始筹备新的方案,不能就此坐以待毙,我不喜欢自己的生杀大权握于他人之手。所以趁着他们为我送餐,由于本身无甚力气,于是“一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瓷碗,随后将不显眼的几块碎片收入掌中,自是未被发现。在这两日间,用碎片一点点的想办法借力割着捆缚于手的麻绳。因为本无甚力气,加上瓷片过小,面对这麻绳,自是要花许久时间的。所以第三日,也就是现在,还有一根就可以解开手上的束缚了。
虽然隔了帘幕,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将身子压低,以免动作过大引起注意。
屋中的声音还在继续,“三弟,想来你也知道大哥手中的宝物为何吧,否则今日怎会见得三弟亲临呢。”凤惜辰?!一边准备着手中动作,一边听着“与她无关。”冷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随后听见轻笑声溢出,另一声音接道“无关?怎会呢。当日父皇寿辰,不巧在院外看见了一场好戏呢。这场戏中有轩子冉、沐清浅,还有三弟你呢。不会忘记吧。让我最为深刻还是这场戏传达给我的信息,我竟有幸在此见到三弟血眸现世,这怎么能让我以为与她无关呢?”血眸?这是什么?“沐姑娘是否疑惑,不妨让颜来作答吧。”此时凤惜颜正说中我心中所想,只听他将妖色之眸的事情娓娓道来。最后加了句“三弟,为兄可是煞费苦心,告知了沐姑娘,她在你心中是多么重要。可要为适才的陈述来感谢为兄吧?”
整个屋中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虽然震惊于刚才所听见的,但想到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另一条路时,便稳住了心神。
“条件?”突然我所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风浅歌!”没想到他竟然妥协了,不应该如此的,他不是已然放弃我了吗?于是费了些力气喊出了许久未曾言及的名字。想提醒他,他已不是风浅歌了,我沐清浅如何已与他无关,更何况······此时已身中不治之毒,即使有解药以我如今处境,也难以寻觅。那又何必为了这样的我而毁掉了自己一直所坚持走着的路呢。
一声轻笑打断了我,“三弟应是知道的。大哥过早病逝,我现在则为白凤国名副其实的皇长子。储君向来长子为先,想来三弟也是敬重为兄的吧,将来为兄也定不会待薄你的。”接着又加了句“三弟应知该如何安排,为兄近日便在府中静候佳音。”接着开门、关门。屋中只剩下我和凤惜颜二人了。
“适才真是多谢沐姑娘了。”从语气我能感觉到他的愉悦,“如若不是姑娘适时的呼唤,我想事情定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想到三弟在听见姑娘的声音时,眼中红光渐深,我才知道这次压在姑娘身上的注算是没白压的,只是意外之处在于,姑娘对于三弟的影响比我预想的要大得多啊。”我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去反驳他,只能静静听着,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如此厌恶。看见那个身影好似要起身出门了,刚到门的位置,却又不急于开门,这时他似乎想起什么,又加了句“对了,作为对沐姑娘的回报,再告知你一件事吧。以姑娘为注码,在轩将军身上也下了注,不日便会见到了吧,以此来确保万无一失才行。当然,姑娘影响力着实使颜另眼相看。哈哈!”接着开关门声伴随着大笑声,将我一人留于房中。
如若说之前他是第一个让我厌恶的人,那么现在,他也是第一个让我起了杀意之人。凤惜颜,当初的第一印象只觉此人深沉工于心计,却没想到如此不择手段,令人发指。
突然,手上一松,最后一根麻绳终于被割开了。趁着还能使力,将绳子从身上剥离。支起身子,推开床榻处的窗户,这两日所感受的,似乎此处过往之人很少,除了每日三餐时间外,几乎没人经过。翻出窗子,强迫自己运用轻功,施展身形避开有人经过之处,以最快速跃出了这个牢笼,来到了一条小巷,此处应是白凤国王城的其中一条巷口。由于强逼功力,导致一放松,整个身子已无力气,难道注定逃不掉?在这里被发现是早晚之事。
正绝望中,看见一拉草的牛车缓缓驶来,在他临近我时,勉强让自己喊出了声“喂!帮忙载我出城。”,牛车停在了我的身旁。赶车之人似乎没听清我所说的,便下车来到我身边询问何事,我在昏迷前赶紧吐出几字“载我出城······”随后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