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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保大还是保小

叶枫和小海止住了笑,在接触到慕轩宸的眼眸时,向梦云使了个眼色,五个人都静静地离开了紫梦阁的庭院。

梦子寒见她们都下去了,心想着他一定是生气了,每次看到他生气,梦云和叶枫他们就会没义气地走开,让她独自面对,也不怕她会受气。

“你……生气啦?”

她轻轻拉了拉慕轩宸的衣服,小心翼翼地问着,见他不说话,她静静地坐在他对面低头绞着手指思忖着:他一定是生气了,想他到现在都膝下无子,肯定很想要个孩子,而现在他为了她并未再纳妃纳妾,也只有她才能为他生儿育女了……

放下药碗后她差点没哭出来,这最后一剂药比之前的都苦。

“是不是可以不生气了?”她放下药碗苦得她直吐舌。

慕轩宸看她的样子,心中也不忍,可是因为她体质过偏寒,若是不喝这药就很难保胎,到时不仅是小孩,连大人都所以只能逼着她喝。

梦子寒眨巴着眼望着深情看着她的慕轩宸,片刻后才笑着开口道:“这下你也可以保胎了。”

慕轩宸被她的话给逗乐了,她还真没有一点即将为人母的样子。

五个月后,梦子寒总算知道怀孕有多累了,整天都腰酸背疼,活像个老年人,而且不可以跑不可以跳,什么都不可以,吃东西还要讲究,真是把她给累坏了。

每天晚上,慕轩宸就会成为她专属的按摩师,他说:没见过一个王爷伺候王妃的。可是脸上却总是露出难以抹去的笑意。

怀孕八个月,梦子寒听说宫里又出事了,四皇子一边请求皇上放了惠妃,一边还想对着大皇子暗中挑事,慕轩翼其实早已暗中观察四皇子很久,当他得知此事后便将大皇子作了处罚。

与其说处罚,还不如说是教育,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对待大皇子比对惠妃还要仁慈,只是罚他回自己的长德宫思过半年,没有允许不准踏出宫门,并且罚抄了许多忠孝礼仪的书籍。

梦子寒对此只是浅浅一笑。

就算慕轩翼处置了四皇子又如何?不处罚又如何,如今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因为现在的她已不再只想着一个人出去玩,她有他相伴就够了。

今日阳光明媚,梦子寒挺着个肚子坐在树荫下的摇椅上休息,可是还是觉得吃力得很,梦云她们三个站在旁边根本就使不上力也插不上手,因为她们的宸王殿下一个人就把她们的王妃伺候得妥妥当当。

“渴不渴?”他陪在她旁边,一手轻捋她的发丝,一手握着她的手温柔细语。

梦子寒点了点头:“有点。”

素诗急忙倒了杯茶过去递给梦子寒,却被慕轩宸接了过去,还将茶杯递到了梦子寒的嘴边喂她喝,把一旁的素诗和素画羡慕得想要立马嫁人。

喝完茶,他深情款款地望着梦子寒又问道:“饿不饿?”

“不是才用过午膳嘛!”她对他的关怀备至喜上眉梢。

“我怕你吃下去的膳食都被肚子里的孩子抢去了。”

听言,她止不住地弯着眉眼笑起来,随后调皮地望着他问道:“那你到时候会不会就知道关心孩子不关心我了?”

她竟然和没出生的孩子吃起醋来。

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惹得她面颊绯红,梦云三人急忙转过身去。

“你……人家都看着呢!”她一声娇嗔。

“有人在看吗?”慕轩宸环顾四周明知故问。

梦云和素诗、素画异口同声:“没人看见!”

十月怀胎今日临盆,宸王府内忙作一团,宸王府外的百姓纷纷谈论,身在甘霖县的梦谦带着诸多甘霖县的百姓早已赶来,安凌非、花延康也协妻带子而来。

但由于白虎国的习俗,他们在梦子寒未生产完必须等在府外,宫里上下许多人也都在期盼着。

慕轩翼更是下诏,若是宸王妃一举得男,宸王之子便被封为“瑞郡王”,意为天赐祥瑞,官位仅次于叔叔辈。若是生女儿,则封为“瑶郡主”,意为来之不易的珍贵之女。

紫梦阁内梦子寒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地传出,这是她的第一胎,痛楚可想而知,慕轩宸听着她的哭喊心一阵阵刺痛,他想要进去,却被众产婆拦在门外。

