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孙起的脸，夏天发现这个人已经恢复了一定的清醒。
“能听到我在说什么吗？你感觉怎么样。”
对方眨了眨眼睛，对夏天的问话有了反应，他抽了抽鼻子：“我……这是在哪？鲜血与死亡的味道闻起来，……好香……”
很不错，有一定的神智，但又不完全清醒，很符合夏天的期待。
派蒙的手下都是一些很矛盾的人，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为了愉悦他们可以残害无辜的人，甚至可以伤害自己的兄弟，但它的核心成员都是万分的忠诚，对派蒙充满了十二分的敬意，绝对不会出卖任何派蒙的秘密的。
让夏天着恼的是，他们的肉体都经过特殊的改造，刑讯在他们身上几乎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他们身体里有一个极特殊的机制，自灭。
在上个时代获取情报的时候夏天发现，在拷问中要是他们承受极大的痛苦，或是某些词语即将被泄露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会杀死它的主人，让拷问者一无所获。
这并不是自杀，自杀是一种主观的行为，派蒙的手下惜命的很，拼尽一切甚至牺牲同伴都要活下来，让他们主观的去杀死自己是不可能的，他们的自灭，到像是一种客观存在的免疫机制。
为了主体，也就是派蒙的传承，这种机制可以自发的把坏死的成员清除，而不需要征求个体本身的意见。
夏天无法破解，甚至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来说点什么吧。”
“好的！”孙起张开嘴：“派蒙，感谢你赐予我美妙的生命，我赞美您，我服侍您。我将为您献上众生的慈爱，直到他们跪在您面前祈求宽恕。”
“说得真好。”夏天安慰道：“即使是犹大再生也不会比你说的更好了。”
这个位置上，刚才他已经锯出了一圈线状的伤口，这次，他只是用一把小刀在那一圈红线上撬动了一下。随着他的动作，孙起双眼向上翻白，嘴微微的张开，但脸上却不见丝毫的痛苦。
揪住了一缕头发，然后用力一提。一个盖子一样的东西就被夏天取了下来。
出于他的恶趣味，夏天还特意的把身体转动了一个微小的的角度，让何媛媛能看到他在做些什么。
“你看，这就是人类的大脑。”
何媛媛在地上做出了一个干呕的动作。
无趣的耸耸肩，夏天用一只止血钳压住了手下的大脑，然后用很轻的力气把手术刀向下刺入，沿着头骨的边缘开始了小心翼翼的转动。伴随着夏天的动作，一阵轻微的歌声从他身下传出。
“来自古老的的国度，那自由的真相，我被指引着穿过群山，直到我看见我的王，那是至高的所在，那是安全的所在，当最后一天到来之时，我会献上我的灵魂。”
在上一个时代，夏天很多次的听到过这首歌，而在这之后，大量的牺牲品就会被献上祭坛，他们最好的结局，是死亡。
“是啊，是啊，你真的好棒棒。”夏天敷衍的回答着，而一首歌唱完，一层薄膜便这样被划开了口子，大股大股的脑脊液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你别看我的手法很残忍，但其实他根本不疼的。人类大脑的灰质和白质其实是感受不到疼痛的，你看。”
夏天抬起手，选择了对方那个核桃仁形状东西最前端的一片，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和小刀在上面起了一小块下来。
在做这些的时候，孙起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依然在低声的唱着。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何媛媛当然没有回答。
“不要用那种看食人魔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不会吃这东西的，当然，如果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喂给你尝一尝，时间紧急我没那个功夫去把它用油煎一下在味给你，不过，咱们的祖先不都是茹毛饮血过来的吗？”
说着话，夏天已经一块又是一块的把那东西前面的部分切了一部分下来。
“额前叶。”看对方好没有兴致的样子，夏天就公布了答案：“即使切除，人也不会死亡。相反，人反而会变得温顺，听话，上个世纪，很多医院都认为切除额前叶是治疗精神疾病的最好方法。”
大脑一共分为四个叶，额前叶占据了三分之一，切除之后，人就会丧失包括性格在内的很多功能，完全成为行尸走肉。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有一部很有名的电影《飞越疯人院》，最后主角就被执行了额前叶切除变成了傻子。
