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珩知道这事肯定和卿浅浅所说的另一个时空有关系,这事确实不能乱说,所以公仪珩便连忙出来打圆场,道:“那这样说来,这瘟疫有不有解药?”
卿浅浅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个绿色的小瓶子,“这里面装的就是解药,你拿去问宋衍肯不肯退兵,如果他肯退兵,这解药便立即给他,若他不肯退兵,便当场毁了这药。”
卿浅浅做事向来都是这样,不会给人留退路,她虽然能配出来解药,却未必会再配。如果宋衍肯为了士兵生命考虑而退兵,那么这解药便就给他,如果他不能,执意要攻南唐,那么毁了这解药,她就不会再配。不能两全,便就是鱼死网破,果真是卿浅浅的作风。
赵子宽立即便站了出来,“王上,这事交给我去办。”
公仪珩点了点头,“好,赵将军小心。”
赵子宽便从卿浅浅手里接过了解药,抱拳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如今是宋衍有求于我们,谅他也不敢乱来,何况臣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赵子宽办事,向来周全,这一点公仪珩还是放心,所以公仪珩只嘱咐了几句,便让赵子宽带着解药走了。
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消息。
虽然说这事到现在地步,也没有什么好担忧,可是宋衍行事也一向诡秘,他到底会不会答应退兵还很难说,所以众人免不得还要提着心。
卿浅浅为了缓解气氛,撑个懒腰,道:“反正等着也这么无聊,我请大家吃火锅。”
众人同时一脸疑问,还是苏誉之比较直接,问道:“火锅是什么?”
卿浅浅挽起衣袖,对着苏誉之一脸奸笑,“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来,跟姐姐我去准备食材先。”
动作表情极其猥琐下流,苏誉之当时有种会被强奸的感觉,不过想想觉得如果真的会被强奸的话,好像他也不吃亏,于是兴致勃勃的就跟着卿浅浅去膳房准备食材了。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像样的锅,所以只好用一般的锅顶替了,好在烤火的炉子倒是有,于是卿浅浅一番倒腾,指挥着苏誉之将锅和炉子都搬到上书房,然后又挑了些菜送过去,虽然没有正宗的火锅底料,不过不得不佩服膳房的师傅确实很牛逼,竟然按照卿浅浅的说法真的配出来了底料,虽然不是很正宗,但是色香味俱全,连师傅自己都被自己的手艺感动得热泪盈眶,这简直就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卿浅浅就在上书房交大家烫火锅,堂堂议政决事的上书房,竟然沦为火锅馆,古往今来,也算是空前绝后了。
众人对这火锅都很好奇,卿浅浅一边烫一边赞扬自己的手艺,苏誉之毫不留情的拆穿,“锅子和炉子菜都是我搬来的,锅里的东西是师傅配的,你都做啥了?还好意思赞扬自己。”
卿浅浅龇牙咧嘴回道:“你可以不吃!”
苏誉之头一昂,故意夹了一大块牛肉进嘴里,“老子偏要吃!”
卿浅浅就挤过去要抢苏誉之碗里的菜,公仪珩黑着脸,咬牙切齿道:“我还没死!当着我面这样,当我死了不成。”
卿浅浅揪一把苏誉之的肩,苏誉之疼得直叫唤,卿浅浅又把萧轻臣从公仪珩身边挤开,笑呵呵道:“我和风骚怪是清白的。”
公仪珩故意哼一声,不理卿浅浅,卿浅浅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理就不理,自己吃自己的,一桌人围着炉子吃得还蛮开心,连很少笑的卿云都在笑。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宋衍军营。
侍卫在帅营外恭敬禀报:“启禀相爷,南唐赵子宽将军求见。”
宋衍坐在帅位上,蹙眉看着桌上的地图,听闻侍卫来报,眉头皱得更深,赵子宽这个时候来见他,会是为了什么?
宋衍略一沉思,眸中骤然闪过一抹冷意,沉声道:“让他进来。”
赵子宽便从帅营外走了进来,宋衍神色自若,见赵子宽进来,道:“赵将军坐。”
赵子宽也不惧,从容坐了,宋衍又叫人上了茶,这才问道:“不知赵将军此来,所为何事?”
赵子宽便仰头看着宋衍,“赵某此来所为何事,宋相心中应该清楚。”
宋衍便轻笑了声,“宋衍不是神,怎会猜到赵将军心中想法。”
赵子宽也笑了笑,道:“赵某终于知道宋相为何是宋相了。”
宋衍也不生气,“赵将军此来,该不会就只是挤兑宋衍吧?”
“宋相大忙人,赵某怎么好意思大老远的跑来只为挤兑宋相几句呢。”
“赵将军有事,不妨直说。”
“赵某就不和宋相兜圈子了,赵某此来,是想与宋相做个交易,一个宋相只赚不赔的交易。”
宋衍半眯住眼,“什么交易?”
“据赵某所知,宋相大军至少有三万士兵感染了瘟疫,是也不是?”