在古代,女人生孩子被视为污秽之事,即使是自己的丈夫,也只能等在门外,无论是官宦人家或是平民百姓皆是如此。

梦子寒很想咬着牙挺过去,可是根本没办法忍受这种痛苦,眼泪早已打湿了被褥,产婆也吓得大汗淋漓,若是能顺利接生,接生金肯定不会少,但是若不能顺利接生,恐怕她们的性命都难保。

从慕轩宸请来冷都城所有的产婆就可以知道他有多重视多担心。

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梦子寒的体力已经几乎用尽,惨白的脸上满是汗水,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连呼吸都是这么费力,眼前为什么开始模糊不清……

慕轩宸在门口不停踱着步子,心始终是悬在半空,原本好言安慰他的梦云和叶枫等人也早已慌了神,章管家更是不停地祈祷上苍,小海则在紫梦阁和府门口来回奔波,以告知梦谦等人最新情况。

“宸王殿下……不、不好了!”产婆走出来惊慌地语无伦次。

“怎么回事?”慕轩宸没发觉自己竟然也是一身冷汗。

“王妃她……王妃……”

“快说!”慕轩宸一声低吼。

“王妃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梦云也慌了神,她不顾自己现在也怀有身孕,急着跑过去问梦子寒的安危,叶枫连忙跑过去将她扶住。

产婆低着头颤抖着身子回道:“王妃她难产,恐怕保住了孩子保不住大人……”

慕轩宸如遭电击,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往下摔去。

回过神来,他紧握的拳头已在微颤。

“要是王妃有事,我让你们全家陪葬!”他紧紧拽着产婆的衣服几乎要将她提起。

产婆早已吓得魂飞九霄,好不容易让自己清醒一些抓着慕轩宸的手臂求饶:“殿下饶命……王妃现在危在旦夕,还是请王爷尽快下决定,到底是保大还是保小……”

接触到慕轩宸惊愕又狠戾的目光,产婆不敢再往下说。

“爷……”

众人都急切地望着慕轩宸,若是耽搁下去,恐怕大人和小孩都会难保。

“我要大人和孩子都平安无事!你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

慕轩宸咆哮怒喊,这是他们二人期待已久的孩子,若是没了孩子,他相信她会承受不了,因为她说过,她不想让他被人嘲笑说,虽是一母所生,但是一个不仅登上九五至尊,而且儿女绕膝,一个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府上却是人丁单薄、膝下无子。

可是世上之事终难两全,眼下并不是他想大小都平安就真的能都平安的。

“宸王殿下还是快做决定吧,要不然恐怕大人小孩都难保了……”

慕轩宸一听这话,顾不得礼法立刻冲进产房。

当他带着凌乱的步伐冲到梦子寒床前时,房内的情景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此时的梦子寒已面如白纸双眸轻阖,汗水将青丝紧贴在额头和脸颊上,原本咬在嘴里的棉布上面血迹斑斑,嘴角处还有因用力咬合而渗出的血渍,可是此时她已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慕轩宸颤抖着双手将她搂在怀里。

她是那般软弱无骨,因为她早已将自己的体力耗尽,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绞着,痛得他无法呼吸,就如同她现在……

“你们还在等什么?要是王妃有事,你们休想踏出这个房间一步!”他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眼泪滴落在她的脸颊,转头对着一群产婆撕心裂肺地大吼。

“可是……”产婆和丫鬟们跪了一地,其中一个产婆鼓起勇气说道,“宸王殿下,若是保了大人,那孩子就……”

在古代根本没有剖腹生产,所以孕妇死于难产比比皆是,而如今产妇根本没有力气自己生孩子,所以保了大人,那么孩子必定要舍弃,可是如今他尚未有子嗣,这对于产婆来讲,很难以慕轩宸刚才的话来判断她们接下去该做的行为。

慕轩宸见她们还愣在那里,拿起旁边的茶杯就往产婆砸去。

“本王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本王让你们保大人!保大人!要是再敢迟疑,本王现在就了结了你们!”