对孙起，夏天带没必要做到那一步真把这家伙变成行尸走肉，只要他石乐志足够听话就行了。这就是夏天的计划，控制痛觉，再用手术影响神智，这样才有可能获得一点点情报。
“好啦好啦，歌唱完了，感觉不错吧？我问你，你们在这个城市，就应有多少同伴？”
“二十九。”
很好，和自己推测的基本相同，而且也没有触发派蒙的自灭，看来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词语。
“呐，平时你们都住在哪？在哪里生活，在哪里共同做事？”
趁没有引发自灭机制的时候多问点问题吧，要是真能问出他们所在的位置，那以后找时间去那里逛一逛吧，毕竟自己一家人都在这个城市生活。
孙起的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只有女孩子能知道那里，只有她们能被带到那里。”
“只有女孩子？你们的爱好真是高雅。”说话的同时，夏天一边观察着对方脑子的动作，一边不停的根据回答在上边削下一些东西：“那些孩子，她们都还好吧。”
颅骨里，大脑在不停地转动着：“她们啊，都在树上。”
“树上！”夏天一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什么树，不会你们又在种植叹息之树吧？”
女孩子、树、这两个字眼，让夏天迅速的想到了在上个时代他见识过的某件东西。
“你怎么……知道？”
很好，很好，很好，现在，事态就很严重了。
上个时代，派蒙能够出现发展并存活到这一个时代，靠的并不只是信仰这种精神食量，他们还有充足的武力来保证自己信仰的正确性。
身体改造，加上灵魂献祭，可以快速增强派蒙手下的力量，但叹息之树，才是让派蒙真正强大的存在。
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把活着的人类和树结合在一起，派蒙的教义是以他人的痛苦换取自我的欢愉，和树接合在一起的人，树会代替人进行各种生理活动，只要树不死，人就不会死。
但在树中的人，将承受不尽的痛苦，而这痛苦，将被树作为生长的能源，同时为派蒙提供近乎无尽的力量，相当于大号的蓄电池。
这些女孩子的痛苦反而转化成为了维持她们痛苦的力量，这就是派蒙的杰作。
上个时代，这种东西的数量，在派蒙全盛的时期，不止千万。
在战斗中，如果不能以压倒性的力量迅速击杀对手的话，很容易被对方用近乎无尽的力量拖死。
夏天急切的想追问具体的情况，却发现孙起正在自己身边翻着白眼，嘴里发出了咯咯的声音，突然，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自灭了。
眼睛还张着，但是里面已经失去了神采。胸膛还起伏着，但也只是机械式的起伏而已。
他的身体还活着，很健康的活着，如果给他配给一套维生装置的话，他还可以再活个几十年，但自灭的是他的精神，或者说是灵魂，已经完全消散了，夏天无法再从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了。
烦死了，夏天用力的用手撕扯着头发。
现在咱已经没有维护世界和平的责任了，为什么还要我听到这些，真心不想管。我已经，没那个兴趣再和人类的黑暗打下去了。
一只细长的锥子一样的工具，被夏天拿在了手里，对着在一边已经看傻了的何媛媛晃了晃。
“碎冰锥！”夏天敲了敲手上的工具：“并不是很锐利，但是相对于柔软脑子来说，也足够坚硬。”
夏天随手向下一插，就像是在证明他的话一样，那尖锐的物体一插到底。孙起也闭上了眼睛。
“这才是额前叶切除手术的工具，我就是应付今天这种状况特地准备了这个工具，你看，现在时间太紧急了，我没时间去给你创造条件做一个正规的手术，只能按照上个世纪小作坊的方法来对付你了，用这东西从你眼睛……”
“不要，我不要变成瞎子！”
在得知自己下场的时候，何媛媛像待宰的兔子一样……叫不出太大的声音来。
夏天靠近了何媛媛以便听清那微弱的声音：“你不用担心，是从眼眶里里插进去，不伤眼睛的，坦白的说在刺穿脑膜的时候是会疼的，不过放心你很快就不知道什么是疼了。”
“我也不要变傻子！求你了！”
“完全可以啊，但是，也请你为我考虑一下啊，你要知道一件事，你今天发现了我的秘密了，这对于我来说，可是相当要命的。”
秘密？何媛媛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
刚才孙起的话她也听到了，再加上在楼上受折磨时听到的话，她推断出一件事，孙起这个人，是隶属于一个叫做派蒙的东西的，那而听他的意思，常悦的这个男友也和这个派蒙有关系。