“是。”
“这瘟疫蔓延速度比一般瘟疫蔓延的速度快十倍,且查不出瘟疫源头,也无法对症下药,是也不是?”
“是。”
“若我手中有解药,条件是要宋相退兵,宋相答不答应?”
宋衍手指轻叩桌面,脸上带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最后的回答却是斩钉截铁,“本相不会答应。”
赵子宽也不着急,慢吞吞道:“宋相可要想清楚了,宋相虽然有十万大军,可是已有三万感染瘟疫,另外还有不知多少目前还没确诊是否感染瘟疫的,宋相十万大军能战的,最多不过六万,且军心不稳,宋相难道忍心,眼看着这六万大军去送死吗?”
宋衍冷笑一声,道:“赵将军有没有想过,若是本相让这感染瘟疫的三万大军上战场,那将会是怎样的场面?”
赵子宽没有想到宋衍会这样说,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确实,他们都没有想过,若是这三万感染了瘟疫的士兵上战场,就算他们没办法战斗,可是以瘟疫传播的速度,页城很快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赵子宽蹙眉,“宋相如此做法,未免太过残忍。”
宋衍冷冷一笑,“残忍?赵将军怕是说错了,这瘟疫可不是本相造就的,要说残忍,也是……”
宋衍却顿住了话头,没有继续,赵子宽又道:“就算宋相让感染瘟疫的士兵上战场,我们只要事先让士兵和页城百姓服下解药,那么,我军仍然不会感染,而宋相却白白牺牲了三万将士,宋相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又于心何忍?”
“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三万牺牲的壮士,本相必定亲自为他们埋骨!”
“宋相此话,便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是,为将为兵者,当战死沙场,绝不后退!”
赵子宽顿时无语,沉默片刻,又道:“算起来,宋相与夫人苏公子也算是旧交,宋相为何一定要置南唐于死地?”
为何一定要置南唐于死地?
不是宋衍要置南唐于死地,而是宋衍要置公仪珩于死地!
有种人就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要别人也得到,所以不惜一切不折手段都要毁了对方,无需理由,就是这样以为,仿佛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宋衍将身往后靠了靠,轻声道:“赵将军要问的话已经问完,本相要说的也已经说完,来人,送客。”
话说到这个份上,便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赵子宽只得起身,手握长剑,却最终只是踏步离开了宋衍帅营。
于是赵子宽飞骑回王宫,在上书房看见的景象,令他觉得自己被坑了的感觉。想他以身犯险去敌军帅营谈判,这群王八蛋竟然在上书房开小灶!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卿浅浅完全没觉得赵将军黑着脸很凶恶,所以她很欢快的去给赵将军把碗筷拿过来,笑眯眯道:“将军辛苦了,来,将军尝尝我的手艺。”
在苏誉之揭穿她之前,她已经先狠狠踩了苏誉之一脚,苏誉之面目狰狞到底是没顾得上揭穿她,赵子宽却根本就没心情吃东西,可是卿浅浅一脸诚恳,赵子宽也就勉强吃了两口,虽然觉得食物确实好吃,可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啊。
赵子宽几番欲言又止,众人却都好像约好似的刻意不去问他结果,其实若是谈判成功了,赵子宽回来就不会是这个表情了,所以其实大家都知道了结果,既然知道了结果,所以在战事开始之前,大家先开开心心的吃完这顿火锅,今后如何,还看造化。
最后赵子宽终于沉不住气,将手中筷子放下,喝了一大口酒,沉声道:“王上,眼下战事紧迫,臣没心情在此吃喝。”
公仪珩慢吞吞的喝了口酒,浅笑一声,道:“本王知道。”
赵子宽微怔,旋即问道:“王上既然知道,还,还……”
公仪珩便轻轻叹了口气,道:“无法阻挡的事,便只能全力去迎接,既然未来不可知,那么今朝有酒今朝醉,等这一顿饭吃完,咱们也不知道下次再在一起吃饭是何时了,所以将军就不要气了,好好享用这顿美食吧。”
赵子宽见众人神色自若,这才明白这其中含义,赵子宽心中微微发酸,举起碗酒,闷头就喝了一大碗。
卿浅浅这货就爱喝酒,见赵子宽这么豪爽立马就给自己也满了一碗,“将军豪气!浅浅陪你喝一碗!”
公仪珩脸色立刻就变得很难看了,他家夫人还真是酒鬼,看来今后必须找机会和卿浅浅说好,不准这么喝酒,再怎么说也是姑娘,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可是眼下,公仪珩却只能由着她去,他可不想回头又被关在门外喝冷风,要有多凄凉就有多凄凉啊。
何况,一场清醒一场醉,这就是人生。
最后的最后,连一向清醒的萧轻臣都醉了,醉了却还是那么儒雅斯文,只趴在桌上也很规矩,江骁死撑着把自己的玄色大氅搭在了萧轻臣身上,末了还莫名其妙的笑了笑,这才倒在地上没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