“是是是!”产婆们连滚带爬地来到梦子寒床尾拿起工具准备舍弃孩子。

“不要……”

一声虚弱的制止声让产婆们的动作戛然而止,她们错愕地看向梦子寒,她此时正慢慢睁开双眼望着她们,眼中满是惶恐和不安。

她抬眸望向慕轩宸,吃力地抓着他的衣袖,微微启唇:“不、不要让她们……杀了他……”

慕轩宸万分怜惜地抚着她的脸,低哑着嗓音柔声道:“听话,我们不要孩子了。”

她摇了摇头,眼泪顺势而下。

刚才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他说话,听到他说保大人……她是何其有幸能与他相识相知相伴。

她知道他是一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之人,否则他也不会十年后依旧等着她,她怕这次即使没了孩子,她也难以保命,所以她想留下他的孩子,至少没有她的相陪,还有孩子能给他承欢膝下。

房内的丫鬟产婆早已泣不成声。在这个朝代,她们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能在这个时刻会选择保大不保小,也从没见过一个女人明知必死无疑还要坚持给自己的丈夫留下血脉。

这么深的感情,是她们从未料到的。

“乖,别说话,就算没有孩子,今后有寒儿相伴我慕轩宸此生足矣。”

他的话再次触动了在场所有人,只见他转头紧蹙着眉向产婆示意,让她们快点舍弃孩子,因为从她的状态中他知道,再这么下去,她必死无疑。

他可以放弃一切,但是唯独无法放弃她。

看到产婆正要着手,梦子寒提着微弱的呼吸慌乱地看着她们,若是她有力气爬起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们推开,即使她此次必死无疑,她也要生下他的孩子。

可是她现在却只能看着她们心里干着急。

她要在她们动手前把孩子生出来,她一定要把孩子生出来!

随着一声强而有力的啼哭声,众人还在惊愕之时,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众人缓过神来时,孩子还在顽强地啼哭着。

慕轩宸简直不敢相信。

他惊愕而兴奋地转头望向梦子寒,却在看到她缓缓闭上双眼时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

“太、太医……传太医……快传太医……”

一个月后

宸王府大摆筵席,冷都城热闹非凡。

梦子寒昏迷了整整一个月,今早终于苏醒,慕轩宸下令:宸王府内外连摆七日宴席,冷都城所有百姓及外来道贺者皆可畅食畅饮。

所有酒馆都被他包下。

她以为她这次再也不会有机会睁开眼看到他,却没想到当她睁开眼的第一个景象,就是看到他憔悴地抓着她的手,眼中满是神伤,那一瞬间,她的心猛然一痛。

“饿了吧?我让人送些膳食。”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动人心神。

梦子寒抬眼对上他柔和的视线,依旧带着调皮的微笑:“送些白粥吧!”

“喝白粥?”他疑惑地问。

她低头抿嘴笑着:“王府里已经被吃穷了吧?那我只能喝白粥了。”

原来她是指他下令连摆七天宴席,还宴请冷都城所有百姓及外来道贺者之事。

终于听明白了她的话,他低头笑得灿烂:“就这么点也能把堂堂宸王爷吃穷吗?你也太小看我了。而且就算吃穷了,也不会让你喝白粥。”

她紧紧抱着他靠在他的怀里,两人相依相偎,她知道,他不会让她吃苦,哪怕真的落魄了,即使他喝粥,他也会让她吃饭,她一直都相信。

“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

“你大病未愈,还是把孩子交给奶娘,别累着了。”

“我不累,你看,多可爱多漂亮啊!”她将孩子举到他面前,放进他的怀中。

奶娘在一旁附和:“是啊,王爷王妃郎才女貌,小王爷自然是最漂亮的。”

慕轩宸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可是动作确是那般笨拙。

梦子寒带着怀疑的眼光看向慕轩宸问道:“是不是趁我昏迷着你就待我的孩子?”

他抿嘴心虚地转移了视线,他承认,现在是他第一次抱自己的孩子,因为是这个孩子害得她昏迷不醒差点与他阴阳两隔,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去看过孩子一眼。

从她昏迷的那一刻,府里的事情都是梦云和叶枫还有章管家他们张罗着,奶娘是梦云命人甄选来的,包括将梦子寒为慕轩宸诞下子嗣一事,也是叶枫跑去宫里告诉了慕轩翼,慕轩翼则按之前所承诺的下旨将他们的儿子赐封为“瑞郡王”。

“啊?你真虐待他啊?”梦子寒一把将孩子从他怀里夺了过去,好像他真的会伤害他们的孩子一样。

他急忙支吾解释:“没有……当然没有……”

慕轩宸刚说完,梦子寒怀中的孩子就哭了起来。

“看吧!你还不承认!”

