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楠稍有些不耐,她便板了脸开始呵斥,“臭丫头,你以为现在还是山高皇帝远老娘管不了你的时候?我告诉你,明儿你就乖乖去面试应聘。你回来没几天高新商务区就新开了一家地产公司,我可是求爷爷告奶奶才给你递了简历,争取了面试的机会,你要是给我搞砸了,当心你的皮!”
静楠心里哆嗦了一下,唯唯诺诺地点头应了下来。
谁知,第二天一早她依旧睡到日上三竿。在乔妈三催四促下慢吞吞爬起来后,只是将头发高高扎起,长袖T恤,牛仔裤,帆布鞋,背着一只黑色的硕大双肩包,鼻梁上架着一副四四方方的黑框眼镜,素着一张脸就那么跑了出去。听着乔妈在背后频频跳脚,静楠不由莞尔。
应聘的公司坐落在高新商务区的中心,建筑风格与帝都林飏的公司十分相似。没来由地,她心里微微一沉。
定了定神走进去后,来面试的人几乎都已经到了,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或坐,或站,小意打量着周围的竞争对手。静楠无所谓地四下看了看,然后悄悄拉了一个穿戴整齐的姑娘询问,她好脾气的笑笑,眼里却露出一丝羡慕和怜悯,“本来面试只需要经理来就好,可是公司总裁突然空降,并且也要亲自参与面试,所以这才耽搁了。”
总裁……
静楠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就在她想要拔脚而逃时,走廊尽头的电梯叮的一声停住,然后银色的门缓缓移动,一张冷峻帅气的脸在她眼前一点一点放大。
果然是他。林飏.静楠一面有些怨恨他的阴魂不散,一面不动声色地往不停地向前涌着的人群里钻。哪知还没把自己藏起来,就被林飏毫不客气地拎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瞪着她的眼睛,言简意赅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我在M市时的助理就用她。”
然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头也不回的吩咐,“至于寻常事务的助理,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说着,他将静楠连拖带拽地拉到拐角处,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乔静楠,不告而别?你可真有出息!”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公司。我马上走。”静楠偏头甩开他的手,平和地陈述着此刻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林飏却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他忙闪身挡住她的去路,“乔静楠,你以为我这里是游乐场吗?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总裁说的话不够分量?不许拒绝,明天就来上班!”
回到家后,乔妈一看她臭着一张脸,不由微恼,“你说你这孩子,去面试也不好好化化妆!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十八岁啊,清水出芙蓉?得了得了,瞧你眼角的皱纹,密密麻麻的都快赶上你妈我了!我警告你,晚上的饭局你要是在这样,我以后可什么都不管你了!”
“饭局?”静楠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妈,您可真行!我这才回来几天你就着急的给我相亲?您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呢?那您还让我回来干嘛?”
虽然极度不满,可迫于乔妈的淫威,静楠只好乖乖地装扮成淑女,亦步亦趋地跟着母亲来到了M市最高级的西餐厅,左岸。
订好的位子上已经坐了一男一女。
男人有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悬着的手不时的微颤,年轻的脸上却是一片漠然;女人已经人到中年,可良好的保养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两三岁……正是在医院做妇产科大夫的胡阿姨。
一看到乔氏母女,胡阿姨忙起身迎了上来,一面寒暄一面不停地夸赞静楠懂事,末了,才叫起一旁的男人介绍道:“小江,你看,阿姨没骗你吧?楠楠真的是个好姑娘,你可要把握住喽!”
静楠面红耳赤地低着头,直到对方清凉阴柔的声音响起,才让她回神,“乔静楠,你的伤都好了吗?”
“江……江寒?”静楠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似笑非笑、有着一双极美双手的男人,下意识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认识?”胡阿姨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江寒,又看看静楠,“还真是巧。”
乔妈却敏锐地扑捉到江寒话语中的信息,一把拉了静楠质问,“乔静楠,你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伤那里?严不严重?”
“对啊。”胡阿姨这才后知后觉,“小江可是著名的心外专家,啊,楠楠,你伤了心脏吗?”
“没什么,小伤而已。”静楠笑笑,想要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却不料江寒并不打算放过她。
“小伤?原来在你眼里需要做心脏修补术的,居然是小伤?”
“你闭嘴!”静楠恼羞成怒地冲他喊了一声,又柔声安慰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的母亲,“妈,真的没事了。当时不是怕你担心嘛!”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啊!”乔妈轻轻抱了抱她,然后拉了胡阿姨的手,“行了,我们这电灯泡也该走了,让孩子们好好聊聊。”
沉默。
静楠低着头不发一言,江寒也低着头不发一言。不知过了多久,静楠才幽幽说道:“江医生,我们不可能。你既然是许未远的导师,你肯定知道我喜欢他。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应该也是。所以,我们不用再彼此浪费时间了。至于胡阿姨和我妈那边,你无须担心。”
说着,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却被江寒一把拉住,“你不想知道许未远的近况吗?”
静楠心里一窒,然后摇摇头,“不想。他现在要结婚了,我不可以再肆无忌惮地喜欢他了。那样,对顾云微……不公平。”
“若是他没结婚呢?”江寒盯着她的脸,敏锐地目光仿佛他惯用的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切割着她的血肉,直指她灵魂最黑暗的角落。
“乔静楠,有时候,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如相信自己的心。”他扔下一句话后,施施然如一阵风般从“左岸”离开。
是夜,乔妈旁敲侧击地打听情况时,被乔静楠一句话噎个半死。
“妈,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江寒是他的老师。我要等他。所以,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相亲。若是你逼我,我想我会在你面前消失。就像……当年那样,或者比那个更狠!”
赤裸裸的威胁让乔妈登时变了颜色。
她高高扬起右手,苍白的唇却不住颤抖。终是,巴掌没有落下来。她仿佛一下子苍老,有些力不从心地望着静楠,眼里全是浓重的失望。
静楠的决绝换来了跟乔妈的冷战。
她骄傲地昂着头,心里却是宛如刀割。许未远这三个字就像一个无法开解的魔咒,一遍又一遍不断侵蚀着她的理智和思想。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接二连三出尔反尔不停地饮下他这杯毒酒,然后笑靥如花地等着最后末日的审判。
因祸得福,静楠如愿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她没有去林飏的公司报道做他的助理,而是重新去人才市场找了一份工作,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闲暇的时候约上以前的老友一道看看电影、听听音乐会,买买衣服、吃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