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扶茱波澜不惊的眼里不带一丝情感。她并未被来人凶恶的目光吓住,反而觉得这句话从一个孱弱的女孩嘴里吐出,未免太过荒谬了。
她隐隐觉得,她面对的并非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不,或许她是有感情的,但那仅仅是对于自己最亲的人的依恋。
这个女孩,她的一切行为都显得格外诡异。说她弱小,但能徒手拔出利刃;说她无情,她又有情。
女孩浅褐色的眼珠之中分明是狰狞的狂躁,像要瞬间爆发的火药,燃烧着雄雄的火焰。
明明是那样癫狂的怒意,可为什么她透过那看似无尽的火焰,却看到了一抹乞求、一丝无助,一种刻骨铭心的恐惧。
在这些山贼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扶茱杵在原地,半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她,这神情在女孩眼里,却成了赤果果的挑衅,她瞳孔仿佛染上了鲜血,逬射出骇人的光芒,紧抿的唇微微颤抖。
空气凝重,似有张弓拔弩之势,一时间,数条视线紧锁在两人身上,周围的山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但在他们眼里,那个立在那里看似冷静的女子,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她的结果只有一个——必死无疑。
也许别人不知道面前的人有多可怕,可他们早已深深地领会过了,那真的是,永远都不敢提及的噩梦。
狐狸漫不经心地缓步上前,像是不经意间将扶茱护在身后,眼皮一抬,绝美的眼眸似是冬日里幽幽的古井,望向女孩的目光渗出森森寒意。
只要她敢出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解决了她。
至于全尸么……还是不要留了。
华服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远远观望着,从容不迫地扇着折扇,嘴角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仿佛在看一场精妙绝伦棋局,而他,则是那下棋之人。
女童冷笑着提起大刀,上前几步,视线却突然触及扶茱身前的狐狸,像是看到了什么震惊的东西一般,身体不正常地狠狠一颤,随即突然就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瞪大的双眼垂下,眼中神采尽失,目光涣散,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被时间定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都是一惊,扶茱提防着,并未冒然前去查看,怕她又是在耍什么花样。
一直未有动作的山贼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不过又很快平息,扶茱也无意去闲管,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仿佛没有生气的人。
须臾,周遭的气流忽然一变,猝不及防地似是有一股极重的阴气袭来,直冲着女童而去,霎时间,就见僵直在那里的人霎时重获生机,她机械地一下下挺直弯曲的背,空气中只余骨头相撞的脆响,听得人毛骨悚然。
她佝偻的身躯慢慢变得笔直,似乎一下子长高了许多。
那抹身影姿势怪异地扭了扭脖颈,像是坟地里爬出的干尸舒展着自己僵硬的身体,纤细的颈椎伴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咔咔的脆响。
四周静得出奇,扶茱几乎都能听见自己胸腔内心脏狂跳的声音,饶是再冷静此时脚也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女童约摸是察觉到了动静,缓缓地抬起头,长长的脖子似野兽向前伸展,一双血红的双眸如蛇蝎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似乎在盯着一只猎物。
扶茱不知怎的,腿一软,竟接连后退几步,只觉浑身颤抖地厉害。脑海里猛地划过一道白光,恍惚间想起,记忆里也有着这样一双熟悉的红眸,泛着嗜血而又残忍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