梦子寒把孩子的哭声当成了孩子的控诉,他苦笑着扯了扯唇,一个月的孩子若是能听懂大人在说什么还懂得控诉,那不就是神童了?

奶娘看他们小夫妻的相处情形,不由会心一笑,而看到慕轩宸现在眼中透出的柔情似水,根本没法和一个月前将所有产婆关进大牢的样子联系到一块儿。

梦子寒养病一个月,如今又已经生龙活虎,能吃能睡还能嚷着让素诗和素画给她荡秋千,现在梦云身子不便,梦子寒也不许她做任何事情,只要看着她们玩就好,还命厨子每天给她准备很多适合她的膳食,对此,梦云对她的感激之情深深刻在心里。

晚上,梦子寒在床上正“玩”着孩子,慕轩宸回到房里看到此情景一阵苦笑。

自从孩子出生之后,他们就没有好好在一起过。梦子寒玩性重,除了孩子睡着的时间,她一天到晚都围着孩子转,不像以前总是围着他打转。

他走到床边将她拉入怀中:“快把孩子给奶娘。”

“可是孩子还没睡着呢!”梦子寒现在对孩子可谓是爱不释手了。

“那让奶娘哄他睡觉。”慕轩宸坐到床上将梦子寒搂进怀中。

梦子寒急忙将他推开:“你这样不怕孩子学坏吗?”

慕轩宸低头轻笑:“孩子才多大,他懂什么?”

一声啼哭响彻整个紫梦阁。

慕轩宸紧蹙着眉等着床上的臭小子,真怀疑他是故意的,这一个月来每次到关键时刻他就捣乱,简直天生下来就是要和他作对的。

“你不要对宝宝这么凶嘛!”说完,梦子寒轻轻将孩子抱在怀中走下床轻摇轻哄着。

慕轩宸也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在孩子出生时差点要了梦子寒的命,为此他看到孩子就一直会想到当时那一幕,让他仍然心有余悸,而梦子寒醒来后,孩子又一直在关键时刻就来搅局,想到这里他皱着眉蒙起被子就自顾自睡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这孩子只要被梦子寒抱起来,就会非常安静地和她两两相望,时不时还会伸出小手在她胸前轻拍。

“你个小流氓!”梦子寒轻笑着在他额前落下一吻。

孩子在得到她的一吻后闭上眼睛慢慢进入梦乡,好不容易才把孩子哄住,她才发觉身后没了动静,回头看向慕轩宸,发现他背对着她似睡着了。

她忍不住笑着摇头,什么时候他比她还像孩子了?他不是应该很喜欢孩子的吗?怎么对这个孩子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热情?

她不明白,但是她知道他不会不喜欢他们的孩子,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奶娘注意饮食,不要让孩子喝到不干净的奶。

不过凑近看向慕轩宸,梦子寒顿时恍然大悟,看来他是在吃自己儿子的醋呢!

这个容易吃醋,又容易生闷气,对着别人心狠手辣不留情,对着自己所爱却是百般忍让千般溺宠的宸王殿下,让她如何能不爱他爱到心扉?

她抿嘴轻笑着悄悄转身往房门口走去。

听到身后的房门关闭的声音,慕轩宸的眉头蹙得更紧,转头看向房门口,梦子寒早已不见踪影。

他心里一阵腹诽:真是够没良心的,有了儿子就忘了夫君,也不知道是谁害得她差点丢了性命,也不知道是谁在她命悬一线时吓得魂不附体,如今她竟然把“害她的人”视如珠宝,把“疼她的人”当成了路边草。

刚腹诽完,身后的房门又响起。

他急忙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五年后

梦子寒和慕轩宸的儿子慕元瑞已经五岁,他还是像在襁褓中的那样,喜欢梦子寒抱他,一见到慕轩宸,就怕他抢走了自己的母妃。为此梦子寒也头疼不已,甚至还想着及早帮他定亲呢。

叶枫和梦云的女儿叶敏如今四岁,可是慕元瑞却还是跟着梦子寒一起玩,对他而言,他的母妃可比别的人有趣多了。

梦子寒怕慕轩宸和自己的儿子吃醋,所以经常陪着他看兵书、逛集市。

午膳过后,她陪着慕轩宸在书房里已经呆了半个时辰,闻着书卷味却让她直犯困,忍不住开始跟他捣乱:“还要看多久啊?兵书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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