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和小武躲在水缸里,两个人一动都不敢动。幸好这水缸里的水都用完了,不然他们两个会更加难过。不过,这种时候,秦天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他只顾屏气凝神地倾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过了一会,有一个人直接飞了上来,轻飘飘地落在院子里。如果秦天看见了的话,一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因为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上得空中楼阁来,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上来了。
小道士背对着这个人,装作若无其事地扫着地,但是他的心里其实也在打鼓。
来人对小道士轻声说道:“永生,见了师叔怎么也不行礼?”
叫永生的小道士仍旧无动于衷,继续扫他的地。
“噢。我倒是忘了,你既聋又哑,听不到我的话。”接着,这个自称是永生师叔的人,又自顾自地说道,“哼,真不知道师兄那个笨蛋为什么要收你做徒弟,我看他是瞎了眼了,难怪别人说他是疯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一个疯子,一个又聋又哑,倒也真是绝配。”
说完之后,永生师叔对着永生轻轻地挥了挥手。于是,小道士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转了半圈,由背对着师叔,变成了面对着他。
永生故意吃了一惊,直到正视着师叔,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秦天躲在水缸里,听到这些,他已经明白,小道士原来叫做永生,是一个聋哑人,而刚才来的人是永生的师叔,听永生师叔的口气,他跟永生师傅好像并不和气。秦天还想听听他们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人说话了。虽然永生是哑巴,可是他师叔怎么也不讲话了,这就让秦天感到奇怪,因为他明明感觉外面的两个人还站在原地,并没有离开。
原来,永生师叔只不过是没有用真声说话,而是把意念直接打到了永生的脑袋里,向他问道:“你师傅到哪里去了?”
而永生还没有达到师叔的这种境界,只能用手语告诉他:“我也不知道。”
永生师叔顿时怒了,直接一巴掌翻出。他的手掌明明连永生的衣襟都没有碰到,可永生却已经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倒在地,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躲在水缸里的秦天二人看着对方,露出吃惊的表情,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了永生跌倒的声音。可是,他们想不明白,永生和他师叔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只听永生师叔冷冷地声音传来:“哼,不知死活,连我都敢骗。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他了吗?”
接着,秦天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听方向好像是往里面走去。等到这声音消失之后,秦天和小武才小心翼翼地揭开水缸盖子,往外面瞄了几眼,确定永生师叔已经不在了,他们才悄悄地从水缸里面爬出来。
“再躲下去都快把我憋死了,这小道士就不知道给我们找个宽敞点的地方。”小武还在埋怨永生照顾不周。
秦天率先出去,拉了小武一把,道:“别说了,我们去看看小道士怎么样了。”
两人朝永生的所在跑过去。永生受了他师叔那看似随意的一击,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碎了,后来又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这就更加加重了他的伤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天把他扶起来,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永生睁开眼睛瞧了秦天一眼,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
小武替永生不值地道:“这人怎么出手这么重?他不是小道士的师叔吗?”
“你难道没有听出来吗?他师叔跟他师傅的关系一点都不好。”秦天这样分析道。
“那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怎么说小道士都是他的晚辈。”小武依然不忿。
“算了,别说那么多了。”秦天把永生扶到一旁,靠墙坐着,让他舒服一些,接着又说道:“不知道他师叔找他师傅干什么?”
小武想都不想就道:“瞧他那凶神恶煞的气势,估计没什么好事。”
“他们该不会打起来吧?”秦天有些担忧。
“打起来就打起来算了,又不关我们的事。”小武倒是看得挺开。
“不行。”秦天沉思了一会,道:“我们得赶在他师叔之前通知他师傅,不然让他们两人遇到了,以他师叔的火爆脾气,难免会有一场恶斗。”
“哎呀,少爷,我说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他们这种人的事情,是我们能够插手的吗?”小武不提议这样做,然后说:“再说了,他们是师兄弟,什么脾气他们彼此还不清楚吗?这场架要是真打起来的话,那也是无可避免的。”
秦天心想小武说的没错,他们这种人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但是又一想,他还要拜永生师傅为师,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总归有点说不过去。于是,秦天坚持道:“先不管那么多,我们跟过去看看,见机行事,最好不让他们两个打起来。”不等小武拒绝,秦天已经朝内堂跑进去了。小武怕秦天有危险,只得也跟了上去。
其实,不止小武不想掺和这件事,坐在地上的永生也不想他们掺和。因为这件事并不是秦天想的那么简单,永生苦于不能跟他们解释清楚,如果他能够说话的话,一定会让秦天他们马上走,不然可能会酿成大祸。
但是,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发生的,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还好走廊上有灯,不然秦天都不知道该往哪走。他从前院进来之后,发现这楼阁比在下面看到的要大得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变小了,或者是这座楼阁变大了。秦天已经穿过了一二十张堂门,可是却还没有到头,仿佛永远都走不完的样子。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迷路了,只不过是在原地兜圈而已,这黑夜降低了他的敏感度,还以为自己一直在往前。
而另一边,小武跟着秦天一起跑进屋内,他眼看着秦天刚刚进了一张门,但是等他跟进去的时候,秦天却消失不见了。小武环顾了一下屋内,奇怪地道:“明明看见他进来了,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少爷!少爷!你在哪?”他大声喊起来,就算秦天是在空中楼阁下面也能听到,但是此刻却没有人回答。小武不知道,原来他的声音被房屋内的禁制阻挡了,就算秦天在他隔壁的房间,他也不可能听得到。
于是,两个人就在这楼阁里兜来兜去,可惜谁都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还是秦天最先反应过来,他开始用剑在门框上做标记,只走没有走过的门。这样的话,虽然比较麻烦,但还是让他成功地走了出去。秦天提剑来到后院,环顾了一下四周,只看见一间房屋内有灯光,而且还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于是,秦天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躲在了窗户下面。他怕里面的人太厉害,没敢捅破窗户纸偷瞄,那样容易暴露,只是蹲在外面静静地听着。
果然,里面传来了永生师叔的声音,以及另一个陌生的声音。秦天猜测另一个人应该就是永生的师傅。秦天忍不住懊恼:“要不是迷路耽误了时间,说不定可以赶在永生师叔之前找到永生师傅,或许就可以避免这场争斗。”但是,就算他再如何懊恼都已经没用了。
屋内的那两师兄弟好像在争论什么事情,只听永生师叔生气地道:“都怪你这个蠢货!不然我早就成功了。”然后,又听到永生师傅在说:“哼,是你自己急于求成,所以才酿成了今天这个局面,你现在来怪我,又有什么用?”接着,永生师叔不服气地道:“什么没用?只要我将你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紧接着,永生师傅不屑地道:“你应该知道,无论如何你都杀不死我的。”最后,永生师叔道了一句:“那就试试看。”
话音刚落,秦天就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秦天只能在心里干着急,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心想:“到底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让他们停手呢?”可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就在他急得冒汗之际,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啊呀!”一声。秦天一听就慌了,那是永生师傅的声音,莫不是永生师傅被永生师叔杀了?这可就大大地不妙了。想到这种结果,秦天情不自禁地就惊呼出声。
刚喊出声,秦天就暗叫不妙,可是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谁?!”
