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若惜醒来的时候,床上除了她一人,萧子凉居然也不见了。
她大惊之余立刻奔下了床,豁然推开门,却看萧子凉正与晏雪站在院子当中不知攀谈着什么。顿时喜出望外,想不到晏雪如此神奇,只是一日光景,便将昏迷中的萧子凉给救醒了。
晏雪回身,似乎想起林若惜前日里那段可怜的话,耸了耸肩道:“御针十二法,昨日扎了几针就醒了,一直坐你旁边瞧你也没醒,果然是太累了吧。”
林若惜面上微微一红,“我好像睡的太沉了些。”
“啊啊,你们两个自己聊,我去继续想破解之法。”晏雪打着呵欠,对林若惜眨了眨眼,将院子独独留给了萧子凉与林若惜二人。
林若惜心里惴惴,那日表白完全是一时冲动,结果此刻他清醒了、自己也想通了,反倒不知如何是好,搓了搓袖子后,声如细蚊的说道:“我去做饭……”
转身就要走,却被萧子凉倏然拦住,二人终于四目相对,萧子凉前进一步,她便后退一步,前进一步、后退一步,直到萧子凉问了一句:“为什么?”
对,这是萧子凉沉睡不醒的时候一直在想的问题,为什么?
他对林若惜,不算好。
那些年基本上连正眼也不瞧一眼,自己的心思都在绯夕烟身上。若非知晓了她的身份,才渐渐的将其搁在了比较重要的位置,但是对于萧子凉而言,他利用她更多于喜爱她。只有在邵府的日夜相处生出了几分情愫,到蓬莱台上,直到见到绯夕烟,才笃定了自己的一些情感。但是正因为那日的表白,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要将其嫁给洛景寒,会让她那么伤心。
若说他不欢喜,那是假的。
他太欢喜,欢喜的简直想马上就吃了这个尤物。
因为他自己也动了情,就在赏剑会后,他是决意要待她再好一些的。结果还没有这个机会,反倒是被这个小女子救了回来。
铁臂一把捞住林若惜,让他二人紧紧相贴,萧子凉看着她那姣好的容颜,哪怕憔悴不堪也依旧是不染尘俗的美艳,看着她被自己盯的渐渐垂下眼睑,终于抑制不住的再次吻上林若惜那软软的红唇,不再那么粗暴,温柔的撬开了那洁白的贝齿,一点点的将自己所能回应的,全部通过这个温情至极的动作体现了出来。
一吻结束,林若惜呆滞了半晌,被萧子凉拍了拍脸才回转了过来。
“傻了?”萧子凉难得的调笑一句。
林若惜当然是被这温柔如水的行径挑逗的无法自拔,呆呆的回了句:“是。”
然后她又慌忙摇头,“不是不是!”
只是越发温柔,如果真有一天让她离开,她会舍不得吧。或者她又会像前些日子那样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与绯夕烟争个长短。现在只要一闭上眼,不是洛景寒的背叛,便是绯夕烟那双余情未了的眼。
念起洛景寒,心中一滞,不知要如何与萧子凉说。
“不知道风堂主他们怎样了……”
“哼,我定会让南宫锦血债血偿!”萧子凉想起了连玉山上连绵的血,心头涌起了怒火重重,一拳狠狠砸在了墙壁上。
“那沧溟剑是假的,冥心大法也是假的,否则门主你怎么会走火入魔,以至于含恨连玉山。”林若惜对南宫锦,同样的恨之入骨,只是所谓的复仇计划,她从未想,也不愿想,正与她本性善良,素爱清静,原想若是能与萧子凉在此山中度过一生,便是最美,然则他定是不会,也是不肯。
所以她将洛景寒便是南宫锦此事,埋回了心中。自己一人知道就好,便让洛景寒在整个地狱门中,成为不幸一名战死连玉山的堂主罢了。
二人一路漫步,在小院旁的湖边缓缓行着。
“你当真把那东西给了南宫锦么?”萧子凉忽然蹙眉问。
“当然不是。”林若惜吐了吐舌,“自然是假的。”
所以南宫锦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此人诡计多端,她最怕的便是防不胜防。
萧子凉转头朝向小湖,认真的道:“这制胜关键,就在玄天八卦了。”
林若惜心猛地一跳,不敢告诉萧子凉东西已经都在玉卿衣处,收拾了些微慌乱,她淡淡的道:“在我看,先趁这些日子好好养伤,拔除身上的陈毒最为重要。这样门主才可有必胜的把握出山。”
“嗯。”萧子凉缓缓步到她的身旁,替她摘去头上的一片花瓣,意外的发现只有一根红珊瑚的簪子,“那根玉簪呢?”
“我将其做信物,让剩余的门人拿着找明澜,明澜至少在地狱门待了那么久,他至少能帮我们收拾下残局。”
萧子凉定定的看着林若惜,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明白林若惜的聪明,但是她的顾全大局,却是萧子凉始终没有意料到的。
林若惜垂下头,明知道自己不该问,却还是忍不住,“那……那天晚上,绯夕烟去找过门主对么?”
就是蓬莱台赏剑会之后,绯夕烟愤而离开,萧子凉让林若惜不要回去。正是那晚上,林若惜明白,依着绯夕烟的冲动性格,她一定会去找萧子凉。只是自己一直没机会问,如今问了出来,看见萧子凉眸中闪烁的目光,便全数明白。
她的嗓子都有点哑了,“那天她是否想帮你,门主你却当做她骗你。”
绯夕烟是何许人,她太了解。正是将心比心,她甚至都能想象出绯夕烟那天夜里被气的浑身发抖的模样,她大喊着说你尽管去死好了,然后扭头就走。
林若惜颓然,自己终究永远的迟了那一步。
叹了口气,萧子凉微微后退了一步,挪向了湖口的大石前。
正如林若惜所说,那天夜里绯夕烟的确摸进了邵府,但她并非说的那么完全,只是让他们不要去连玉山。萧子凉何许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子的肆意妄为而改变自己的想法。但是绯夕烟痛哭离开的场景,始终在他心里,难以忘记。
正是被绯夕烟伤的太深,他对林若惜,甚至是吝啬给出那一点。
“我去做饭。”颇为哀怨的吐了一口怨气,她转身朝着灶房走去。
萧子凉负手站在原处没有动弹,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何,明明已经动了情,明明已经水到渠成,明明已经可以顺势而至。他若是因为眼下的局面,而将林若惜彻底掌控在手中,反倒因为那一分情,教他无法这样做。
林若惜她不懂萧子凉,正是因为不懂,所以他们的这种似在有情无情间的暧昧,反倒让她自己很痛苦。
要么爱,要么绝情。
没有第二种选择。
但事实上他们在尝试的,正是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与他二人所修行的心法一般,要么如烈火燃烧,要么清心寡欲,可偏生两种碰撞在一起,演化成了别样的存在。
林若惜做完饭后,唤另外二人来吃。
这颇为顽皮的神医拍手大笑,“终于可以吃到好吃的饭菜哩!”
晏雪在后院里种了一小块菜地,配上山里土货,味道别有口感。难得三人一桌,却看林若惜与萧子凉沉默着不说话,晏雪心中就明白了这两个人之间肯定尚有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