这些人，肯定是会很在意自己身份是否曝光的。
且不说这些，光是眼前这个男生连着杀了七八个人的事实，就已经是要命的重罪了，这可是在对方毫无反抗能力时候的杀戮，可不是正当防卫。
而自己，很不幸的成了知情者。
“只有傻子和死人才会保守秘密！既然你不珍惜生命，那就去死吧”夏天拿起了放在脚边的猎枪：“不想成傻子，那就变成筛子吧！呐，其实我还是比较倾向于把你变成筛子的。”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我发誓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
夏天摇摇头，豆子那种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换取他的生机的人，他是很愿意相信的，但眼前这个被自己手下抛弃，然后抛弃自己手下逃生的人，切，他脑子很正常。
“我家里，在社会上有一些势力，我可以帮你的。”
“你太贪婪了，世界上不可能所有事情都遂你的愿的。”夏天说道：“今天，是你带豆子来，这才是一切的起因，要是没有你，豆子也不会遇到危险，我也没有暴露身份的可能，是你的欲望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最后终究回报在了你的身上。”
把火点燃，就负起要把火熄灭的责任，否则，被烧死的就是自己，这是夏天处世的道理。
而且在夏天看来，何媛媛是没有没有利用的价值的，这家伙是黑社会出身的，平时没多少遵纪守法的行为，今天的交易仇杀估计她却见识过不少，并可能会对此会习以为常，她在黑暗中生活习惯了之后，会变得不愿意去相信光明。
在他的计划里面，他杀光交易双方所有的人，再去找那三个女生，毕竟有三个人呢，不会都被派蒙杀死的，那时，夏天或是隐身，或是用一些其他的方法，很容易就可以在不现身的情况下，放走一个人。
在经历生死大劫之后，报个警寻求一下警察的帮助是理所当然的吧，更不要说她们可是见识了一场交易啊，就算她们是校霸，但这么多年也是受了不少教育了，报个警也是很自然的吧
警察来了，夏天和豆子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获救了，而在看到了各种残忍的死法之后，谁会去怀疑两个被绑在一起的半大孩子呢？
但何媛媛的身份是个问题，黑道出身的她自然对某些事情宽容很多，对警察也很可能抱忌惮的态度，到时候很有可能不去报警，这样，夏天的装无辜计划就无法进行下去的。
不过，那时候何媛媛说过，除她之外还有一个活着，那她对夏天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了。
在枪管之下，激烈的抖动了一阵子之后，何媛媛不动了。
“……”
夏天也是很纳闷，这家伙怎么没动静了，自己还没开枪呢。
疑惑的用猎枪的枪柄碰了碰地上的女孩子，而倒在地上的人却是一动不动，夏天看得出来，这家伙不是装的，而是完全失去反应的能力，连呼吸都停住了。
“死了？”
夏天在何媛媛身上检查了半天，仔细检查了心跳啊、脉搏啊一类的东西，发现她的瞳孔已经涣散了：确实死了，一点都没糟蹋。看来是看到自己杀了两个人之后，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底了，我拿枪的动作，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是吧。
以夏天精湛的人体解剖学技艺来判断，对方的死因是惊吓引起的心机纤维破裂，心脏出血。他悻悻然的收起了工具，便宜你了，软弱的碳基生物。
算了，没时间浪费了。自家的那只幼犬还在等着我早点回去呢，真想早一点用豆子来清除身心的疲惫啊。
但回去拥抱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暖之前，还有些事要做。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周围，确认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的证物，夏天跑向了二楼，那个孙起他们折磨女孩子的地方。
一个没有脸的女孩子倒在屋子之外，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脸，露在外面的肌肉在地面上擦出了大道的血痕。
夏天伸手去探了探鼻息，发现尸体已经凉掉了。
很显然，这个女孩子在夏天赶到之前，就死在自己老大的愚蠢之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