这声音刚刚传到秦天的耳朵里,门也已经不知被什么力量冲飞了,一个人瞬间出现在秦天眼前。声音和人同时到达,可想而知,这个人的速度有多么快。
秦天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猜测眼前这人应该就是永生的师叔。不仅因为刚才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而且从他凶恶的神情也可以肯定。秦天多想出来之人是永生的师傅,虽然他没有见过永生师傅,但想来总不会比眼前这人更坏。或许永生师傅可以再出来帮他一下。可是,等了一会——这一会在秦天感觉像一年一样漫长,房里再也没人出来,秦天的心彻底沉了,看来刚才永生师傅多半已经被眼前之人所杀。
“我问你话,你最好给我老实回答。”永生师叔狠狠地盯着秦天,声音冰冷。
秦天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仿佛有一种真实的感觉,在眼前这个人的面前,他不管做什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这或许就是力量的悬殊。秦天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经感觉不到寒冷,因为眼前之人的眼神要比地面寒冷百倍。最终,秦天只能本能性地点了点头。
永生师叔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是谁?”
秦天说道:“我叫秦天。”
永生师叔对这个答案显然不太满意,怒道:“你这个笨蛋!我不是问你这个,你叫什么名字关我屁事。快说你跟我师兄是什么关系?”原来他以为秦天与他师兄有关。
秦天老实摇头,说道:“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永生师叔瞪着一双大眼睛,恶狠狠地喝道,“快回答我!不然我一掌劈死你!”说着已经缓缓举起了手。
秦天靠着墙壁,缓缓地站起来,轻声道:“我听人说,有一个很厉害的人住在这山里,所以我就跟我的好朋友一起上山来,想要拜访这位神秘的高人,后来我们就找到了这里。”
永生师叔皱着眉头,不知他是否相信了秦天的话,只听他说道:“这么说,你和我师兄没有关系是不是?”
秦天点点头,说道:“嗯,我到这里之后还没有见过他。”
“哼,一个山下的花子也想见我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永生师叔不屑地道,“既然是你自己找上门的,那些死板的家伙也不能说什么。”
秦天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花子了?
秦天当然不会明白“花子”的意思,这是玄术界的人对普通人的称呼。而且,玄术界的人有一条联合规定:不能对花子动手。否则,就会被执法队的人追杀。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执法队,都是由玄术师中的高手组成,他们归属于雪都的最高势力,负责管理一方的秩序,当然,他们不参与花子的世界。这些都是此时的秦天所无法了解的事情。但是这一次,秦天是自己跑到了玄术师的府上,这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秦天不明白永生师叔的意思,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却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永生师叔伸出两根手指,在身前随意一指,顿时凭空出现一条光芒,看上去像极了一把刀,光是凭感受就知道比真正的刀还要锋利。这条斜斜的刀锋开始还很小,可是随着向秦天慢慢斩来,渐渐变长,直至盖过秦天的身高。
秦天这时突然想起阿牛跟自己说过的情形,心道:“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这应该跟救下阿牛的那个巨大的刀锋同出一辙,这样的一刀可以将妖兽雪狼劈死,砍在我身上估计只会比它更惨吧。只不过阿牛的运气比我好,那一刀救了他,而这一刀却想要我的命。救下阿牛的肯定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永生的师傅,因为他听上去比他师弟善良多了。”想到永生的师傅,秦天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就在刀锋斩过来的最后一刻,秦天往后一跳,用头撞开窗户,整个人滚进了屋内。现在,秦天只希望屋内的永生师傅还有一口气,至少可以帮他向永生师叔求求情,放过他这个平凡的花子。
看见秦天居然能够躲过自己的这一击,永生师叔微微愣了一下神,转而又是一声冷哼。其实,刚才如果他全力一击的话,秦天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只不过他想要故意折磨秦天,让他在恐惧中慢慢地死去,所以才让刀锋的速度慢了许多。秦天跳进屋内之后,刀锋斩在他原来站着的地方,在墙壁上留下一条深深的沟痕,连墙壁那边的椅子都应声而碎。
不过,秦天已经不会对这一击感到震惊了,因为他又发现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